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雨欲来,伊人眉头未舒(一)
“二少爷回来啦!”门口一家丁扯着嗓子叫,只是这声音却和平常时候的喜悦不一样。
众人听到门卫那紧张焦虑的喊声纷纷夺门而出,争相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将门口堵住了。送元开回来的那队士兵抬起元开向大门而入,家丁纷纷后退,导致数十人脚被踩得红肿。
元开闭着眼睛,右臂的绷带微微透着血红,这不算什么,只是他胸前的银色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缠着的几层厚厚绷带犹如血水制成的。
整整一个下午,元开书房的几个知名大夫没有停过片刻。那个一同前来的军医只能看着打打下手,谁会怪他学艺不精呢?
元开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漫无际涯的沙漠之中,沙丘之后又是沙丘。他的腿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嗓子开始冒烟,渐渐,他感觉自己浑身被火包围着,胸口被烈火灼烧,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
“水!”元开的母亲白氏听到这一个微弱的喊声,先是一怔,随后站起身来观察元开的状态。元开依旧昏迷不醒,只是刚才口中发出了声音,不过,相对之前来说,这已经好了许多了。
一个丫鬟端来茶水,欲喂元开。“我来吧。”元雪让丫鬟端着茶盘,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一勺清水喂到了元开口中。
李氏见状,差一个丫鬟前去叫李郎中。
“大夫人,武定军判官范进之弟来访,说是来探望二少爷。”门卫来报。
元开大娘李氏道∶“请他进来吧!”
范言趋步而入,向元家二位女主人问礼后,向前仔细看了看元开,道:“看来元都指挥使气色好多了,这我就放心了。”
“请范先生告知,我家开儿是怎么受伤的?以他的武功,沙场之上自保绰绰有余,何况是在这远离战场的军营之中?”李氏之前已经问了护送元开而来的军士,早已知道其原因。
“元将军武艺超群,此次受伤的确是因为其他原因。”
“还请告之!”李氏眼睛紧紧盯着范言。
“近期王建在我利州边境频频演练兵马,动作甚多,拓跋将军着令何充司马点将前往巡视。按照我军惯例,点将前先行比武,赢个彩头,结果元将军与何将军战成平手,后有人提议,先徒手猎得山中棕熊者胜出。结果~~~~”
“平手?”李氏冷笑一声。
“额,元将军虽占些许优势,但不足以分出高下。”范言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变低了。
“原来那几个士兵是在撒谎,我们还差点就信了。”李氏轻轻一笑,一幅无事发生一般的模样。
范言陪笑两声,闭口不言。驻留片刻,便告辞而出。
“这个何充,老爷不在便在这仗势欺人,真真可恨!”李氏一面看着进门的李郎中,一面若有所思的说着。
“老爷远在凤翔,要何时才能赶回来。”白氏起身,给李郎中让开了一个位置。
“已经没有危险了,待醒来后,好好休养就好了。”
“既然开儿没有什么大碍,那就不用写信通知老爷了,年刚过,若是再请求休假,老爷的上司可能会对老爷有所说辞。”李氏对白氏道。
李氏做出这个决定,白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元开的几个侍卫得到元开没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通知给了军营。
武定军营部,前天点将时由行军司马何充负责。此时,拓跋思敬回营,身形瘦弱,丝毫没有中年人发福的征兆,大脑袋上的眼睛很小,但脸上的络腮胡却非常浓密。
何充将出征将领名单递给拓跋思敬,拓跋思敬看了一下,道:“这次派步军前十军和马军前五军去边境巡防倒是很合适,只是,元开呢?他可是我的步军第一军都指挥使,怎么不在名单内啊?”
何充就将元开之事说了,只是将元开比武时与何真庆打成平手一事一句带过。大堂上坐着的各个将领心中替元开不平,却也没有一个站起来为元开说话。
“将军,元开的这个步军第一军都指挥使的职位怎么填补?”何充道。
“他的副将是谁?”
“赵盘。”
“赵盘,嗯,赵盘虽说与元开相比差得远,但还算是勉强。就先任命他代理元开之职吧!”
“将军,末将认为,第一军是我军步军精锐,担负攻伐重任,赵盘能力不足,不可将第一军交给他统领。”马军都指挥使黄天甫将军说道,“反观这次点将,何应辉将军胜过元开,正好此次交战马军闲置,何不让他兼领第一军都指挥使之位呢?”
拓跋思敬看看何充,因为何应辉正是何充的大儿子,道:“我所记不错,应辉应该是马军第一军都指挥使吧!”看看刘豪,问道:“以你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来看,马军和步军的打法及战术是否一样?”
“不一样。”刘豪这个步军都指挥使回答得很肯定。
“既然如此,那就让赵盘暂且代理元开事务前去巡防。”拓跋思敬摸了摸自己浓密的络腮胡,他得保持军中势力的均衡。
现在这支巡防部队的统领位置还需要任命。
“那这支部队的统帅该由谁来担任呢?”拓跋思敬扫视诸位高级将领,将目光停留在了马步军都指挥使凌统身上。
凌统与拓跋思敬目光相对,起身道:“末将认为马副将可堪此重任!”
旁边的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马辉越闻声立即站起,向前一步,抱拳道:“末将愿往!”
众人心下皆疑惑:“出外巡防这可是个好差事,不仅在边关可以大捞一笔,而且平白无故还算是立功了,这凌统竟然将这到手的好处让给了别人?”
“何司马,你的意见呢?”
何充道:“二位将军纵横沙场多年,皆为悍将,都可以胜任此次任务。还请大人定夺。”
“嗯。好,那就任命凌统为此次巡防军大元帅。”拓跋思敬挠挠大胡子。
凌统慢腾腾地领过军令。拓跋思敬眉毛一翘,略有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
拓跋思敬又安排了些军事任务,下令巡防军明日午时开拔。在会议结束时,拓跋思敬解下腰间佩剑,道,“凌将军,替我把这把剑带给元开。他会明白的。”
“末将替小婿谢过大人!”
待众人散去后,拓跋思敬叫住何充:“凌将军刚才是何意啊?这个肥差给他,他似乎还不太愿意领啊?”
“回禀大人,下官不知。”
“这件事你不知道,那元开与你侄子比武那事呢?应辉能和元开打成平手?”拓跋思敬倒也不生气。
何充尴尬一笑。
拓跋思敬又道:“凡事得有个度,适可而止就好。那个元开,是个人才,你以后得多多提拔,不可因私废公。”
“下官谨记。”何充见拓跋思敬没有怪罪自己,也就放心了,堆出一副笑脸,“大人,犬子在辽东送过来一些稀罕玩意,待会送到大人府上,请大人品鉴品鉴。”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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