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太主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垂眼打量着她,道:“什么事儿?” 杨柒柒神情淡然,从袖子里捧出精致的紫檀方盒儿,“老祖宗,昨儿个姐妹们为贺柒柒归家,都送了礼。这盒是大姐送给柒柒的绢花。” 平阳太主垂眼盯着那盒儿绢花,心知这其中没什么好事儿。她盘膝侧倚在坐榻的引枕上,睇了一眼身边的薛妈妈,薛妈妈立即上前将那盒子接过,捧了过去。 杨柒柒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柒柒身边的竹心懂得些医理香道,她收拾绢花的时候发觉上面有特别珍惜贵重的灵猫香。而这种香料,刚好是引得狸猫发狂的原因……” “柒柒,你是说,你大姐要害你?”平阳太主脸色沉肃,目光幽沉的打量着杨柒柒。 杨柒柒自然的摇了摇头,“没有,柒柒从没有这个想法。”她说着,眉心微蹙,颇为发愁的样子,道:“昨儿个同安长公主来疏影楼探望,瞧着那绢花好看,衬她的衣裳,凑趣儿的要了一个。后来在宴会上,柒柒一时慌乱,头上带着的绢花也不晓得丢在哪儿了。已经让丫鬟婆子四处找了一夜,可怎么都没寻到。柒柒担心再生出旁的事端,所以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告诉给老祖宗您。” 平阳太主听完这番话,心里颇有些疑惑,那目光更是无比锐利,“你身边的婢女有这样的好处,怎么一早没发觉?” 杨柒柒眉目微敛,泰然自若的答道:“那绢花放在盒子里,香味并不浓重。昨儿个晚上柒柒发觉绢花不见,她们以为是谁没注意收起来了,竹心才打开盒子闻见的味道。” 平阳太主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她瞧着杨柒柒说的坦荡,此番情状,也当真是素手无策才来将这些说出来,明显是想着息事宁人的。只不过丢了的绢花与送给同安长公主的那个,却委实要命。 原本在杨柒柒回府这件事儿上,外面就颇有些议论。如今若再被旁人发现,这孩子刚回家,就险些被害的毁了脸。一旦传出去,可不是什么要脸的事儿。 所幸,这孩子是个懂事识大体的,晓得家族名誉在前。平阳太主想到这儿,脸色才温和下来,道:“我知道了。你身上有伤,安心回去吧。”话落,又向薛妈妈道:“你替我送一送七丫头。” 杨柒柒毕恭毕敬的对着平阳太主行了礼,才跟着薛妈妈静声退了下去。 回到疏影楼,天色尚未大亮。 送走了薛妈妈,主仆几人关上门,竹心方松了一口气,道:“姑娘,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吃了哑巴亏了?” “凭什么?”杨柒柒眼梢微挑,兀自道:“我刚回杨家,若是让这件事儿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往后岂不是谁都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任由这杨家上下的虎狼将我捏圆搓扁?” 上辈子她就是一忍再忍,忍气吞声,明里暗里都把她当成傻子。这辈子,可休想了。 “那姑娘这是?”竹心最是单纯天真,对杨柒柒的行为大惑不解。 “你可瞧清楚她们设下这圈套为的是什么了吗?”杨柒柒含笑望向竹心。 竹心道:“奴婢瞧着她们这番,一是要借着狸猫毁了姑娘的脸,二是要搞砸了宴会,夺三夫人的权。” 竹心虽单纯,却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丫头。杨柒柒笑着颔首,道:“是有你说的这两个意思在其中。那灵猫香就是为了引狸猫来伤我,再借着大闹宴会,令三婶儿担上这个错责。出去这个,还给我留了另一个陷阱。” “另一个陷阱?” 杨柒柒哂笑道:“大姐生怕我不带那绢花,亲自动手。既帮我戴上,我自然不好摘下来。旁的绢花,她又何必再染灵猫香呢?留着这么些证据被我察觉,岂不是多此一举。” 竹心频频点头,“是呀,要做,就得不漏痕迹么。” 杨柒柒耐心解释道:“她就是想让我去闹呢。老祖宗与父亲最重视杨家名声,家里宴会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们自然要大事化小。可若我不懂事儿,刚进府就不知好歹的将这件事情闹大。只会被老祖宗与父亲嫌弃为不识大体刁钻促狭。我此番能进门,多半是因为老祖宗与父亲,若是刚进门就被他们厌弃,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竹心惊讶地脱口道:“这怎么会呢,害人的明明是她们?” 杨柒柒笑着摇了摇头,竹枝接口道:“可大姑娘全可以说给绢花熏上灵猫香是出于好意。绢花熏了香味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头一遭,自然就落不下错处。到时候挑起事端的是咱们姑娘。宅门贵女要平和无争,不可惹是非挑事端。” “所以姑娘才把同安长公主拉进来,现下咱们只等着同安长公主发难了!”竹心这才恍然大悟,可琢磨来琢磨去,面上又不免带上了忧虑神色,哀叹道:“可,大姑娘与姑娘您是亲姊妹呀。” 杨柒柒想起前世杨家姊妹间的倾轧陷害,冷然道:“这家里谁和谁不是血亲姊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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