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尤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唯一能捕捉到的，是眼底的深寒。他声音压的极低，漫不经心中，却带着透骨的冰寒，一字字道：“人偶又如何？”
她纤细的身躯，却像是冻住一般，沉默着，不置一言，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在众人看来，竟显得有些清冷倔强。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如何死死撑住的。没有谁甘愿将自己最糟糕的一切，摆在他人眼前，更何况，还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姓名，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赤雅！高尹也瞪大了眼睛，骇呆了的模样，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人······人偶？”公孙叶蓉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整个人都忘了反应，回过神来，有些害怕的后退两步。抬眼，看了看安然不动的赤雅，心中蓦然生出一丝歉疚。
公孙鹤看着赤雅，冷声道：“一个往生城的人偶，还不算邪魔歪道？”
“······不以邪魔歪道为伍。可师父她不是邪魔歪道啊！”
高尹听的头皮发麻，公孙鹤却不为所动，沉声道：“即便这条作废，还有呢？”
公孙叶蓉蔫了，“不能舞刀弄枪······”说完，忙抱着父亲的手臂撒娇，“女儿既然会功夫，这条早可以作废了，爹爹~”
“功夫是不错，但你不能拜她为师！”公孙鹤冷言道，“方才背过什么，忘了？”
赤雅一直沉默不语，又站在蒙尤身后，以至于他没怎么注意，此刻经女儿一点，他不禁细细打量一眼。待看到她腕上的咒铃时，眸光顿寒！
“不管了！”公孙叶蓉生怕再听到什么雷人之语，慌忙上去勾住父亲的胳膊，满脸讨好的笑意，“爹爹，还有个人，我没介绍呢？这位，是女儿新拜的师父，功夫可好了！”
“你看我像老糊涂吗？”公孙鹤斜睨她一眼，“说话没大没小的！”
公孙叶蓉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急道：“爹，你说什么呢？你没老糊涂吧？”
“我······”他一时哑然，这——这也太直接了！
“哦？”公孙鹤笑意柔和，意味不明的瞧他一眼，“这么说，你是这其中之一了？你喜欢我女儿？”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高尹忍不住道：“前辈在江湖也是赫赫有名，何必如此迂腐呢？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家闺秀。”
公孙叶蓉一副知错的模样，脑袋都快挨着脚尖了。心里却一万个不服气，这话她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亏你还记得！”公孙鹤伸出一根指头，戳戳她的脑袋，“身为女孩子，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平日里，背着爹习武也就罢了，竟然还胆大包天，偷了星寒，闯荡江湖？你说说，传出去还怎么嫁人啊？”
又开始了······公孙叶蓉垂着脑袋，倒背如流，“要知书达理，温柔敦厚，要学习琴棋书画，精通针黹女工，要三步不出门。不能抛头露面，舞刀弄枪，要心怀正义，不以邪魔歪道为伍。”
“好意思说！”公孙鹤佯装生气，道：“你说，爹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屋内没任何动静，许久，‘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公孙叶蓉垂着脑袋，蜗牛似的磨蹭到跟前，不情愿的叫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赤雅目光有些诧异，转头瞧一眼高尹。两人目光对视，赤雅终于捕捉到他眼中极浅的波澜。
“不错！”公孙鹤目光穿过蒙尤的肩膀，直直射向屋内，缓缓道：“阿蓉，还不出来吗？”
蒙尤神色未变，眸光清明，道：“庄主今日前来，可是寻人？”
那人目露惊喜之色，继而开怀大笑，拍着蒙尤的肩膀赞道：“不错！四年未见，你又沉稳了许多。”
“庄主。”蒙尤走上前，神色颇为敬重。赤雅神色疑惑，却没有多问。
蒙尤缓缓起身，身旁的公孙叶蓉已飞快闪进屋里，关上门。他的身影极快，转眼已到了眼前。
于此同时，桃林中闪出两道身影。高尹一脸挫败的神色，一人身着玄色长袍，腰配长剑，身姿挺拔，步履沉稳，满头灰发，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之感。
一连串问题将赤雅轰的忘了反应，唯有蒙尤淡定依旧，缓缓道，“来了。”
“有人来了。”赤雅话音刚落，公孙叶蓉已甩头钻进屋里，抡起长剑就出来，一脸蠢蠢欲动的模样，激动道：“是敌人？在哪？要开杀戒吗？怎么还不动手？”
两人正说着，公孙叶蓉迷迷糊糊的推门出来，眼睛努力眯开一条缝，迷迷糊糊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没有杀气，他能应付。”
“要去看看吗？”
一声轻响，门被拉开，高尹身影已如闪电般窜了出去。见此速度，蒙尤低吟道：“来人是个高手。”
他没有说话，细听着远处桃林的响动，低声道：“有人来了。”
“你不懂。”赤雅摇摇头，神色担忧，“他现在无处可去，况且，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蒙尤在她身旁坐下，沉默半晌，低声道：“不会有事的。”
“嗯。”她没有回头，顿了顿道，“小川他一夜没回来。”
“一夜没睡？”身后的低沉的嗓音，微微有些诧异。
他，还是没有回来。
两人相处久了，小川的脾气她多少还算了解。只是这次，似乎与以往不同。赤雅枯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看着深蓝的夜幕逐渐发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与你无关。”多伦芨川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眨眼间，消失在夜雾皑皑的桃林中。
“那是什么意思？”多伦芨川甩过头，目光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冰冷。赤雅怔住，没说话。他脸色阴寒，一把甩开她的手，脚步刚踏出房门，身后立刻传来她不安的询问，“你去哪？”
他一脸自嘲的笑意，转身就走。赤雅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自由？”多伦芨川冷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是我让你不自由了！这段日子，还真是委屈你受累了！”
“我从没这样想过。”赤雅深吸一口气，胸口也压抑着浅浅的怒气，“只是，我也有自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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