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是九山镇的人士。一年前我爹染上了一个双腿麻痹的怪病,我们那里的大夫谁都瞧不好。我听说大夫你医术高明,乃虎牙城第一神医,所以今日我特意到此求医,不知大夫你有没有空到家走一趟,给我爹看一看……”
不等莫屈把话说完,他身前一个正在忙着掇弄药草的老头忽然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没看见老夫门外大排的长龙么?这么多人在等着老夫看病,你说老夫有没有空去你家给你爹一个人看病?”
似乎没想到这个大夫的架子这么大,莫屈当下竟被这老头一番话噎得无言以对,只满脸窘迫的傻站在那里,不知作何是好。
“老柳头,你再说一遍你有空还是没空?”就在莫屈和老头气氛尴尬的时候,莫屈身后突兀响起了一道人声。
莫屈和老头齐齐下意识扭头看去,看到了梁坤手里正很熟练的扔着一把小刀,笑得很邪恶的走进了医馆内堂。
虽然不知道梁坤为什么一上来就面色不善,但老头还是赶忙从椅子上站起,绕出柜台迎了出去,张嘴就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哎呀,坤哥,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
“老——人——家?”梁坤拉长了脸,拖长着嘶哑的嗓子特意重复了一遍老头刚才说出的这三个字。
然而,待得老头露出惊恐的目光,他却是忽然腰向后弯,身子向前一挺一挺的,一边坏笑道:“老子可还年轻力壮得紧!一夜七次郎呀……你知道不知道?”
“是是是……坤哥你的能力在虎牙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梁坤这一开玩笑,老头顿时松了口气,竖起了大大的拇指。
过了一会,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坤哥,这个月的护场费我前天可是才刚交过了的。”
梁坤像在自己家中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大堂的一张椅子上,一条腿分开搭在左侧椅子扶手上,坐姿十分的流氓。
“出来混,是要讲信用的。”他用手中的小刀轻轻修饰起自己的指甲,正眼都没看一下老头,“我们中黑会说了一个月收你们一次护场费就是一个月收你们一次护场费,不会收你们两次三次的。”
说着,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老头,随后又看向了莫屈,笑道:“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我这位兄弟家中既然有贵亲生了病,那你现在不管是你儿子突然暴毙了还是你老婆要跟人跑路了,你都要立刻马上跟他去看病!”
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梁坤话中的意思,顿时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坤哥,我先去后堂拿我出诊看病的药箱,我这就跟这位公子去看病。”
待得老头前脚刚进后堂,后脚李大九就走了进来。
梁坤似乎注意到了李大九一进来就把目光放在了莫屈身上,所以他顿时就猜出了这个魁梧黝黑的大汉是认识莫屈的。
而李大九似乎也因为刚才在医馆外目睹到了梁坤带着一大帮人来替莫屈助拳的一幕,所以他对这个小混混头目也大有好感。
因此,当这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四目一相对,随后竟是不约而同的笑着相互点了点头。
这情景一点不似两个才刚刚见过面的人,倒更像是两个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一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认识了。
“大九,你怎么也在这里?”然而,莫屈看到李大九时却是显得比梁坤要吃惊得多。
“师……”
李大九张嘴就要喊莫屈师父,不过向来心细的他很快就想起了屋内还有一个梁坤的存在,而他们拜莫屈为师父的事是万万不能泄漏出去的,所以他最后的一个“父”字就吞了回去。
只凑到莫屈耳边低声道:“师父,其实从你一出了村子,我和张厚王宝就一直跟着你。”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莫屈挠着脑袋,一脸的不解。
李大九没有回答莫屈的话,而是拿眼看向了梁坤。
梁坤似乎明白了李大九这是不想自己听到他们的话,逐很识趣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出去晒晒太阳想来不错”,随后就走出了医馆。
等梁坤走远了,李大九再看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看着莫屈脚下的箱子说道:“师父,你这装着的是一箱银子,而九山镇离虎牙城少说也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你这一路上回去指不定会被贼人惦记……”
“所以你们偷偷跟着我,是想要一路把我平安护送回家么?”莫屈岂是笨人,不等李大九把话说完,他已是明白了李大九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李大九点了点头,随后不等莫屈生出感概,他就紧接着把卢翼刚才在背后诅咒莫屈父亲的事说了出来。
“是么?你是说刚才那小畜生在诅咒我爹爹要病死么?”听完李大九简短的一番话,莫屈的脸色却已是阴沉得可怕,甚至让李大九也没来由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卢翼也许永远没有想到,他信口雌黄的一番胡说八道,竟是阴差阳错的戳中了莫屈最不容人触及的痛处!
毕竟,莫屈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担忧着他爹爹的病情呀!
……
……
当莫屈阴沉着一张让那须发皆白的大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脸,跟着肩扛箱子的李大九一路往医馆门外走去时,他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他要把卢翼那张狗嘴里的牙齿一颗颗全部打掉!
然而,待得莫屈三人走出医馆,却见门前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来了一帮身穿青色家丁服的汉子。
这群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府上的家丁约摸有数十人之数,此刻他们人人手持长棍聚在医馆大门前的左边,正好和右边以梁坤为首的一帮中黑会小混混遥遥相对。
两拨人彼此间人数相差不大,又人人都手持着打架的家什,看起来似乎势均力敌。
而在他们的中间,却是被两个汉子死死摁在板凳上的卢翼,和三个还捂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轿夫。
然而,在那群青衣家丁前却有一顶用昂贵金丝楠木制成的大轿子显得分外引人瞩目。
这轿子很大,轿椅却并不似寻常轿子般封闭起来,甚至说它是一顶轿子,倒不如说它是一张很大的卧椅。
这顶卧椅大轿由八个裸露上身的肌肉大汉抬着,上面慵懒的躺着一个作员外打扮的中年大胖子。
那个偷偷跑掉的轿夫,他流血的脑袋已被包扎了起来。此刻正站在这个作员外打扮的大胖子旁,手指向摁住卢翼的那两个汉子,说道:“老爷,就是这些人在打公子。”
原来,这个轿夫刚才偷偷跑掉是回卢府报信搬救兵去了。而这个作员外打扮的中年男人正是卢羽和卢翼的有钱老爹——卢均。
作为虎牙城最有钱的一个人,卢均的吃食之好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因此,他该发福的地方都发福了,不该发福的地方也发福了,整个人臃肿得只如一头好似暴饮暴食了几百年的大肥猪。
卢均从卧椅上艰难的坐直了自己臃肿的身子,抬高了自己一张肥肉耸拉的脸,只用那肥成一堆的双下巴看着对面的梁坤,冷冷道:“梁坤,这件事可是你所为?”
知道这个坐在卧轿上的大胖子乃虎牙城中一个跺跺脚就连老县官都怕的人物,梁坤当下可一点不敢怠慢,忙一溜烟就跑到了轿子旁,腆着笑脸道:“卢老爷,你也太瞧得起我梁坤了吧?你便是借我梁坤一百个胆子,我梁坤也不敢动你家公子的一根毫毛呀?”
卢均阴沉的胖脸并没有因为梁坤的赔笑而舒展开来,他轻轻伸手揪住梁坤的衣襟,俯身凑到他耳朵旁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什么在一边翘手看着我孩儿被人打?”
梁坤刚才出来时已经从自己手下那里得知了卢翼被打的前因后果,他知道那三个打卢翼的汉子定然是和莫屈认识的。
所以他没有恼怒卢均揪住自己衣襟的举动,而是偷偷看了一眼医馆前站着的莫屈,压低声音道:“卢老爷,打令公子的人可是万兽教的金狼弟子,你让我梁坤怎么敢插手?”
卢均一怔,跟着梁坤的目光往医馆门前看去,待看到那里站着的一个蓝衣少年腰间挂着的赫然是一块狼头金牌,他一张肥肉耸拉的脸顿时成了死白的一片。
梁坤一直在注意着卢均脸上的表情,待看到这个胖子在看到莫屈后也是露出了和他儿子一般惊恐的神色,不由得面上露出了鄙夷的冷笑,心下暗道:“哼!果然是犬子无虎父呀!”
莫屈没有注意到卢均和梁坤在那里议论着自己,他只面无表情的径自往卢翼走去,直吓得卢翼扭头对着自己那胖子老爹咿咿呀呀的乱叫,似乎在喊着救命什么的。
然而,让他万想不到的是,莫屈最后竟是看不见他般和他擦身而过,然后转往他那有钱老爹——卢均走去。
卢均的目光一直放在莫屈身上,此刻又哪里看不到莫屈这是在冲着自己而来?一时吓得那叫一个心胆俱裂,赶忙对身后一群家丁招手大喊:“快快快……上上上……保护好我!保护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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