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平常不同,在来到王城的路上,凯伊姆和鲁基乌斯一句话也没说过。
会议结束后,贵族们陆续回到大厅,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阴沉。莉西亚看上去很不舒服,匆匆地走了。
这时候,执政公拍了拍手,让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诸位,虽然我们常常在会议上见面,不过每次都只谈论政务也太乏味了。偶尔在一起吃个饭,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如何?当然,我也知道大家都有各自的安排,哪位要是不方便,完全可以先行离去。”
在执政公的示意下,佣人们将料理送进了大厅和会议室。看样子,这些都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副官们也请不要客气地享用吧。”说完,执政公便向会议室走去。
“既然执政公都这样说了,我可不能矫情啊。”这时,一个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门口。
(怎么会是这家伙?!)看到多日不见的雷利出现在这里,凯伊姆大吃一惊。
“这不是雷利先生嘛,您能参加这次聚餐,我们都感到十分荣幸。”执政公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笑着迎了过去。对于这个人,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一直都保持着最大的关注。然而,就连执政公的情报网都不能掌握雷利的行踪,反倒是王城的风吹草动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今天的事情便是明证。自己刚刚宣布举办宴会,这个消失了很多天的家伙就出现在王城,执政公可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从贵族到仆役,这个王城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他的眼线呢?)一想到这里,执政公原本愉快的心情就变得黯淡了许多。
“您真是太客气了。”雷利点了点头,和执政公一起走进会议室。
鲁基乌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鲁基乌斯大人要参加这个聚餐吗?”西斯狄娜问道。
“不会有人离开的。”
正如鲁基乌斯所说,没有任何人转身离去。这次聚餐也是一个考验,谁敢回去,就会被执政公盯上。
大厅里瞬间飘满食物和美酒的香气。一道道豪华料理伴随着一桶桶高级葡萄酒,呈现在人们眼前。副官们拿到各自中意的料理,开始大快朵颐。
(虽然都是绝佳的美味,不过比起牢狱的料理还是有些清淡了)
正当凯伊姆品尝料理的时候,西斯狄娜走过来,将他带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干什么?”
“昨天晚上,一个站在我们这边的贵族被消灭了。他的家属和佣人被杀得一干二净,连孩子都没被放过。”
“是吗。”
(做得真利落)这么想着,凯伊姆脑中浮现出戈尔的面孔。
“而且,最近有个愈演愈烈的传闻,说是和执政公为敌的人会被逐出圣教会。”
“执政公还能将别人驱逐出教会?”凯伊姆大吃一惊。
“您还记得那辆被戈尔护卫着驶入教会的马车吧?执政公和神官长关系密切,早就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这样啊。”凯伊姆想起了纳达尔对贵族的顾忌。
“咱们这边的贵族开始动摇了,也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西斯狄娜告诫道。
“知道了。”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的贵族们觥筹交错,互相谈笑着。
鲁基乌斯虽然拿出一副笑脸应酬着,心里却并不平静。己方的同伴被接二连三地剪除,让他感到压力很大,执政公的意图已经表露了出来。
平常在房间角落里维护秩序的法利亚斯,今天也被安排了席位。而且是在执政公的旁边,明显是刻意为之。
“法利亚斯啊,我的女儿已经不小了,差不多也该让我看看孙子的模样了吧。”执政公微笑着说道。
“我们也在为此努力着。”法利亚斯答道。
“是嘛。虽然孩子是上天赐予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加油啊。”
“我会努力的。”两人的对话,领现场的气氛有所缓和,执政公也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如此一来,大家就都认识到了自己与法利亚斯的密切联系。
见到这幅情景,鲁基乌斯开口道:“法利亚斯团长,莉西亚殿下最近也开始关心政务了,您不觉得这是她有所成长的表现吗?”
以前,法利亚斯之所以跟莉西亚不和,主要原因就是后者总像孩子般任性。现在莉西亚有了改变,他应该也会感到开心。
“莉西亚殿下亲自处理政务,是国家走上正轨的标志。如今的莉西亚殿下,已经很值得信赖了。”
听到这番话,鲁基乌斯再次认识到了法利亚斯效忠的是国王陛下与莉西亚代表的诺瓦斯王室,而非执政公。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认同。”执政公不失时机地加入了对话:“陛下将王城的安全交给法利亚斯,并且让我代为处理政务,但那也只是在莉西亚殿下能够统领全局之前。现在看到莉西亚殿下的成长,我们由衷地感到高兴。”执政公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和法利亚斯的关系,然后说道:“不过,我对一个地方有些在意。”
“您说的是?”
“虽然我很乐于见到莉西亚殿下对各种事物都有所了解,但要是不辨真伪地全盘接受,可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为了将莉西亚殿下培养成合格的执政者,就必须要让她学会明辨是非。不然的话,陛下也会很伤心啊。关于这点,法利亚斯团中和鲁基乌斯卿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那是自然。”
“如您所言。”
对于执政公所说的问题,两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否定的回答。
“如果有什么人恶意地教唆莉西亚殿下,朝她灌输不良信息就早了。希望二位能够多加注意,别让心怀不轨者靠近莉西亚殿下。”
“请交给我吧。”
“知道了。”
鲁基乌斯和法利亚斯深深地行礼道。
“心怀不轨者?难道是在说我吗?”雷利含着满嘴的食物问道。在正式的宴会上,这种行为可以说是相当的不礼貌,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指责他。
“您说的哪里话啊?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执政公的心里极为恼怒,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来。就算是他,也不敢得罪这个掌控着国家命脉的家伙。否则对方卡一下食物或是燃料的供给,立马就能让执政公的势力分崩离析。
“这样啊……对了,我听说莉西亚最近常常出席会议,和大家讨论国事?”
“是的,如果陛下能够看到莉西亚殿下的成长,想必也会喜不自胜。”执政公说道。
“说起来,陛下的身体怎么样了?”雷利问道。
“还是老样子。”执政公心中一紧,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完全没有要康复的迹象。”
“那还真是令人惋惜。”
这时候,鲁基乌斯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说起来,最近在街道上有个很受好评的名医,我觉得有必要请她来给陛下进行诊查。”
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周围的贵族们纷纷表示赞同。
执政公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有最权威的医师给陛下进行治疗,你对他们的水平有何疑问吗?”
“在下不敢。”鲁基乌斯低了一下头,说道:“但是,陛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恢复健康的征兆了。恕我僭越,咱们是否应该试着寻找新的治疗方法呢?”
听到鲁基乌斯说的话,周围的贵族们纷纷点头。再怎么权威的医师,如果不能让国王的病情有所好转,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换个医师便能让国王康复,那就再好不过了。
“鲁基乌斯卿。”执政公笑了起来:“正如你所说,陛下到现在都没能康复,大家有疑虑也是在所难免的。那么,就拜托你去把那位医师请过来了,大家没有异议吧?”
所有的贵族都向执政公低头行礼,表示赞同。
“那么,之后我去和莉西亚殿下谈谈吧。”执政公想了想,道:“也请鲁基乌斯卿一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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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过去了,鲁基乌斯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当凯伊姆再次喝下一杯葡萄酒的时候,一个卫兵向他走了过来。
“请问,是凯伊姆大人吗?”
“啊。”
“这里有您的一封信。”
凯伊姆接过卫兵递来的信,却没有在信封上看到署名。
“是谁要送给我的?”
“一位穿着长外套的女性,至于名字就不知道了。”
(戈尔么)
“谢谢你。”
目送着卫兵离去,凯伊姆将信封打开,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快去见莉西亚,现在还不晚。
(会是陷阱吗?)
想要找西斯狄娜商量一下,去发现她已经不在大厅里了。
(没办法)
凯伊姆只好独自走出大厅,来到莉西亚的房间,敲了敲门。
“莉西亚,在吗?”
里面没有回应,凯伊姆将耳朵凑在门缝上,听见了微弱的呻(和谐)吟。于是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没有可疑的人,是离开了还是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嗯……嗯嗯……”莉西亚在床上挣扎着,她的手脚被绳子捆住,嘴里也塞了一块手帕。看到凯伊姆进来,小公主用力地摇着头。
这时候,门被关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瞬间,凯伊姆猛地朝旁边跃起,一把利剑堪堪划过他刚才站着的位置。
凯伊姆拔出匕首,转过身来面对敌人。那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脸上戴着假面,看不出性别的人。
假面人朝着凯伊姆的上半身刺出一剑,同时出脚向他的胫骨扫去。凯伊姆扭动身体躲过对方的攻击,并且向后拉开了距离。
稍一交手,凯伊姆就知道对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娴熟的用剑技巧。这种敌人,相当难对付。
假面人猛地沉下身子,发出迅疾的突刺,凯伊姆用匕首将剑刃格开。然而,那把剑划出一道异样的轨迹,再次向凯伊姆袭来。
“哼!”再次用匕首进行了格挡,剑刃贴着凯伊姆的侧腰划过,他不失时机地踢出一脚,正中假面人的腹部。
“唔……”一见情况不妙,假面人顺势转身,借着凯伊姆踢来的力道退向阳台。
“别想逃!”凯伊姆紧跟着追到阳台,但是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凯伊姆朝阳台下面望去,正好看见一个人影沿着微微凸起的峭壁逃离。这个逃离的路线相当危险,只要稍微打滑一下,等待那个人的就是深渊。
(追上去很难,先回去看看莉西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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