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落花流水尽
窦府。
府门前站着两个披着蓑衣的人，一人正在用力的叩门。
不一会儿，府门打开，两人跟着下人进了窦府将军堂。
“老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恕罪啊。”窦武长长的趴在地上。
“起来吧。”灵帝取下蓑衣，拍了拍衣服，自顾自的坐在了上席。
窦武慌忙爬起来，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坐吧，朕今天来是和窦大将军聊聊天，没有什么的。难不成大将军害怕朕谋害你不成？”
“不敢不敢……”窦武心情复杂的坐在下手，张让依旧立在灵帝身旁。
“窦大将军的心事朕已经知道了，朕今天来，就是告诉大将军，朕是恐怕有心无力了。”
“陛下，老臣愿赴汤蹈火。”
“朕可没有让你死。”灵帝这一句话让窦武很不自在。
“喏。”窦武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好这样说。
“好了，朕得走了，不过，朕得带走点什么，万一大将军出事，朕还有个念想。”
“这……老臣不知陛下何意？还望陛下明示。”窦武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灵帝再说什么。
“这样吧，你可有什么珍贵之物需要托付，朕便帮你保管。”
这一句话让窦武彻底清醒，他知道灵帝为什么亲自前来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那老臣爱女，就托付给陛下了。”窦武心痛的一咬牙，一闭眼，硬是说出了这句话。
“好，张让，带上吧，就说是朕的美人。对了，这名字也得换换。好了，朕在车上等你们。”灵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窦武总算明白了，自己是赔了老命加闺女，若是除患成功便好，不成功，灵帝也可无忧。甚至还白白送了自己的闺女。窦武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可是看见张让，他又忍住了。
他转身，差人唤来了窦心，窦武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窦心，让她去宫中住一段时间。
窦心虽有疑惑，可是父亲之命，不得不从，于是在一片不解中，跟着张让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她才发现还有一人，这让她吓了一跳。
后面进来的张让按住了她。
“这是圣上，还不快快拜见。”
窦心一听是皇上，更加不自在，男女共坐一车，岂不是让人笑话。她的脸上红云晕染。
“见……见过陛下。”她羞涩的低声道。
“嗯。”灵帝只是看了她一眼，继而转头看着窗外，不再理会。
窦心不自在的坐在张让旁边，三个人，一言不发。朝着皇宫驶去。
玄武门。
“站住，检查。”一队士兵蛮横的挡住马车。
“放肆，还不快快让路。”张让气的掏出总管的令牌呵斥道。
“大人饶命，小的不只是大人。”
“你们是谁的人，第一天当禁军吗？”张让骂道。
“回大人，属下是大将军从豫州调来的，当差不久，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这军士到也不怕，有理有气的。
灵帝听见这话，皱了皱眉，痛苦不堪的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窦心天真的问道。
“无碍。”灵帝到也没怪她不合规矩。
窦心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灵帝，他觉得这个男人很深沉，却又好像背负着什么，让他痛苦不堪。
灵帝带着窦心入了宫，称窦心为兰心，侍于宣明殿。窦心也渐渐明白了灵帝的心意，每日便为他磨墨，沏茶，灵帝也相敬如宾。
后来的某一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意图谋反，罪不可赦，依法当斩，诛灭三族。钦此。”
源源不断的禁军包围了窦府，陈府，杀声震天，惨叫连连……
再后来，这件事成了茶客都不愿谈及的话题。
窦心自那日灵帝亲口告诉她之后，便一病不起，久治不愈。每日以泪洗面，不言不语。
灵帝每天都要在她身旁站一个时辰，一言不发的站着。就好像在责罚自己。
如今窦心的心里，已经恨透了灵帝，她连正眼都不愿看灵帝一眼。张让屡次想解释，却被灵帝一次次阻拦。灵帝告诉张让不要多嘴。
却非殿也在这场血雨腥风后寂静了许多，每天有着宫人在打扫着宫苑，一切都如往常，上朝的时候，群臣一言不发，灵帝一言不发，弄得一旁的何皇后好不自在，何进更别提了。
这似乎是灵帝无声的反抗，却有微不足道。
就这样，每天徘回在各个大殿，每天游离在各种人身边，这好像就是宿命一般，让人没了灵魂，失了未来。
……
然而，皇宫外，却有着不一样的景色，不一样的气息。
太尉府上，今日酒气四溢，美味佳肴更是数不胜数。
“来来来，曼成，喝一杯，你我想来也有许久未曾谋面了，那日看见你在雨中失魂落魄，我还以为是丢了婆娘呢，哈哈哈。”曹操举着酒杯，豪迈的和李典开这玩笑。
“其实，那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只是曾听说你在宫中做议郎，我便去寻寻，寻不到也只好自己投案了。”李典无奈的一笑。
“哈哈哈，你看，曼成都不像曼成了。”曹操拍了拍他。
“世事沧桑，一晃多少年头过去了。”李典喝了一杯酒，感慨道。
“是啊，曼成你那日真的，不划算，不划算。”曹操故意逗李典，装作一副精明的样子给李典算着账。
“一念之间，便知爱恨。”
“哈哈哈，曼成，莫伤心，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曹操夹着盘中的花生豆，一边望着李典说。
“好消息？”
“对你来说。”
“快快道来。”
“窦武的女儿在宫里，据我所知，是皇上把她带走的。”
李典顿时跌落了筷子，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愁，表情抽搐的好生吓人！忽而泪如雨下……
曹操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男人嘛，哭完了屁事没有。索性把李典跟前的菜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管李典在一边悲喜交加。
“孟德，陪我去窦府看看吧。”
“随时奉陪，车都备好了。”曹操早就猜透了李典的心思，早早就让马车在门外候着了。
……
窦府，已然残破，虽然仅仅只有不到半月，墙上的血迹依旧可见一斑，大门上的封条格外显眼，李典站在门前，抬头看去，好一阵，才低下头来，默默惆怅。
“怎么了？”曹操走上前。
“如今，已经看不见杏花了。”
“是啊，最是芳菲妖艳时，却已枝头无色，着实可惜。”
“落花尽了，经此风雨，香消矣。”
“事已至此，曼成莫再伤心，待日后，四海清平，兄再为她种一庭院便是。”
李典听闻曹操说这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略有惊奇。他点了点头，曹操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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