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大佑还有人修习这般奇巧之艺！”齐君琢一双丹凤眼望着绣台上玉伊二人，从最初便一直云淡风轻的脸色浮起了淡淡惊色。
秦秋风俊秀的脸庞也满是赞赏之色：“想我与大将军征伐蒙古乌拉秀列刺之时，也曾见过这种舞种，哪里民风开放，女子牧马击鼓舞蹈也以刚劲为主，篝火之旁尽情起舞其中奔放之态实在让人着迷。不过，衣裙乃舞之一色，那些蒙古女子衣料粗糙面容又因长年日晒而肌肤劣质，终不然这貌美小女起舞之美。”
“《胡璇舞》虽在大佑少见，但薰雾入画却乃是古时失传绝学，传闻这项技艺乃是以各种熏香烟雾浓度凌空着画，着画之时所画之物袅袅不散又有香味四溢，乃是曾名扬一时的技艺。我本以为此生再不得见，却不想在这丰州教坊竟得一观！”齐君琢赞叹不已：“薰雾入画之所以不被推崇，乃是因为着画之人向来都是小老丑奴般的耍笑杂团，难得丰州教坊有心，竟然从中改动以美人作画为主以秀雅舞步为铺，为这世人所识的粗陋之艺平添十分观赏之美，当真是别有一分七窍玲珑之心！”
“哦？”秦秋风目光一凝，玩味的向着齐君琢笑道：“看来琢兄是看上了那妖娆红衣小女，那这葱绿衣裙小女……”
“少来这套！”齐君琢没好气的冲秦秋风瞪眼：“你我自小长大还不知你是什么性子么？那红衣小女容貌艳丽妖媚夺人正是你极喜之容，我最是恨你这小心眼儿，一件小事也要被你玩出几窍阴府，明明喜欢偏不直说总要玩上那以进为退的一套。”
秦秋风尴尬不已，拱手苦笑：“行军打仗最是兵不厌诈，况且官场多陷阱一个不小心便被那帮御史老头抓住奏本，我也吃了不少苦头免不得学些乖，习惯习惯而已。”
“所以我才最恨仕途，可惜父亲还严谨多教训让我也学着你些，只怕不久我也要如你这般情不得已了。”齐君琢黯然一叹，脸上笑意也淡了许多。
“不久？”秦秋风眼中暗光一划而过：“想来宰相大人对琢兄已有一番安排了？”
“东宫詹事府从官，我也私下求过替我推脱太子，不过太子大孝圣上亲言他也不敢忤逆，唉……”齐君琢叹息一声再不多言，只将目光投在那绣台之上。
宰相权势滔滔，文有御史官王相一党，武有徐龙飞镇国大将军相交莫逆，太子不是皇后所生母家王贵妃又权势低微，得你为官东宫几乎等同于得宰相权势相助，没欢天喜地把酒庆祝就已经是不错了，那舍得推脱你这宰相独子入东宫任职？秦秋风怜悯的瞧了黯然的齐君琢一眼，拍拍齐君琢肩膀故作沉痛状：“琢兄，节哀。”
“去！”齐君琢凤眼一斜，眉间红色朱砂痣艳红如血，那美貌之容惹得秦秋风不禁长叹：“琢兄可叹不是女子，否则以你我青梅竹马定然成就一段佳话。”
“滚！”
此时，想容已是变幻了数种烟画，有牡丹迎风，有山川河流，有兰花高洁，随着烟花袅袅玉伊则是在其中尽情欢舞，摆手扭胯旋转笑得如畅快于天地的明媚碧玉少女，舞步灵动欢快如百灵鸣春。
念念雾烟，欢快刚劲的舞步，正与想容那如水柔移的身姿相映成趣。一刚一柔，一动一静，一个出水芙蓉奔放袅娜一个临风杨柳万种妖娆，众官员公子看得如痴如醉，忘乎所以，频频举杯，开怀畅饮。
待舞乐声停歇，两人已是薄汗点点，压下气喘吁吁静顿片刻这才礼数步趋盈盈下拜：“小女才艺粗陋，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说罢，两人取下腰间佩玉缓缓走下绣台，一众官员公子不少露出期盼之色，虽然教坊司小女地位卑微但这两个小女姿色芳华才艺奇巧，如能纳入绣帐之中也是一番美事。
玉伊与想容双双下了绣台，两人却都是不约而同的低吐四字：“你齐我秦！”
两人心中均有一番计较，之前只知秦秋风之名却不知齐君琢竟然也会到此，与齐君琢相比齐君琢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两人姐妹情深均是替对方打了好算盘，却不想对方也是一样的打算，此时听对方言语都是脚步一顿心下大为动容。
目光交错，短暂一瞬，目光都是坚决之色，然后垂首收敛。
一众官员公子笑眯眯看着玉伊二人缓缓走下绣台，见两人径直走到中阶一桌也并无异色。此次认玉大事许多小女都对秦秋风齐君琢这两位年少俊才暗送秋波，男爱美人女爱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玉伊玉想容的选择毫不意外。
手捧玉佩，一双纤纤玉手轻举到额头，恭敬谦卑离得如此之近却让秦秋风齐君琢二人更加看清了二人容貌。
美如春花，皎若新月，目同秋水，朱唇含笑，这般美色真真是佛也动心仙也破情。秦秋风一双亮眸望着想容那妖丽容颜，见她脸色绯红与一身红裙交相辉映，越加觉得想容姿色美艳，顾盼风流，荣光涂泽，气韵芬芳。
而齐君琢则是眼神飘忽，心神动荡，暗道几多女子都是依靠装束之丽脂粉之功，美则美却修饰太重矫揉造作，反如玉伊这般神光离合，出于自然，透山川之灵秀者方乃真美。因是第一次参加认玉大事，又因相府家教严谨以往与府中舞姬言谈甚少，齐君琢竟然少有的紧张起来，慌乱之下不敢多看，只是手微微摇摇了手中碧玉流配，示意方才对玉伊之言依旧算数。
卿若仪我，吾便报之以玉瑶。
玉伊垂眉敛目恍如未见一般，含着羞怯笑容与想容走上前去，捧玉谨身，却是两人同时将玉佩稳稳放置在秦秋风桌案之上！
这一放，不单想容玉伊二人心头大惊对视一眼均是满眼埋怨之色，齐君琢的浅浅笑容也是如被霜雪冻住般顿时僵住，那手中价值不菲的碧玉流配更是被重手一捏‘啪哒’断为两截！
“这……”美人之福有时并不好享，秦秋风见好友脸色冷得如万年寒霜，不禁有些讪讪然，看着案桌上两块玉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何意？难道我还入不得你的眼！”齐君琢冷面如冰，眉间朱砂痣恍如随时要滴出血来，一双狭长美目盯着玉伊，让玉伊直如芒刺在背冷汗潸潸。
绣场一片寂静，想容见齐君琢一脸怒容不禁惊惧跪地：“还请公子息怒，玉伊她……”
“我在问她。”齐君琢已恢复那淡然若轻之态，对想容置若未见只是盯着玉伊，一字一句，如自玄冰地府而来。
鞠首拜地，玉伊半晌不言，抬头已是眼眶含泪：“玉伊在闺中便闻秦大人美名，不知惭耻，心仪甚久。想容乃是玉伊姐妹，不是至亲胜是至亲，公子美颜如玉待人宽厚，当得佳人相配，玉伊容颜粗陋，不敢妄求。”
“不敢妄求。好一个不敢妄求！”齐君琢却是一笑，笑得大是欢畅明媚如天上朝阳，随后转眸看向秦秋风正色道：“秦兄，我若向你讨要想容，你可肯？”
秦秋风微微一愣，随即苦笑：“帝都美人儿那么多，你偏要来抢了我的去，罢了，玉伊别有风姿雕饰天然，此般玉骨伊人也不枉我来丰州一场，只是你以后可别后悔又要来讨。”
拱手谢过，伸出手，纤细的手指伸到想容身前，齐君琢俯身对想容淡然浅笑，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如玉俊颜越加显得如琢如磨：“起身吧，地上凉，以后便在我身后好好学艺，我护着你，也不枉你好姐妹为你一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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