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刘如晴听得一头雾水。
「总之,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我带塞了他。就从十年前那场车祸说起吧……其实,如果当年那场车祸我没救他的话,他顶多手骨折,却是从此人生一片顺遂,鸿运大展,再不会有任何灾厄……可是,就是因为我多事救了他,还摔坏了我的手镯,于是……我帮他承担了骨折的灾祸,他承受了积存在这镯子里的所有晦气。而没有玉镯保护的我,就在那时被夺去身体了。」
「竟是因为这样才失去身体的吗?可是……这镯子里怎么会有晦气?这可是你的传家之宝,不可能是坏东西。」
「这晦气……不是用来伤害我的,是为了保护我……我爸会一点道家玄术,才把镯子改造成那样的。因为他算出来我在十八岁那年会出事……原本,在十八岁那年,我就会知道并且防备可能会被夺舍的事,里面的晦气就是为了对付那个要抢我身体的灵魂,但那场车祸将一切弄乱了……」
就算赵子昀说得不太有条理,一切听起来也不可思议得很,但刘如晴还是努力去理解了。暂且压下心中的惊诧,她只问: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从回魂那天,还是昨天拿回镯子才知道的?」
「是……跟沈维埕上床之后……答案才一一浮现在脑子里的。」
「啊?」这也太离谱了吧?
「因为镯子上有他的血啊!他的血已经融进紫玉镯里了;而他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生鸿运好命人,他的命格太旺,所以这个镯子接受了他的血,被他的血融合,所以它已经不独独属于我赵家的了。」
「呃……我不太懂这些。如果知慧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马上就能理解你,的话,并且完善表达出你所有无法清晰说明的。」刘如晴第一次肯定了作家这种身分还是有优点的。
「知慧?谁?」赵子昀思绪被带偏了一下。
「沈维埕曾经的暗恋者之一,在过去十年里,曾经被占据你身体的那个孤魂野鬼冷嘲热讽过许多次。简而言之,你们彼此交恶。不过,她同时是我大学时期的死党就是了。」
「你的死党?」赵子昀很介意这个字眼。
刘如晴瞥她一眼,凉凉道:
「你这十年来把我们的友情败坏得一乾二净,现在还好意思吃醋?」
「那又不是我!」
「沈维埕不是你男友,你不是也给睡了?」又停在一处红灯前,刘如晴朝一脸冤屈状的赵子昀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道:「总之,你这身体做过的事你都得认,也别分得那么清楚了。是好是坏,你都得概括承受。再说:事情都这样了,你再抗议也没用。这手镯对你很重要,但沈维埕的血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你不能不弄清楚,所以你无法真的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这不公平!而且我不是故意睡沈维埕的,全都是这只镯子的关系。都是它在作祟!我讨厌所有被控制的感觉,这十年我受够了!」
「就是因为受够了,才要弄清楚,并且解决这个问题。你在这里朝我发火撒娇是没用的,我可不是这只手镯的一半主人,你得去找沈维埕,跟他一起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刘如晴非常冷静地道。
「我不想面对他!」赵子昀嚷道。「我的人生够乱了!现在都还乱七八糟的,还得防着那孤魂野鬼又缠回来,我很累很难过很烦……」
刘如晴任由她去歇斯底里,还是依然冷静。道:
「你睡了他,就撇不掉他。沈维埕学长既然还愿意跟你亲近,就表示他不想跟你分手。」
「但我又不是他交往的那一个!他明知道,还跟我纠缠,对待感情也太随便了!对跟他交往十年的人都没半点真心,谁敢跟他交往啊!说起来,他这是出轨吧?这是占便宜吧?我才不要便宜了他!」赵子昀愈想愈气堵,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刘如晴原本还想吐槽些什么,好教赵子昀尽快面对现实,不要再逃避了;不过,当她瞥到一辆骚包的香槟金名车咻地以45度角横停在她车子前方,稳稳地挡住她的去路时,讶异地凝眉,猜不出是什么情况,直到看到从后座走出~来的沈维埕时,她双眼一眯,问着还在抓狂中的赵子昀道:
「子昀,你的手机给人定位了?」这年头的手机应用程式,真是无所不能到让人心惊啊。
「什么手机定位?」赵子昀一头雾水,并道:「我手机没开机啊。」
「没开机吗……」刘如晴喃喃道:「我现在已经有七成相信,你这只手镯跟沈维埕学长勾搭上了。」而且还很与时倶进地具备了pp功能……
赵子昀顺着刘如晴目光移动的方向看过去,头皮发麻地看到在半小时前被她抛弃在香客大楼的沈维埕,此刻正站在她座位的床边,直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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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昀没有脸见沈维埕。
她时时刻刻都想要躲开他。可,有些人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
就算赵子昀心中百般不甘愿,也知道自从那一夜之后,想要跟沈维理再提起分手这个话题,已然失去底气。
倒也不是因为两人有了身体上的纠缠,才让一切变得复杂;真正让赵子均觉得头痛不已的是,当她因为紫玉镯而得知所有的讯息之后,就算她是个再怎么冷心冷情不知感恩的人,难免也会在沈维埕面前挺不直腰……
十年前,如果她没有多事的去救他,沈维埕不会被她带塞,走了十年霉运……
十年前被夺舍,她自己也得负一半责任。因为她的冒失,于是父亲大半辈子的努力,为了保住她一条小命所做的种种,都被她无意中给破坏掉了,才导致自己有了十年的灾难。
幸好……那镯子没有完全失去作用,让她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而这一切,还得感谢沈维埕。他的天生鸿运在这十年里全转移到她身上,让她得
以残喘留下一口气,灵魂没有被消灭掉,以至于当有机会得回自己身体时,灵魂还没有消亡……
无论沈维埕知不知道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犠牲了多少,她都不能当作没有这回事—她还记得,得回自己身体之后,第一次见到沈维埕时,他周身的黑气蒙头盖脸的,让她完全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心中还咋舌不已地想着——这个满身晦气的男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好吧,她欠他。可是……这种被占了便宜又没处申冤的憋屈感,闷得她快要吐血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天,她都在重复做着一件徒劳的事——躲他,被他逮到,继续躲他。
「子昀,我觉得你跟沈学长打情骂俏的方式真是……活泼生动。」
「我哪有空跟他打情骂俏?!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是在躲他……」
「明知道躲不掉,又执意躲猫猫,就是不肯好好说开。如果这不是情趣,我只能说是你闲着无聊了。」刘如晴以一个旁观者的冷静,说得非常直白。
「如晴,我真的不想面对他!」赵子昀哀嚎道。
「他只要守在你四叔那里,你就躲不掉。今天是十五号了吧?」刘如晴在电话里问。
「对啊,是十五号,我爸捡骨的日子。刚才已经开棺捡骨完了,接下来就挑日子进塔。等一下我们要回祖厝那边的宗祠祭拜……」
「你现在躲在哪?」
「我现在躲在琳子的房间……」虽然很气自己胆怯成这样,可是,她就是无法面对沈维埕,尤其在知道一切之后……
「那沈学长人在哪?」
「他在楼下。我四叔在跟他说话。」赵子昀抱怨道:「你说,我爸捡骨关他什么事?他怎么也去了?一般人就算胆子大好了,也不会想去看人家开棺捡骨吧?又不是自己家人,躲都来不及」
「我觉得比找我抱怨更重要的,是你应该去弄清楚学长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他八成已经以赵家女婿自居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子昀叹道。
「那你愿不愿意呢?」
「我才不——」直觉要叫嚷出自己的不乐意,但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房间门
口立着一抹人影,整个人为之僵住,只能呆呆看着那人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子昀?喂喂?讯号不良吗?怎么没声音了?」刘如晴还在那头担心地呼叫着。
可赵子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看着沈维埕缓步走进房间,他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也没有刻意制造压迫感,但她就是被镇住了,什么也不能做。
沈维埕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握在手上的手机,也不理会正在通话中,就直接关机,然后很顺势地将她的手机收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你干嘛拿我的手机?而且而且我还在讲电话!」
「这些日子以来,你总是不开机。我想,你可能比较喜欢手机处于最省电的状态,所以,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有义务支持你随时保持节约能源的好习惯。」他声音淡淡的。
虽然他的声音始终温和浅淡,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但赵子昀却已经能多少感受到他平和表面下的不爽……这个男人,从暗恋他三年到现在的「重逢」,赵子昀从来就不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使在最美化他的那几年,善良温柔这类的形容词也从来不会往他身上套。
一个聪明到能让人觉得很厉害的人,赵子昀从来不觉得那些柔软温暖之类的形容词放在这样的人身上会是恰当的。
老实说,赵子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本就不是那种「神爱世人」型的圣人,而是厉害得让人仰望很性格很冷静,总是订下最难以达成的目标,并且坚毅地去完成它……甚至是不择手段地;而沈维理这个人,无疑有着这种潜质。
可现在,赵子昀后悔了。不是后悔自己曾经暗恋他三年,而是后悔自己居然如此「慧眼独具」。这个沈维理,正是无限近似于她以前年少无知时幻想中那种的理想男人……厉害,并且难缠;特爱设定一个不可能的任务,然后去完成它……
赵子昀很不愿意在自己脸上贴金,但她发现,眼下,她似乎正是沈维埕想要攻克的目标;他对她,有一种奇怪的坚持,以至于这几天来,不管她怎么躲,他摆明就是跟她耗上了。
「你上楼来,就是为了帮我节约能源吗?」她左看右看,企图找出生路。
「不。我主要是上来确定你没有跳窗逃掉。」虽然已站在她面前,他却仍然朝她走近。于是逼得赵子昀只能不断后退。
「我今天不可能会逃,等一下我还要回祖厝那边祭祖。」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弱势,于是补充道:「你别再对我紧迫盯人了,我会找一天好好跟你谈的,不会再逃了,你放心。」
「你认为,经过这四天来的捉迷藏,你还有信用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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