周良耀望六十的人了,虽然曾经是家奴,聂四夫人看着自己的乳娘,很器重他。不可能像父亲那么尊重,至少要视为长者。
可是,今天聂四夫人气不顺,一张雍容明艳的脸,布满了阴霾,早无往日的敬重。
周良耀的妻子,也就是聂四夫人的乳娘,已经不在四夫人跟前服侍了,但是偶然会到她身边走动,陪着说笑。今天她早早就到了,正使劲给他使眼色。
这是出了大事。
周良耀心里一咯噔,不知错在哪里了。
是他儿子出事了,还是他宝贝孙儿闯祸了?
正满心疑惑着,周良耀只听到聂四夫人声音幽冷:“你的牙行,如今都是做什么买卖?”
周良耀自负聪明绝顶,立马就明白错在哪里了。
他为了钱,把房子高价卖给了陆姑娘,三太尉的朋友也想要,结果被打发回来,找三太尉诉苦了。
聂四夫人是卫王府的郡主,三太尉是她的堂弟。
天潢贵胄没普通人家那么多恩情,却也是至亲的血脉。
三太尉的朋友——也许是红颜佳人,吃了亏,三太尉气不顺,跑来问过了堂姐,堂姐能不给他面子吗?
“郡主,您说这事啊?”周良耀心里有底了,声音就从容不迫,依旧照卫王府的老规矩称呼四夫人,“昨日是有这么一桩子买卖。
郡主,此事不能怪小人不给晋王三太尉面子。那位陆姑娘,她是先来的,而且给了定钱。若是她真的闹到衙门去,也是她有理的。况且。她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至少是那房子的三四倍价儿,诚心实意要做这买卖。
小人是生意人,生意人讲诚信,既然收了人家的定钱,就应该先卖给人家;小人是看着三太尉,抬价让陆姑娘知难而退。哪里知道。陆姑娘还是愿意买,这份诚意,小人越发不能失了诚信.......”
周良耀觉得自己这番话。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四夫人虽然是晋王府三太尉的堂姐,却也是他妻子奶大的,彼此都有情分,而且很照顾他们。”
好半晌,四夫人气色才回转,对周良耀道:“陆姑娘是我的挚友,她是知道那牙行跟我有关,才去那边做了买卖的。她也是看着和我的交情,不愿意跟你还价。可是你这样敲诈他,我的脸往哪里搁?”
周良耀这时候,心里已经万分震惊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姑娘那么个小丫头片子,会被四夫人自称为“挚友”。
这哪里是挚友啊?
只怕这中间,牵扯了无数的厉害关系呢。
周良耀看走眼了,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郡主,都是小人的错!”周良耀使劲磕头,“小人这就把银子退回去,给陆姑娘磕头赔罪!”
这回好了,不仅没赚头,还要赔上那栋院子。
那院子当初入手的时候,花了二千八两两。而后,周良耀搁在手里两年了,又修葺了一番,花了三四百的银子。
看此前的光景,唯有白送给陆姑娘,才能平息了四夫人的怒火。
这就要亏了三千二百两!
三千多两,那么大的牙行,三四个月都赚不回来的,周良耀好肉疼。
“去负荆请罪!”四夫人咬牙道,“陆姑娘不原谅你,你就不用回来了,那牙行也趁早给我关门歇业!”
“是,是!”周良耀几乎是连滚带爬,出了西平侯府聂家。
饶是出了大门,他还不知道,陆落到底在四夫人跟前有什么恩情,让四夫人这么生气。但是他明白,此事不处理好,四夫人真要让他滚蛋,还可能迁怒他儿子。
此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负荆请罪了。
“.......也不是三太尉去要的,而是澶烟姑娘。她最近自己给自己赎了身,三太尉同她要好,才出头帮她置办院子。”
四夫人很生气,管事的大丫鬟也打听出,并不是安玉岫自己去威胁周良耀的,而是安玉岫的朋友。
安玉岫那个朋友,是满京城,甚至满天下都有名的歌伎。她今年二十六了,嗓子可能不太好,所以打算急流勇退,自己花钱给自己赎身。
澶烟从小在青|楼,八面玲珑,**和东家也有良心,见她颜色越发衰退了,白留着糟蹋,就狠要了一笔钱,放了她出来。
像安玉岫等才子,都是她的老主顾了,青睐她的才艺,见她着实有难处了,替她置办宅子,也是一点情分。
“不学好,整日就知道在外头狎|妓胡闹。派人去告诉晋王妃,就说他们家三太尉,帮一个伎女争房子,威胁我乳娘的丈夫,胁迫我乳娘的丈夫敲忠武侯未婚妻子的竹杠。”四夫人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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