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那样问鲁基乌斯？”凯伊姆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莉西亚，问道。
“只是希望知道他的想法，没什么别的意思。”莉西亚淡淡地说道。
“你对他的回答怎么看？”
“那是很正确的做法吧。”莉西亚闭着眼睛说道：“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问？”
“所以我说了，只是希望知道他的想法。”
凯伊姆摇了摇头，不明白莉西亚想表达什么。
“她的意思是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固定。”雷利朝凯伊姆解释道：“不同立场的人，自然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雷利先生说的没错。”莉西亚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区别，同时也有着‘做’与‘不做’的选项。要判断出能否做得到，并不是很困难，但要选择做还是不做就没那么简单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答案。”
“作为站在这个国家顶端的王，人们应该不是期待你做出这样的判断吧。”凯伊姆摇了摇头。
“我也没期望得到你的认同。”莉西亚毫不在意地说道。
“气势很不错嘛，但愿你在战场上也能做出同样的选择。”凯伊姆耸了耸肩。
“那不是毫无疑问的嘛。”莉西亚爽朗地笑了，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莉西亚跟吉克很像？”雷利对凯伊姆笑了笑：“这就是王者的器量。”
“王者的器量吗……”凯伊姆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会，然后朝雷利说道：“你那个提案，现在也是时候告诉莉西亚了吧？”
“哎？雷利先生有事情要告诉我？”莉西亚疑惑地看了过来。
“是啊，我有办法让牢狱和下层的民众成为同伴。不过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哎？你是说要开放关所，让牢狱的民众进入下层？可是鲁基乌斯说过，现在的下层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些人。难道他骗了我吗？”
“那倒不是。”雷利摇了摇手，道：“我这个办法有些特别，他想不到也很正常。”
“到底是什么办法？”莉西亚急切地问道。
“首先，下层不能接受牢狱民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鲁基乌斯告诉过我。”莉西亚点了点头，答道：“如果一下子涌入大量的牢狱民，就会让下层的秩序迅速崩溃，人们将陷入灾难之中。”
“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类会放下所有矛盾，团结在一起呢？很简单，当强力的外部敌人出现时，人们就没有精力去为那些事情烦恼了。”
“外部敌人？”莉西亚疑惑地张了张嘴：“哪里有外部敌人？”
“我会从别的世界召来一批怪物，当牢狱和下层合力抵抗这些入侵者的时候，人们便会渐渐地认同彼此。”
“异异世界的怪物？”听到这个冲击性的消息，莉西亚瞪大了眼睛。
“是啊，这个世界只有都市里还有活着的生物了，敌人当然要在异界找。”
“我从未听说过异世界的存在……”莉西亚想了想，然后死死地盯住雷利：“这么说，你也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喽？”
“没错，我是个穿梭于不同世界的时空旅者。而且，我和你的父亲做过一个约定。如果他的实验没能成功，我就会将这个国家的人们带到其他世界去生活。而作为回报，他也对我在这个国家中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
“父王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吗……”
“啊，那的确是最后的一条路。”雷利耸了耸肩膀道：“如果你无法接受人们在怪物面前碰个头破血流的场面，也可以放弃先前的一切努力，直接将他们带到新的世界去生活。”
“还没努力过，就落荒而逃吗？”莉西亚皱起了眉头。
“如果采用另一个方案，可能会死很多人。”凯伊姆提醒道。
“这个……”说到伤亡，莉西亚犹豫了。
“那可不是死掉二三十个人就算完的事情哦。”雷利敲了敲桌子，说道：“在我的预计里，至少会死掉上千人吧。”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接受啊！”莉西亚站了起来。
“所以呢？要带着大家逃走吗？”雷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个……我要仔细地考虑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分割线——————————————
走到院子里，凯伊姆看到两个熟人在谈话。是鲁基乌斯和西斯狄娜。
“你刚才还真是很惨啊。”凯伊姆朝鲁基乌斯说道。
“没办法。”后者苦笑了一下。
“莉西亚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变成理想主义者了？”
“陛下作为国王，当然有着自己的立场。我并不认为她说的话有什么错。”鲁基乌斯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只是挂在嘴边的空谈，那的确会让人感到很困扰。不过，我能感觉到陛下有着强烈的决心。”鲁基乌斯说得十分肯定，就好像是亲耳听到了莉西亚对凯伊姆说的那些话。
（不愧是鲁基乌斯，看得相当清楚啊）
“你到是挺支持她呢。”凯伊姆耸了耸肩。
“我认为陛下成长得非常快。政变刚过去不久，她已经变得十分了不起了。”
凯伊姆点了点头，他也看得到莉西亚的变化。
“接下来，你要去看望缇娅小姐吗？”
“不，我正要回去休息。缇娅怎么了？”
“缇娅小姐承受着相当大的负担。如果让她得知暴动的事情，估计就会更加疲惫了。”
“是要我对她保密吗？”
鲁基乌斯点了点头：“我已经通知过那些研究员了，剩下的就是你。”
凯伊姆知道，鲁基乌斯是想减轻缇娅的负担。虽然很感激对方这么周到的考虑，但是他明白，缇娅的感受正在慢慢被人们忽视。虽然凯伊姆也不希望她要求停止研究，可现在就算她说出这种话，研究也不会停下来。因此，鲁基乌斯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减少痛苦。虽然这是正当的做法，但凯伊姆总是有些无法释然。
（真是的，刚刚还对莉西亚说教，现在怎么又变成这样了？我要求莉西亚在做出决策的时候抛开个人情感，自己却又这么迷惘……）
“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对缇娅保密。”虽然心里很纠结，但是凯伊姆仍然应承了下来。
“拜托了。”
“没有别的事情了？”
鲁基乌斯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今天辛苦你了啊。”
“啊……”如果是平常，凯伊姆可能会用“没什么”之类的话来回应鲁基乌斯。但是，今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现在，广场上的那副景象还停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哀嚎的声音血腥的气息手中的弓箭，还有吉克说的那番话……这些东西给凯伊姆的心灵世界涂上了一层深灰色。
（我没有做错，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话虽如此，凯伊姆还是觉得十分茫然。明明走在正当的道路上，他却感觉到自己迷失了方向。
（我将何去何从呢……）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