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能有多高，有高崖高吗？木椟问。
我觉得肯定比高崖高，而且我们除了一袋食物，别的什么也没有。有菜说道。
是啊，这是一个大问题。要怎么爬上去呢。而对于木椟和有菜来说，更大更迫切的问题在于，脚底下踩的到底什么。
它在动，虽然慢到不易察觉，但的确是在动。木椟想起那个小地怪说过：深渊里，国王的礼物，喜欢唱歌。如果他们掉进深渊是国王一手策划的，那么那个礼物是什么？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应该是能要他们命的东西。因为国王也怕他们逃出生天之后，回去报仇。
不管是什么，先去弄明白再说。木椟拔出倚神短刀，向有菜摆了下头，向前走去。
踩在木椟和有菜脚底下的，是一条大虫子。那条大虫子至少有两百步长，十几步宽。木椟和有菜坠落深渊时，就是因为落到这条大虫子身上，才没有丧命。
大虫子没有眼睛。在这烟尘弥散的黑暗深处它也不需要眼睛。在它身体前端看起来像是脑袋的地方，伸出很多又细又长的触须，伸展到前面不停地摇晃拍打触探着四周。脑袋下方贴近地面是一个扁扁的跟身体同样宽的大嘴，一些更短更结实的触手从嘴里伸出来，扫起地上的尘土扫进大嘴里。被扫进嘴里的尘土又在脑袋后边两侧的开孔喷出来，扬到空中化成深渊底部弥漫的烟尘。
不管这个个头巨大的家伙叫什么，它只吃土不吃人，木椟和有菜可以不必担心被它吃掉了。木椟坐下来，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
有菜掏出一块部落干粮，那是两个人剩下的最后一块干粮了。有菜把干粮塞到木椟手里，自己打开口袋掏出一块肉干，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其实如果不去想象这些肉是什么东西做的，不去想象那些东西活着时候的样子，它们闻起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木椟掰开手中的干粮递给有菜，有菜摇摇头，咬了一块肉干在嘴里嚼着。
“你说，那些小地怪是不是就是宰杀了我们屁股底下这个大家伙，做成了这些肉干。”
“那你问它。”
木椟咬了口干粮。
黑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根细长的触须在有菜脑袋后面闪了一下，木椟蹭地站起身。
有菜也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什么东西，回过头看到一个跟他身体差不多大的虫子。白到透明的身子白到透明的脑袋顶着一对白到透明的大牙，冲着有菜挥剪过来。
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有菜一个翻身滚到一边，木椟抽出倚神短刀直扑上去。
扑向有菜的虫子一击未中，停在那里，两根细长的触须快速摇摆着，探知着周围。木椟照准虫子的额头用力刺去，倚神短刀钉在虫子头上并没有被刺进去。
那可是赤金石锻造的锋利无比的倚神短刀！
被木椟迎面一击，白色的大虫子挥动一对大颚向木椟剪下来。“退后！”身后传来有菜的声音。木椟抽身后退，一团火焰随即飞出，嘭地打到虫子的脑袋上。白色大虫子身形一闪消失在弥漫的烟尘里。
“那是什么啊？虫子成精了吗？”
有菜问道。看起来像促织。
每到夏末，木椟都会领着木瓜和有菜在田间地头抓促织，然后装进小盒子里听它们唱歌。可是木椟从没想过这东西竟然能长到这么大，大到能吃人。
“它跑了吗？”
有菜问道。没有，而且还来了。
三只白色的大家伙从黑沉沉的烟尘中冒出来，细长的触须摇晃着，像是在确定彼此的位置，和猎物的位置。
“试试这个！”
有菜把那把从小地怪守卫手里换来的石头短刀扔给木椟。木椟抽出那把黑色的石头短刀，护在有菜前面，有菜两只手掌燃起两团火焰。
难道这就是国王的礼物？不会唱歌但能吃人的促织！
三个白色的大虫子围住木椟和有菜，一点点向前试探着挪动着身体，木椟看准了前面的一个猛冲上去，那个大家伙明显感觉到木椟的动作，冲着木椟挥剪出颚齿，木椟身子一矮躲过迎面剪到的颚齿，对准那家伙的下颚用力刺出短刀。短刀刺破大虫子白到透明的坚硬外壳刺进它的身体里。木椟一刀刺中抽刀向后退去，有菜随即打出一团火焰打在大虫子的脑袋上。受伤的促织向后退着下颚的伤口流出黏稠的体液。
在它后面，它的两个同类似乎感觉到了，快速地摇晃着触须探查着爬过来扑到受伤的促织身上。三个大家伙挥舞着六片巨大的颚齿翻滚撕咬到了一起。
像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的虫子从四面八方爬出来。那里面有木椟能认出的蜈蚣蝎子，的是木椟都不认识的，恶心而凶狠的家伙。那些身材巨大体色苍白的家伙，剪动着巨大的颚齿，一副咬碎吞食一切的架势。有菜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办啊？”
有菜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唱歌！”
木椟突然想到小地怪守卫的那句话：国王的礼物，喜欢唱歌。
有菜显然没明白木椟的意思，愣愣地看着木椟。
“唱歌啊，大声唱！”
木椟喊道。
唱什么啊？有菜脑子里一片空白，比那些白到透明的大虫子还要白。眼见那种挥舞着巨大颚齿的虫子冲到眼前，有菜一闭眼，大声吼起来：小宝贝安心睡，夜低垂风轻吹，月见花儿开月光洒满地，妈妈唱起摇篮曲，唱给宝贝安心睡。
木椟看着有菜，看着有菜把一首委婉柔美的摇篮曲，唱成战场杀敌一般的战歌。那些大大小小的虫子似乎被有菜的歌声吸引，安静下来。只有长长的触须不停摇晃着，探知着周围。
现在要怎么办？一个一个地杀了它们？它们那么多怎么杀得完！
更麻烦的是，在脚底下踩的那个大家伙前面，又来了一个它的同伴。那两个家伙晃动着触须像是打招呼一样，然后木椟和有菜脚底下踩的那个大家伙收起了长长的触须收起了触手，新来的那个就高扬起上半身，把脑袋搭在了同伴的身上。它是想爬到爬到木椟和有菜踩着那个大家伙的背上来，想把爬满在同伴背上的那些家伙通通变成自己的食物。不管它们是虫子，还是两个人！
看到木椟一脸错愕的表情，有菜也转过身。看到那张十几步宽的大嘴吞噬嚼碎了一切，有菜高唱在嘴里的激昂战歌，变成了充满哀伤颤音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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