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阵法笔记
瞧着少年微微眯起的双眸，老狐狸老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盛。绣着细密乌红条纹的衣领高高竖起，被老狐狸的双手拢了拢，老狐狸直起身，腰背微微弓起，俯下上半身，狡黠地笑道:“和我做交易，好处远比坏处大，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不但往事既往不咎，还可以送你一块九品特等阵盘，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于间的话音，带着一股淡淡的诱惑，轻轻地落下，如一枚柔软的羽毛，在易天心头轻轻地抓挠，那张老脸上，再一次浮现出红光，红光里，得意洋洋的神色，渐渐流露而出，他不信作为那条老狐狸的弟子，熟悉阵法的易天，能够对九品特等阵盘不心动。甚至于，他已经开始幻想易天接下来将要露出的那副火热垂涎神情，他内心已然智珠在握。
闻言，眼皮跳了跳，易天的十根手指在桌下不耐地骚动着，且在一起交缠，就连两瓣嘴唇，在轻轻蠕动的同时，也是有了一些干涩。不得不说，老头开出的这个条件，十分的诱人，尤其在易天是个灵阵师的前提下，这个条件的诱惑力，更是被无限制地放大。
熟谙灵阵的易天知道，他的师父，那个猥琐老头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灵阵师，尽管在阵法造诣上，与面前的老人差距甚大，但一些常识性的认知，还是有的。九品特等阵盘的价值，绝对是难以估量的，首先作为一个阵盘，它就已经是超脱出了灵阵的范畴，而更倾向于一件灵器，当然也并不在灵器的范围规划之内。灵阵最大的诟病就是它的固定性，一旦成阵变无法移动，且布置灵阵费神费时，是以很多人一般都不会用到灵阵。
但，阵盘就不同了，它可以移动，且方便携带。稍微有些阵法知识的，譬如易天这种尚且处于懵懂阶段的学徒，在个人实力低微之时，一个阵盘往往能够成为他们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且经过猥琐老头五年以来的悉心培养，现在的易天，也已经能够算作为一名灵阵师了，当然仅仅是是九品灵阵师，而且还是其中最末等的那种。
可似乎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眼神一狠，面庞上涌现出一抹肉痛之色，易天还是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摇了摇头。
“怎么，老夫开出的这些条件你都不满意？一个九品特等阵盘足够你用来应付连体九段以下的武者了，你可别太贪婪，须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是把我激怒了，老夫一个不开心将你就地灭杀，相信落松那个没种的老狐狸也不敢上我这儿来找事。”没想到易天会拒绝，而且拒绝得如此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这令得于间老头困惑。皱起灰白的眉头，而后又缓缓舒展，将目光抛向易天时，赵于间那张老脸上，露出了讥诮地笑。
“不是小子不同意，而是前辈开出的条件，着实是太寒碜了。”摇摇头，易天踌躇了片刻，而后有些为难地道。
“寒碜？”闻言，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于间老头仰着头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讥诮。
好半晌，于间老头方才停下狂笑，憋着笑意道:“你一个练体三段的武者，竟然会觉得九品特等阵盘寒碜？你可知有多少练体八段，乃至九段的练体境末期武者，为了这么一块阵盘大打出手？你又可知有多少凝气境老祖坐镇的家族，会为了这么一块阵盘争相竞价？竟然说这块阵盘寒碜，小子，你也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闻言，易天又是摇了摇头，清秀的面庞上神情平静，声音淡淡地道:“不，我的意思是，前辈将自己看得太低了，以前辈的实力身份以及地位，央求别人做事竟然只支付这么一点酬劳，前辈也未免将自己放得太低了。而且，您也说过，我已经被海妖盯上。我相信，我若是离开此地，这块阵盘很快就会用得上，而且我还有诸多顾虑，不方便离开。所以，我还想要的酬劳。”
“说！你想要什么？”两只手掌紧紧地捏起，尽管肺腑之中怒气升腾，但旋即想到自己目前也只有易天一人可以安心托付，于间老头也只得将心中的怒火先忍下来，不过于间老头那张脸庞之上，神色却是逐渐冰冷下来。
“首先，我想要将我的家人安置在这座客栈内，这也是我的第一个要求，您要向我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我将无法保证任务的完成度。”
“你这是…在威胁我？”哼了一声，从鼻腔内喷出一缕气息，狠狠地瞪了易天一眼，于间老头冷声道:“小子，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不过念在你一片孝心，我就答应你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算是那只凝气境的海妖也无法动你家人一根汗毛。”
最重要的要求被对方同意，易天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旋即面上露出热忱的笑容，朝赵于间拱了拱手，接着欢喜地道:“那小子就先谢过前辈了。”
眼中隐晦的光芒一闪而过，不理会于间老头面上的冷笑，易天双手抱拳继续道:“经常听师父提起前辈，师父常说前辈是整座梁城最为杰出的灵阵师，所以，小子的第二个请求，就是…借前辈平日里研修灵阵，所记录而成的笔记，用于一览，小子不甚感激。”
赵于间阴沉着脸，一对分外精神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易天，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哼！研修笔记是一位灵阵师一声智慧的结晶，你难道不知道这类物品灵阵师向来都只传授给自己的弟子吗？”
“呃…”喉咙缓缓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于间老头一眼，易天提心吊胆地道:“前辈和家师关系那么好，况且前辈又如此的胸怀宽广，如此的豁达大度，如此的英武非凡…”
洋洋洒洒的一大通马屁，到的最后，易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口干舌燥地在后面补了一句：“前辈放心，小子绝对不会把您的笔记泄露给任何人看，就算对方是小子的师父也不成！”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自信，易天挺起胸膛，而后拍了拍并不健硕的胸肌。
盯着易天看了许久，赵于间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缓缓道：“也罢，老夫此生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也没有动过收徒的念头，老夫的阵法笔记就便宜你了。”
如此说着，似是心头的有什么负担放下了一般，于间老头目中充满了沧桑与感叹，再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指尖自无名指上戴着的古朴戒指上轻轻划过，一缕枯黄色灵力掠过，随后一本厚厚的，年岁颇久的蓝皮书便是出现在了于间老头的手掌之上。
视线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蓝皮书，于间老头眼中的情感波动愈发强烈，易天看得真切，老人略显浑浊的双眸里，蕴含的感情之中，包含了眷恋温馨欣慰迷茫惆怅欢喜，还有太多的不舍——那份包含了太多情绪的深情，就像是即将和老友离别。这也让得老人，在这一刻愈发的苍老起来。
“这就是我这一生在灵阵上凝聚的所有汗水，和所有的成就了，我的骄傲失落彷徨都在这本笔记里面，既然有缘得到这本笔记，你小子也算是我的半个门生了，在阵法一途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口中如同自语一般缓缓说着，将手中的蓝气书递给了易天，瞧着易天满怀激动和欣喜地双手接过，老人面色十分复杂，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你还有其他的事要说吗？”
伸出双手揉了揉皱起的眉心，面向易天，于间老头有些疲倦地道。
感受到那份真实的触觉，轻轻地嗅着从蓝气书内飘逸而出的墨香味，易天心中狂喜不已，原本以为自己没多大可能得到这本书，而且，就算能够得到，也是要大费周章，可令得易天没有想到的是，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目光激动地望着已经到了手中的蓝气书，眼神剧烈地波动着，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片刻以后心情方才平复下来。“没有了。”面色平静下来，缓缓地直起身来，面对老头，易天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不论是不是自己之前那一通马屁的效果，还是老人不愿看到自己的幸劳研究永埋地下，这才传给易天。易天的这一个躬，他都鞠得心甘情愿，如果老人允许，他也许还会情不自禁地叫上一声师父。
作为一个九品超等的灵阵师，赵于间在阵法上的想法见解都要比仅仅是九品上等灵阵师的猥琐老头要更深远，更周详，也更深邃。可以说，只要有了这本蓝气书，易天未来在阵法上的造诣，以及那份成长的潜力便是再次增加了。所以，这一个躬，易天真的是心甘情愿。
“你还磨蹭什么，想老夫将你踹走吗？”可惜的是，于间老头似乎一点都不领情。沉郁着老脸重重地哼了一声，两截乌红大袖一甩，拇指指头大小，两枚圆溜溜的物品便从于间老头的衣袖中飚射而出，落在了易天的手中。
“这是？”
瞧得手心乖乖躺着的，易天目光陡然一亮。这是两枚珠子般圆润的物品，自其之上逸散而出的气味，芬芳馥郁，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仅仅吸了一口，易天便感觉身体之上传来的痛苦淡了很多，似乎他身上的伤口，都在这一丝气味的调和下，愈合了许多。
瞧着易天狂喜的神色，于间老人不情愿地撇撇嘴，道：“算你小子来得准时，这是两枚九品上等疗伤丹药，昨日刚刚有人给我送来，这等好东西，便是我也没有多少，看你小子可怜，也一并给你了。
刚才老夫打你时力道用得多重，老夫心里有数。服下一枚丹药，再配合灵力调息个半个时辰，你身上的伤，应该就能痊愈了。”
其实他心里所想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本来易天和他并不存在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易天得到了他一笔一笔亲手记载的阵法笔记，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了，作为半个师父，怎么也要关照一下自己的弟子。连于间老头都没有察觉到的是，将自己的阵法笔记交给易天之后，他对于易天的一些看法和心态也悄然改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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