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狼哪怕伤痕累累，老迈虚弱，哪怕爪子和牙齿不再锋利，可是狼就是狼，还是会吃人，凶性不会随着年月而消逝，反而会越来越沉淀在它的骨子里。
凯西`奥俄硫斯更是如此。
他打从开始就没有打算和眼前这个杀了他爱人的小王八蛋讲什么故事，他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运行他那条已经残破不堪的经脉而已。
而吉恩呢？
虽然他年纪小，可是在当佣兵的那些岁月里，见多了扮猪吃老虎之类的事。
而且他深深的知道，自己还远远够不着成为老虎的地步。
“他这是……干什么？”
吉恩反应神速，马上进入镜界里面，看着外面世界里那个以前叫作凯西的伟大战士现在象个妖怪一样张大了嘴，象是要吃人一样的大叫。
镜界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
“他真是个天才。”
米罗叹息的说道。她在镜界里小小的身子飞了起来，和吉恩一般高，在他的身体左边悬浮着，一起看着外面那个不知道如何评说的屠龙战士。
不可否认，哪怕他没有了大部分的斗气，还是很可怕的存在，特别是对吉恩来说。
“他经脉残缺，因此运行斗气起来非常麻烦而复杂，并且会流失相当多的斗气，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是万不得已，这样的人是不会运行斗气的。”
魔镜身体横过来，“看”了吉恩一眼：“他是相当恨你啊。”
这不废话吗？
如果凯西真的深爱着海妖，谁杀了她他会不恨？
“可是我完全没有听出来你哪句话解释清楚我的问题，还是你根本也没搞懂？”
“嘁。”
米罗每次激动的时候，在镜界里就会表现出快速上上下下的浮动，发光的镜子勾勒出一幅好似心电图的残影图像。
“原来东方大陆有一门武学，叫作狮子吼，是用真气通过嘴来发出能直接攻击别人精神的绝学。凡是被狮子吼攻击到而又毫无准备的人，轻则成为傻子，重则灵魂崩溃而死亡。”
“而这个凯西，刚才显然就是用的类似武技，哪怕失去了双手，他一样可怕而可敬，居然能创造出这么厉害的武技……”
“可敬这种下面词汇，我觉得还是留给艾斯波西多比较好。这位凯西`奥俄硫斯先生，仅仅在屠龙时值得尊敬而已。而现在他只是一个让人可恨的可怜人。”
让人可恨的可怜人。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米罗思考着这句话里的含义，居然没有出声反驳。
在凯西看来，吉恩已经死定了。
没有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自己的“龙吟”还能生还的。
好不容易聚集的一些斗气现在又全部逃走得一丝不剩，没有了双手，身体变成了另一副样子，残缺并且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的经脉让凯西已经无法象人类一样的运行斗气许多年了。
嗯？
凯西的脑袋疑惑着停了下来，为什么吉恩明明中了龙吟，却没有七窍流血？只是目光呆滞？
然后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吉恩双手已经垂下的弓，又重新举了起来，并且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这不可能！”
象一位对自己手艺极有自信的厨师被人指责将盐和糖放混了，象一个教学多年的老师被学生指出用的一直都是错别字，凯西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吉恩正面被龙吟命中，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哪怕是鲸鱼，面对我的龙吟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你是怎么做到的！”
“凯西先生，我尊重你的爱情。可是你沉溺在这段并不光彩的感情里太长时间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吉恩在荡来荡去的海水里直起上半身，胳膊肩膀，背部，腰部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弓弦拉得象满月一样圆，箭矢直直的指向凯西的眉心，他帮着海妖吃掉了那么多同胞，这样的屠龙战士，早就不应该生存在这个世界了！
“既然我杀不了你为我的祖拉曼德报仇，那么就送我下去地狱和她团聚。”
凯西再次咬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头一歪，甩了过来，不过这次甩得很准，就在吉恩面前触手可及的海面上。
“请不要动我和祖拉曼德的尸体，就在我们呆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如你所愿！”
这一箭，是为凯西送行，吉恩于是用上了斗气，尽管还微弱不堪，但是在弓弦上箭矢上，凯西都感觉到了微微波动的斗气，眼前为之一亮。
然后，他看见吉恩松开了弓弦，听见了空气中连海水都遮掩不住的“咻”声，又尖又利。
凯西的头颅插着一支箭，扯着长长的颈部重重的倒向身体后方，向着祖拉曼德尸体的方向，两个人的尸体就这么缓缓沉入了水中。
吉恩收起了弓，抓住了那枚闪闪发亮的宝石，对着阳光一照，七彩斑斓。
“这是……记忆烙印水晶？”
“呃，什么是记忆烙印水晶？”
吉恩只是一个供养着几个孩子的贫佣兵罢了，哪见过什么高级货。
“就是可以将画面和对话保留下来可以反复观看的水晶，不谈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凯西本人的心得和武技，光是这枚水晶就值不少钱！”
“是吗？”
吉恩举着这枚拳头大小的水晶，第一次觉得好像自己的人生似乎不会太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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