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阳光穿云而出,鸟语花香,麻雀叽叽喳喳,韩州的空气,带着清新的味儿,郁郁葱葱的树叶,泛着干净的绿意。曝晒的万物,都被点击洗涮,焕然一新。
雨后出现的彩虹,虽没经过雨的洗礼,却有诱人的七彩。
这里,是规划中的一个大的旅游区,风景这边独好。
一个穿白衬衫,西装裙,扣蝴蝶结,打扮入时女孩,出现在颜俊家的围墙外,她手里拿着傻瓜相机,“喀嚓喀嚓”拍个不停,欢呼雀跃,啧啧称赞:“哇,好美!好美!”
女孩的高音清亮,吵到正在上网的颜俊,他的鲜麦脸色,有点恼火,鲜明细薄的唇弯成半月。他站起来,显得高大,在二楼阳台门,他高声喊:“喂,你在赞美彩虹,还是在赞美自己?”
颜俊本想出来狠狠警告她,无奈话到嘴边,却变了调,只是不让她看见,他知道,她是陈小红。
听到小红赞美彩虹,颜俊惦记的,是网友“紫色云”,颜俊心想,人家“紫色云”比你还美,比你家有钱,都没你这么夸张!
他侧头仰望了天上彩虹,听说彩虹散了,就会变成紫色的云。“紫色云”说今天毕业了,她就像这天上彩虹。
六月南方,还不是炎热的盛夏,但已是短袖的季节。颜俊一身盛夏打扮,红间白短袖T恤,米黄的小腿裤,舒适的凉爽。只是有点遗憾,刚冬眠出来的手臂和脖子的皮肤太白了,上视频会更白!
尽管不是脸色问题,颜俊还是突发奇想,脱掉衣服,把健硕的胸肌,健壮的手臂,挺直的脖子跟脸色接轨。还有,俊逸文雅的神态,神采飞扬的眼神,嘿嘿,完全是阳光所赐的小麦脸色,要不都去雨后的阳光下晒晒吧?
晒晒很简单,上天台去练练拳脚,举举重就可以,颜俊倒是想到做到。
小红听到颜俊的声音,像麻雀飞走一样,不叽喳了。巴眨着眼,上下左右张望,寻找颜俊的身影。
静等了一会,还是看不到颜俊出现。她有点失望,急得直跺脚,朝着上面大喊一声:“颜俊,你给我出来!”
此时,身材高挺的颜俊已跑上天台,脱了上衣,裸着结实上身,跟阳光亲密接触。听到小红喊叫声,狡黠一笑,“看你还叫嚣什么!”
他走过去,开了天台上的水龙头,拿起软管。
颜俊家的天台是个小花园,有千秋,有小桥流水,有花卉,有小灌木,还有草坪,实际上,还有彩虹。颜俊用浇水的喷淋头往楼下喷水,像下毛毛雨一样均匀。
不料,楼下传来小红更加欣喜的声音:“彩虹!彩虹!又有彩虹了,颜俊,你家天台有彩虹!我要上去看看!”
颜俊哭笑不得,弄巧成拙。原来,有水汽有阳光,就有彩虹。
不一会儿,小红气喘喘跑上来,到处张望,寻觅彩虹,她的大眼睛往上面瞅了瞅,步子停在天台上一道弧形圆钢拱上。“呵呵,以前倒是没注意,你设计这两道圆钢拱,本来就是彩虹呗。”
颜俊被她一顿挖苦,有点尴尬。是啊,自己本来就是一名建筑设计师,无奈公司给私人老板承包,他一气之下,自己做起生意来,一发而不可收。
小红见颜俊光着膀子在上面,神神秘秘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长发湿漉漉,内衣也被完整勾勒在白衬衫上,上身已经凹凸有致了。
她突然感到面红耳赤,嘟嘟嘴:“晚上再来,有事跟你说。”说完,飞快走掉了。
颜俊一怔,这红女,有什么重大决定要宣布?他也没心思去猜她了,只管自己晒着太阳摩拳擦掌,跟脸色接轨。
“紫色云”不喜欢小白脸,也不喜欢奶油小生。颜俊跟她说过,毕业就让她看,让她看一个精彩的男人,一个深度的男人,一个,快成功的男人!
高清的摄像头,最帅的角度,最佳的焦距,要有深度,颜俊叮嘱自己。做完这些以后,颜俊悠然冲凉去了。
颜俊其实是个好看的男生,儒雅,也有女生都趋之若鹜的帅气。
没有视频以前,聊天完全靠想像。有人聊到爱生爱死,结果还是“见光死”。视频聊天的出现,给网虫换上新装备:千里眼,规避见光死。
三年前,高考刚结束,“紫色云”加了颜俊,录取在那个学校,她第一时间告诉颜俊。颜俊最初的印象里,她是清新脱俗的女孩,她是圣殿里的天之娇女,她是浪漫的女大学生。
可是第二天,她就没来了。直到开学后几天,她才上来。颜俊好奇怪,以为她已经忘记自己了。
谁知,一见到颜俊,她就发了个泪如喷泉的表情,然后发了几行字:“大哥,好想你,和你聊得最开心的时候,我爸就不让我上网了,我默默在心里和你聊着,想着你。再见到你,真的好想哭。”
“你爸是为你好嘛,望女成凤……乖,不哭,现在你解放了!”颜俊好感动,心中涌起一阵怜香惜玉的情感。
她发来“嗯……”和一个笑脸,然后是:“我确实解放了!这你也知道?”
大学期间,颜俊仿佛成了陪读,他告诉她,他做着两个现时最赚钱的行业,房地产和服装织唛。她告诉他,她以后也要做生意,不要像她爸,做黑心矿主。
在颜俊的几次要求下,她给他看过一次,是在电脑课的课堂上。最初,视频的焦距,对着她的脸,透着缝隙的刘海,层次感碎发,散发着无限的青春气息,乖巧浪漫,脸上的肌肤嫩白如雪,脖颈被黑发映衬得更加白皙,感觉娇嫩,妩媚。微微的眼角上扬,眼神动人,会说话似的,仿佛靠这双眸,就可以为她代说千言万语了,青春的面庞上掠过一丝温柔的微笑。
接着视频调到她的胸部,短袖T恤穿在她身上,合身得象手工定做,但还是遮掩不住胸前的隆起。这得益于她坚挺的前胸,协调标准的身材,也得益于T恤高档的布料。
见到她的视频,颜俊感叹,原来这世界,竟有如此美的女孩!也许,视频上的她是蒙胧的,是蒙胧更美……
而颜俊,究竟是什么样子,是恐龙,还是猴子,她还是说,她一直在猜测。
颜俊知道她也想看自己,可惜那时他还没准备摄像头。所以颜俊一再跟她说,颜俊是名副其实的。
她又说,她梦见过颜俊,高大,英俊,又感性,人见人爱;是温柔多情博爱的大帅哥,比他们学校每天都淹在桃心媚眼的校草还要吸引她,她的那些男同学和梦里的颜俊比起来,深度连瞄一眼的凹凸感都没有。
颜俊乐了:“那我真不能让你看了,让你看一眼,你的大学就读不成了。”
她问:“为什么?”
颜俊发了:“不告诉你……我想,等你毕业,再让你看。”并加了一个调皮的笑脸。
她却发来:“哼!不让我看,你会后悔的!”
有一次聊天,她发来问颜俊:“你是男孩,你在乎女孩是处女吗?”
颜俊模棱两可:“哎……下雨的彩虹不掉色。”又加了个傻笑的表情回答她:“站在男孩的角度看,处女,就代表着他是第一个拥有的人。不管怎么变,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一旦男孩触及,一般的,都会怜香惜玉,出自本性发誓,一生爱你!”
沉默了很久,她才发来:“你知道,我喜欢不起那些同学,一点都不成熟。”
今天,她毕业了,颜俊等很久了,满心欢喜的,准备把经过精心设计的尊容呈现给她。
神使鬼差的,她一上来,颜俊就问:“为什么让我知道你那么多?”
她悠悠然回答:“呵呵,你吗?其实你不知道的,还不少……你选择继续知道,还是选择不知道?”
“我想知道你的全部。”颜俊迅速打字发过去。一发就后悔了。他怨打字太快,太直接。他以为,她会很幽默,就不告诉你!
意外的,她发过来的却是最后通牒式的:
知道我全部的,就得进黑名单!,
给你一个机会。她好像很认真很决断地。
“什么机会?”颜俊打过去问,他的性格总是临危不惧,但这次他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又一次后悔,怪自己打字太随意。
她没有直接回他,而是:“感谢你,三年来一路陪我,你是我心情的明灯,是我的知己,我很舍不得你,我……”
就差说是她最忠诚的一只宠物藏獒。
“这些都不是你的秘密吧?”颜俊发过去:“这些,我都知道,是我自愿陪你的……”
“不!不是你自愿的,是我要求的,你还说!”可以猜测得到,电脑那边的情况,一定是跺着脚。
沉默了一会,她又发来:“算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以后,就全靠你的灵感了,在茫茫人海中。”
颜俊悄悄等着,心情糟透了,有点后悔,希望她改变主意,什么都不说了,就这样。
过了一会,窗口出现醒目的一段话:“我酗酒成性的父亲,借着酒意说我太美,太性感,穿得太暴露,竟然对我动手动脚……并以供我上大学,继承财产作为条件,限制我整个暑期的自由……
“啊?”颜俊僵住了,手放在键盘上一动不动。
“这就是三年前,我告诉你被录取以后,就消失到开学的原因……还有,我本有个弟弟,就是因为父亲喝醉没看好而遭不幸的,我妈一气之下才离开了家的,我就是有这样的父亲。”
颜俊口瞪目呆,真的难于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说法,心寂静得屏住,寂静得象停止了呼吸。那一刹那间,时钟走动的嘀哒嘀哒声特响,就象从他身边开过一列火车那样轰隆。
原来,这样的秘密一直留在她心里!原来,这三年给他的美好形象,都是装出来给他的!
颜俊眼睛里满满的尽是雾,心里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沉默了好久,她又发来:“我有直觉,我梦见的就是你,跟现实的你一样。如果有缘,我们会在现实相遇。我想我是真的爱你的……相濡以沫,我们相忘在网上吧!知道吗?三年,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颜俊才想到给她看自己,点了视频……已经来不及了。QQ就象一个成熟的茧,“紫色云”就象破茧的蝴蝶……飞走了……他拨了她的手机,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从此以后,颜俊心里的彩虹散了,“紫色云”再也不会飘然而来了,他茫然若失。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