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婉许久没有这样难熬过。
心里全是苏昭珩会不会被责罚的事,怨着罗昊没事总给找麻烦,又气自己只能干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林老太爷回府的消息,想也没想,她直接就往花园一条道去,半路就将人堵那了。
林老太爷瞧着裙摆沾着雨水污泥的孙女,露了个戏虐的笑:“你倒是关心我这老爷子,怕我淋着特意来接?不过怎么没多拿雨具,走得太急给忘了?”
分明是被看破了心思,林莞婉脸腾的就红了,无声抱怨她祖父怎么跟晓得天下万事的神仙似的。“您老心里清楚得很,何必再拿孙女当乐子取笑。”
“我清楚什么?你且说来听听,或许我就清楚了。”林老太爷不为所动。
林莞婉咬牙。
果然人说不错,老顽童老顽童,她家祖父现在不就是这么个顽性么,哪有一个长辈非得逗未出阁的小辈说那么明白的话!
见孙女一副委屈又羞忿的样子,林老太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脸皮那么薄还敢半路堵人,这有什么好羞的,你先告诉我谁给你通风报信的,陈家老二?”
明明就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莞婉气不过被耍一通,跺了跺脚,溅起的水珠终于将绣花鞋彻底给渗透了。
林老太爷却是越笑越开心,声音都传了老远,待笑够了看气嘟嘟的孙女才道:“无事,只挨了二十军棍,还有三日后出征。”
听着二十军棍,林莞婉脸都白了。
挨了打,三日后还要出征。这罚得不是太狠了。
府里犯错的下人挨个十板子就得躺七天,二十棍,他身子能受得了吗?!
孙女一脸心疼得摇摇欲坠的样子,林老太爷好气又好笑,真真是女大不中留。“看你疼的,那棍子像落在你身上似的,区区二十棍对一个武将来说不是多严重的事。快回院子去换衣裳。万一着了凉可有是好顽的!”
林老太爷假怒斥着给芫花递了个眼色。芫花会意过来,忙先将自家主子给劝回去。伺候着她换了衣裳,又硬让把姜汤喝了。才算是不再叨唠。待林莞婉准备再去墨竹居问详细之时,清墨过来传说雨大不让她跑了,还拎着食盒。
见此,林莞婉也实在厚不起脸皮再去缠林老太爷。只得闷闷的在屋里用饭。
雨落落停停似没个头,林莞婉心里烦闷早早就打发了下人们到后院。只留了值夜的杏儿在边上侯着。
趴在炕旁的窗台,看着外边细雨与暗下来的天气渐渐融为一体,模糊着眼前的一切,林莞婉不由得蹙眉叹气。
早知道不将小灰养那么胖了。新的信鸽没有来,她想送个信给他都寻不到办法,他三日后还得出征。他们来得急再见见吗?他伤也不知怎么样了。
雨夜风凉,杏儿不敢让她任着性子一直趴那。劝了几句又不管用,只得转身去给她准备寻件衣裳披上。
杏儿才想转身,耳朵突然一动,随后抿了唇笑又面露痛色哎哟一声。
“怎么了你这是?”林莞婉听到动静转头问。
杏儿一副着急的样子捂着肚子就往外跑,“小姐,我到后边去一趟,肚子疼。”
眨眼就没人了,林莞婉耸耸肩,又将头转向窗外。
这一转过去,险些没吓出声来,苏昭珩正星目含笑站在窗外瞅她呢。
“你怎么过来了!!”林莞婉又惊又喜,声音不自觉高了些,嚷嚷完后又后知后觉的忙捂嘴。
可爱致极的模样使苏昭珩笑意更浓,本欲就那么翻窗子进去的,才移一步便想起自己湿湿的鞋袜,转而从屋门进了去。
林莞婉反应过来还没穿上鞋,便见他撩了珠帘大步走了进来。
她只得懒得管鞋,只趿着迎了上前。“怎么不等雨停停再来,这才什么时候。”
见小姑娘关切的着急,苏昭珩伸了手想抱他,抬手间碰到袖边的湿意不得做罢,转而去拉她的手。“等不及了,总是停会就接着下,便来了。”
林莞婉这时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半湿不干的衣裳,皱了眉。“你怎么过来的,淋成什么样了。”
说罢,她甩开他的手,要去找干帕子想给他擦擦,哪知才转身便拉住了。
“你知晓我过来?院子里那么安静,今儿谁值夜?”苏昭珩一副不着急的样子,问起别的来。
林莞婉听着眼里闪过懊恼,她怎么把这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一会杏儿要是回来撞见可不知要怎么解释。“今晚是杏儿,没想着你会过来,指不定她得撞见你。”
小姑娘明显是着急了有些失措了,咬着唇四周看,像是要给他找地藏似的。
苏昭珩低低笑了出声,只觉得她更可爱了。他这是逗她的,方才就见着杏儿出去了,不然哪敢那么大大咧咧就现身。
笑着,苏昭珩道:“不着急,我是那种莽撞的人吗,杏儿是我安插到尚书府的人。”三日后他便要离京,有些事还是得交待。
这话使得林莞婉睁大了眼,眸光转动,有着不可置信。“你…她……”
“别生气,先前是让她看着你那四妹和小陈氏的,怕她们老给你找不痛快,暗中好护着你。后来她们不成威胁,我便让她到你身边来,这比她在别处更让我安心。”小姑娘吃惊过后就瞪眼了,苏昭珩马上解释道。
林莞婉还是有些气的,给他甩了个白眼。
敢情她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监视下呢!!
苏昭珩不惧那没有威胁的举动,拉着她手声音低低的,有种委屈的味道。“我都主动坦白了,还是冒着雨前来的,一身都湿了。别生气了。我还有别的事和你说呢,嗯?”
怎么倒成她欺负人了似的,林莞婉没好气又瞪他一眼,到底他这样子与前世清冷难靠近的模样更叫人心疼,也懒得和他计较了。确实还有正事要问他呢。
反手将他拉着,带到炕边示意他坐。
既然杏儿不用顾忌了,也能放心说话。
此时一阵风吹过。院子树叶沙沙作响。苏昭珩抬袖掩着打了个喷嚏。
林莞婉想起他挨了军棍的事,现在还披着湿衣服,心揪了揪。“我听说昨夜的事了。你挨了罚,现在又淋了雨,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说着第一想法便是要他将湿衣裳换下,随即又犯难了。
她屋里没有男子衣裳啊。早知道中午二表哥来时,让兄长拿两套衣裳的!
苏昭珩看穿了她的想法。心念一动。“我正是想和你说昨夜的事,你怎么知道了,我身子没那么娇弱,不过几棍子和淋了点雨。以前行军时在雨里走一天也是经常的事。”
轻描淡写,习以为常,林莞婉听着更揪心了。心一横。
“你…你把外衣先脱了,我这没男子衣常。我给你抱床被子,你先裹着。”林莞婉说着脸先不争气的红了,甩开手转身去取被子了。
苏昭珩眸光亮了亮,扫了眼大开的窗子,先俯身去关了又转身去将里间的门落了栅。
林莞婉抱着被子过来就看到他的这些举动,有些不解。
不想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径直就到了屏风后,随后是一阵衣物悉嗦声。
在看到原本在苏昭珩身上的藏蓝衣袍与腰带直接搭到了屏风上,林莞婉僵在了那,抱着被子心跳得厉害。再看到白色中衣也搭在上边,她有种想转身就逃的冲动。
可偏这时,苏昭珩又是一个喷嚏,将她的冲动给打碎了,但下一刻她又傻眼了,因为她看到苏昭珩身影直接钻到她被窝里去了!
“婉婉?你快过来,我们说话,还好只湿了上半身和鞋袜。”苏昭珩的声音从屏风后飘过来,林莞婉直打激灵,更是挪不动脚了。
他…他光着半个身子钻了她被窝,要她怎么过去!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一阵抽气声又响起,少年像是忍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婉婉,你屋里有伤药吗?伤口裂开了。”
这一句使林莞婉再也没有了犹豫,忙的上前,待来到床前,她看着笑眯眯坐在床头的苏昭珩,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淡青色绸缎被拉到少年精壮的胸膛前,露出肩膀,不似平素穿衣时看得单薄,紧实的肩部线条迸发着力量感。林莞婉直看得满脸红暇,被脸上的热度都烧得口干舌燥。
再是前世与他夫妻一场,但她是没有见过他这种样子。
林莞婉手中被子掉落在地都不觉,后退一步想要转身就跑。
后者动作比她想像更快,几乎是她退后之时就已将她拽住,往他怀里一拉。
在慌乱中,指尖碰触到的肌肤烫得林莞婉直缩手。
然而有人却是不让退缩的,反而捏住她的手,揽过了他的腰,让她摸到那红肿鼓起的伤处。“没严重到见血,但是真的碰着伤口了,疼。”
林莞婉垂着头,又无处可躲,被迫着脸贴上少年不穿一缕的胸膛,在被他带着摩挲伤处许久后才几不可闻的说道。“你先放开我,你趴好,我看看。”
苏昭珩眼底都是笑意,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才放开她,听从的趴好,只要她不想着躲就好。
加错红肿带着淤血的伤处,使得林莞婉羞意被心疼所替代。“这是下多重的手……”
感觉着少女娇嫩的指尖轻轻抚过伤,苏昭珩体内以她轻抚之处散发着一种酥麻之意,让他难以自控的心猿意马。“你屋里可有去淤的药酒,给我揉揉。”强自忍下难耐,他得转移下注意力。
林莞婉收回收手,点头。“你等等,有的,我外祖母总说我太活泼,怕我伤着,总配好让我放在身边。”
取了药酒,坐在床沿,林莞婉将刺鼻的伤药倒一些到掌心搓热才了慢慢在他背上搓揉起来。
许是坐着,又许是少年的体温太过烫人,林莞婉有些使不上劲,一套学来的独门手法便也衔接不上。
“你到里侧来?”苏昭珩察觉到了,目光柔柔的看向她。
林莞婉犹豫一会,轻轻嗯了声,脱了鞋跨过他,在里侧跪了下来准备再试一次。
这次,果然用上劲了,就着药酒一寸寸去推揉着他的伤处。
苏昭珩枕着手臂,看他的小姑娘认真为他揉伤,力道适中,疼痛中又带着让他蠢蠢欲动的麻意,享受又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莞婉才停了手,抬袖拭额间的汗,红润的唇微微启着小喘气。
苏昭珩看着她这娇娇的模样,眸光一暗,撑起身子直接将人拽到了身边,欺了上去。
眼前一花,自己就被人压住了,林莞婉望着在眼前放大的俊颜,无意识缩脖子逃避。
苏昭珩幽暗眸光让她有危机感,被这样压着,被他这样盯着,那么似曾相识,像那一夜……
不愉快带着痛苦的回忆袭上脑海,林莞婉无意识逃避变成了带着恐慌的挣扎。
原本还软软安静的小姑娘反抗起来让苏昭珩一阵难受,主要是他的小姑娘力气小,挪扭的动作便成了让人更难耐的撩拨。
苏昭珩虽难过,却也发现了她眼中的害怕,当即也明白了什么,微微撑起了身子。
“婉婉,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的。”
但那回忆是与死亡一般另她害怕,林莞婉没有挣脱,眼里泛起了雾气,无声楚楚可怜的哀意。
苏昭珩看得心尖一缩,忙让了开来,他不知自己这动情的举动会令她反应那么激烈。
身上重量一轻,林莞婉顿时松了口气,可还是浑身僵硬,带着颤抖。
像流浪猫儿无助的小姑娘使得苏昭珩自责不已,这些日子的亲近让他忘记了她心底有着道道伤疤没有复原。
“婉婉,是我过份了,你别害怕,我这便下床。”想到林莞婉上回怕到缩在床角流泪的样子,苏昭珩紧张的掀被子要走。
只是他没想到,林莞婉到底还是哭了,却是拉住了他,脸贴在他肩膀上,咬唇无声的哭。
一时间,苏昭珩心间掀起了巨大的波涛,比前世利箭刺穿骨髓更深的疼痛亦同时在心底蔓延。
他能感受她明明害怕得颤抖,可她却死死抓着自己,她在勉强自己遗忘伤痛,他的小姑娘怎么那傻,还傻得那么令人心疼。
苏昭珩僵硬着转过身,看着她垂着头,将自己红唇都快咬出血痕来,伸了手轻叹一声将颤抖的人儿重新拥入怀。“是我不对,别哭了,要不把送你匕首拿来,我再乱来你扎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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