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回到了家关上房门,哆嗦着把磁带放入卡仓用早已冻得麻木的手指用力按下了收录机的播放键,音乐响起的同时,他已觉得自已已经无心无肺无骨无肉,体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张皮囊。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他失魂落魄的吃完了饭,在爸妈疑惑的目光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倒在床上打开他最爱看的那本《狄仁杰断案》,而是拉开被子一头拱了进去,黑暗也许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静静地侧卧着想哭却不知为何又哭不出来,可是却能感觉到眼泪正无声的从左眼流到了右眼,又从右眼汇集淌到枕边,他****着,苦涩如海。无尽空虚中他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依稀有个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响,寂静中他似乎听的特别清晰,那个声音分明是他熟悉的她唱的,旋律凄婉,断肠缠绵,词曰:风萧萧兮,尘漫漫,月朦朦兮,云淡淡,夜沉沉兮,雨渐渐,人散散兮,泪涟涟。心疼疼兮,情断断,君望望兮,不相见。
次日清晨,蚊子一脸泪痕的起了床,梳洗完毕刚坐好端上碗就听他妈在旁边问:
蚊子,你早恋了吧。
啊?哪有的事?学生的任务是学习,对吧妈。蚊子险些把碗扔地上。
耍嘴皮子没用,最好没有,要是真有的话。,蚊子妈拉长脸还拉长了音。
那就打折他的腿。老宋在一旁恶狠狠地补了一句,说罢一口塞进嘴里一整根油条嘎吱嘎吱嚼,腮帮子一边鼓动着一边盯着他看。
在他们家一直都是他妈动口,他爸动手,他们深知因为生理结构的不同而所特定的自身特长是什么。
蚊子咽了口唾沫,心里很明白,他爸跟别人干仗不一定赢,但是收拾他,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对正常人来说,往往自身的快乐都是强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你越痛苦她越快乐,这就是生活。而假如生活真的愚弄了你,那么就让他愚弄下去吧,直到它厌倦了就会放过你。
女人,是一种先天就冷酷的动物,男人,是一种被女人胁迫而后天被冷酷的动物。
不被人理解的人是痛苦的人,也是悲哀的。
蚊子决定必须找人倾述,否则他会英年早逝的。当然他不能找他爸妈,那样他必然还会招来一顿更为暴虐的摧残并且他们还会毫不留情的撕碎他的尊严,于是,他找到也只能找到了他的伙伴,了然。
旷了两堂课,了然带着蚊子来到他们院子东面围墙的外面,那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旷野地,那也是了然他们的巢穴,他们经常聚集在此跟大人们一般的骂人嬉戏,抽烟打架和拣来的女孩子练习亲嘴,虽然蚊子知道此刻找他倾述可能还不如找一个电线杆子更为妥当,但想来想去毕竟他是个活物,还是公的,还跟许许多多的女人有过各种各样的接触,想必多多少少能体会一点他男人般的苦楚。
了然和蚊子静静地倚靠在墙角,太阳温暖的出现在这个冬天的日子并不多,而今天它却挂在天上,像个温暖的心,温暖着蚊子的心。
蚊子血泪交加的说着,了然始终没有插嘴,只是一个劲的抽着一颗刚从门口小卖铺偷来的粗大烟卷,雪茄型的,烟雾缭绕,劲道十足,叼在他嘴里就像咬着一根哧哧燃烧的二踢脚,即将炸开他那无言的嘴。
蓝色的烟雾从了然毛茸茸的嘴唇下面那张嘴里不断地喷洒出来,蚊子甚至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和一个电线杆子述说,就在他产生怀疑准备愤而起身走掉的时候,了然扭过头抬眼望着他张嘴说话了。
了然问:蚊子,你以前老说我无耻无耻的,无耻是啥意思?
蚊子回答说:天生不要脸。
了然:那比无耻稍好点的有没有?
蚊子说:有,可耻。
了然:啥意思?
蚊子:开始学着不要脸。
了然问:那你跟俺说的那姓张的姑娘人家知道你是谁不?
蚊子瞬间迷惑了:好像,好像不知道吧。
了然说:哦,那俺知道了。那俺要说你已经开始学着不要脸的话,你咋说。
蚊子:我无耻?
了然扔掉了烟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这烟有劲,再他娘的再去偷一根回去给俺爹抽。
其实直到此刻,蚊子才知到她只是他梦中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象。
蚊子觉得,他跟了然的区别在于,了然是这个糊涂世间的明白人,自己却是个明白活着的糊涂蛋。
曾经年少的旋律就让她随风飘散吧,还是林妹妹好。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