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散后,已经华灯初上,长春仙馆总算静谧了下来。
嘤鸣疲倦地歪在罗汉榻上,倚着个柔软的妆花罗引枕,长长叹了一口气。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收了那么多贺礼,怎的却不开心?”
嘤鸣忍不住咕哝道:“累。”——除了这一个字,嘤鸣着实没有别的形容词了,也累得不想说旁的形容词了。
皇帝嗤嗤笑了,“朕瞧着你这几日倒是倦懒得跟你那只扁毛畜生似的了。”
“扁毛畜生?”嘤鸣一呆,低头看了一眼火团。
“咕啾!!”火团跳到了脚踏,气得已经炸毛了,再嘤鸣的脑袋里大喊大叫:“混蛋!人家是灵兽!!高级灵兽!才不是扁毛畜生!!”
“额……”嘤鸣忙安抚地摸了摸火团的小脑袋,然后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又嗤笑一声,“这扁毛小畜生火气倒是不小!”
火团气得呲牙咧嘴:“再敢叫我扁毛畜生,我咬死他!!”
嘤鸣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用脚轻轻推了推火团,“出去玩吧,别闹。”
“哼!”火团在她脑海里重重一哼,尾巴一甩,屁股朝着皇帝一撅,这才窜走没影儿了。
皇帝眼珠子一圆:“成精了不成?!”居然还冲朕甩屁股?!
嘤鸣忍不住笑道:“您可是皇上,能别欺负嫔妾的火团成不?”
“朕欺负它?”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坏笑道:“朕欺负鸣儿还差不多。”说着,便要上来吃她豆腐。
嘤鸣忙推了他一把,妩然瞪了他一眼:“就不能让我歇几天吗?”
皇帝嗓音发烫:“朕都叫你歇了三天了……”
“一边去!”嘤鸣噘嘴一哼,掀开自己的龙华。指着自己脖子道,“你看,上头印子还没消呢!”
皇帝却看得心头一热,低头埋进了嘤鸣的脖颈上,一通舔舐。
“别这样儿!都这个时辰了,明儿我还得早早去皇后哪儿请安谢恩呢。”嘤鸣忙把自己身上那重得跟死猪似的皇帝推开。
“谢恩?谢什么恩?”皇帝挑了挑眼皮,口中发出淡淡的冷哼。
嘤鸣忙笑着道:“皇后叫陈嬷嬷送来的生辰礼十分厚重。其中有一个织金宫花。好看极了。”说着,她便忙趁机爬了起来,自己去取了那盒宫花来。
盒子不大。不过一尺见方,里头放着一支栩栩如生的洒金碧桃,上头五六朵桃花,有的还是花骨朵!”
这事儿,嘤鸣自然听说了,当时也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只是未曾深想,“娴妃娘娘真是耳听八方,琼鸾殿事儿真真是了如指掌啊。”
娴妃呵呵笑了,“那许氏背弃舒嫔,投靠慧妃,自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今皇上去琼鸾殿,慧妃都是叫官女子纪氏侍寝呢。”一边笑着,娴妃又对皇后道:“这纪官女子侍寝也有好几次了,怎么没见她来给皇后娘娘磕头呢?”
皇后面容端庄,含笑道:“只是个官女子,等哪天她有出息,封了答应,再来给本宫磕头不迟。”
皇后语气里明显带着淡淡的不屑之意,只是个官女子,连个答应都不如,哪里配给她磕头请安呢。照着规矩,嫔妃侍寝的次日,哪怕位份不够请安资格,也得给皇后磕头请安,以示妾妃恭顺本分。然官女子,不在嫔妃七级等级之列,只算编外人员,没有嫔妃的俸禄,也不配安排宫人伺候,照旧领着宫女的月例,还得伺候小主娘娘们。
说白了,就是个通房丫头。
而且,据嘤鸣所知,这个还没见过的纪官女子,也是一直被皇帝赐避子汤药的。因此皇后就更瞧不起了。
嘤鸣也笑着道:“慧妃娘娘如今倒是愈发贤惠了,换了从前,可不会做这样的事。”——从前的慧妃,可不会举荐旁人侍奉皇帝枕席。如今她病体孱弱,漫说不能侍寝,就算勉强侍寝,也怀不上了。何况她如今容颜减损,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艳冠六宫的慧妃娘娘?
初秋时节,天气凉爽宜人,蓬莱福海北岸的木芙蓉也成片绽放,此花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而蓬莱福海北岸正是合适,此处平坦,光照充足水分也充足。有专门的花匠细心打理,早年又精选名品木芙蓉栽植,因此一朵朵复瓣累叠团簇如锦,红的紫的黄的白的,还有红黄二色的复色木芙蓉,开得如火如荼。
去年的时候,嘤鸣也剪了木芙蓉扦插在药园世界里,虽然黑土肥沃,长得极快,但到底不如蓬莱福海这里成片成林这般壮观。——木芙蓉清热解毒,也是一味药材呢。
半夏见嘤鸣看得欢喜,便道:“娘娘若是喜欢,奴才叫人挑了开得好的剪了回去养在清水中。”
嘤鸣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刚应了声,便叫木芙蓉花林旁边的小径上走来一个身穿嫩绿宫装的女子,那女子瞧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段窈窕,杏眼桃腮,颇有几分姿色。只是那身衣裳,瞧着是宫女的制式,然而料子却是嫔妃才能享用的彭缎。那料子算不得华贵,却裁得十分合体,衬得她柳腰纤纤一握,甚是动人。
嘤鸣正暗忖着此人是谁的时候,那女子已然盈盈朝她见了一个万福,“奴才纪烟萝,给舒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哦?原来是纪官女子。”嘤鸣若有深意地笑了,没想到会遇到她,“慧妃的琼鸾殿离着这里可有点远。”
那纪氏嫣然一笑,走近了几步,柔声道:“是有些远,可只要有心即可。”
这话的意思,是承认特意来见她吗?嘤鸣唇角一勾,笑得花月朦胧,这个纪氏,看样子是有话想说呢。未完待续。
ps: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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