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陆一路带着托马斯寻找着用来掩饰的物体。新·匕匕·奇·中·文·网·首·发ШШШ.m
“我来背你。”
“傻瓜,你想害我们两个都送命吗?麦克斯呢?!”发现少了一人,托马斯扮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就知道比起麦克斯,你更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
“不。但凡有机会,麦克斯他也一定会愿意为你冒险的。只不过,只不过他在我的公寓里被人用刀给捅死了。”
“怎么可能?!”
马陆示意身后的惨烈的战况,“这种情形下,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
“好吧!”托马斯咽下唾沫,消化了同伴的噩耗,跟着他又笑出了声。
“我早在麦克斯的脸上看到了死亡的阴影。”
“你别说自己会看相。”
“不,我一直以为他会死于吸毒过量,或者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沦为醉酒驾驶者的牺牲品。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惨。现在又轮到你跟我了。”
“省点力气吧!我还想见到明天的日出。”
两人尽量远离枪战的仓库,又要躲避杀红了眼的西班牙人和哥伦比亚人。因此唯一的选择是往靠码头的旧船跑去。
“你的计划是——”
“找艘船,躲上个把小时。你怎么会被人抓住?还有哥伦比亚人怎么会怀疑是我们三人偷了他的货。”
“我也不知道。昨晚,一进门就被人蒙上了头套。哥伦比亚人就像是冲着我们三人来似的。但你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
飞来的流弹,突如其来地击中了托马斯的左脚大腿。两人顺势倒在了地上。马陆强行拉着托马斯的肩头。
“没关系。还有几步就到了。”
托马斯知道他在说谎,但还是笑脸以对。“就算跑到了船边,依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法登船了。”
现实再一次地击垮了马陆的希望。他努力不让眼泪顺着僵硬的笑容流下来。托马斯得知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担心马陆会为了他做傻事,急忙催促到。“你尽力了,所以快点逃命去吧!”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傻瓜,你把我留下,或许我还能等到警方和急救队。但和你躲到船舱,牺牲了抢救的时间,那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慢性自杀。”托马斯很少表现得如此有成见,他用手拍了拍马陆的脸。
“去吧!”
马陆听到脚步声,一定是有人赶了过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被托马斯扔进了被工业机油污染的海面。
紧张和放松。他踩着水花,浮上海面。亲眼看到托马斯的额头被子弹射中,贯穿的枪眼冒着烟雾。
结束了!
一天结束了。
世界末日到来了。
马陆最后看了一眼倒下的托马斯。
身体沉入了海面。
生死的界限,轻而易举地为马陆这一艘船,割断了托马斯这个锚。他在游离码头十来米开外的距离后,感觉到有人用手枪扫射了先前逗留的海面,子弹被大海吞入腹中。死亡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一场窥视于被窥视者间的竞速赛。
码头上,还在演绎着激烈的生死争斗。是马陆一手促成的灾难,但当事人却四肢“舒展”地飘浮在海面上。由海浪带着远离了码头的是非之地。
此刻的他,浑然不在乎周遭发生的一切。
枪声敌人的叫嚣仓库爆炸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海浪拍打耳朵的声音和自己呼吸的声音。他时不时地被拍来的浪花淹没。而海面上的天空则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
身体不再感觉到寒冷。
也没有了害怕伤心痛楚等等的感觉。
有物体在触碰自己的手背,他情愿相信托马斯和麦克斯分别拉住了他的两只手。
身体放弃了挣扎。
三人就如同他们曾经宣誓的那般,一同上路。
学校走廊上,两个因为打架而被罚站的男孩,相互用犀利的眼神跟对方较着劲。
“你的家在哪里?故乡是哪里?”
“我没有家。”
“太好了。那我就做你的家人吧!”
“谁是哥哥?”马陆提问的时候,眼睛却盯上了那个命令两人罚站的老师。
午餐时间,十三岁的麦克斯骄傲地向马陆展示自己偷来的钱包。
长了半个头的马陆抢过钱包,没收了其中的信用卡和现金。“既然我下令,你执行。那么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弟弟吧!”
“凭什么?钱包是我偷的,功劳自然归我。”
“你要我在食堂帮你宣扬偷了老师钱包的光荣事迹吗?”
“钱和卡都在你的身上。我大可以叫嚷是你偷了钱包。”
“但钱包已经回到你的口袋里了。更别提从今年开始,教师使用的公共休息区走廊已经配上了摄像头。到时候查起来……”
“那怎么办?”
“回头我帮你消了记录你罪证的录像带。”
“怎么做?”
“用效果强劲的磁条抹过录像带。有用!我已经成功过一次了。”
“哥,你真行!”
并不是说昔日麦克斯崇拜的眼神和托马斯的信任,对马陆意味着什么?可那些个记忆的残片,就等同于马陆的一切。虽然是比生命都宝贵的情谊;比金钱都廉价的生命;但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起过不愉快的争执,或是制造了为数不多的骄傲。
在那些个日子里,两人就是马陆拥有过的最美好的家人。
也是唯一能够依靠的家人。
两人永远以少年相识的模样留在了马陆的记忆里。每一个黑夜降临的时候,麦克斯托马斯,就是马陆头顶上两颗永恒的星星,也是藏在惨痛记忆后面,一抹温暖的笑容。
于是现实的灾难,替代了马陆心目中曾经拥有过的浪漫以及希望的冒险。
用敌人的鲜血和心中的仇恨,解开了带来世界末日的封印。
地球上刮起了一股狂乱的妖风。而马陆的心脏就是开启这一切的风眼。
死亡杀戮的游戏开始混淆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地演变成所有人的噩梦。而马陆即将把这份战栗快递到每一位敌人的日常生活里。
将记忆冻结在脑海里后,马陆挤压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滑动着双臂重新向码头游去。
警笛——
伴随着现场维持秩序警员的呼喊掐断了码头上的骚动。
黑帮毒贩的火并。在这个城市,早已见怪不怪。
姗姗来迟的警方特意等到两帮人员悉数阵亡后,才不急不缓地跑来现场收尾。经过一场大役,城市又将迎来短暂的太平。不过罪恶势力的轮替,还在不断的上演。又会有新的帮派崛起,城里还会有挑战势力的驻扎。就算是警方在现场收获的毒品,几个月后还会重新流动到市场上。
在码头另一侧,黑暗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驾驶位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的亚籍男子,他对着手机用恭敬的姿态汇报着此番行动。
“是的。任务已经经过了确认。”
“是的。物件也已经到手。”
“是的。半小时前,三……人都已经确认死亡。”
男子除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现的自信不足外,他的工作几乎顺利的完成了。副驾驶位置放着一把拆解了的手枪,他正是用这把手枪击中了黑人的脑袋。他也相信,自己开枪杀死了黑人的另一个同伴。子弹全数击打在海面上,他看到了大片的血迹,相信尸体顺着潮水被带出了这一带。
在汽车的行李箱里,大约有四公斤的纯海洛因。他买通了为哥伦比亚人运毒的船贩,顺走了他们的货物并嫁祸给了处理目标。藏好毒品后,下一站他还去机场为客人送行。等到把装在衣服口袋里的钥匙,交给客人后,他就能当场得到一箱子现钞。
就新年的第一天来说,的确过得异常忙碌。
但这三个人死得太有价值了。
他的身份是职业杀手。
2012年1月1日。
完成了他职业杀手生涯的第六单生意。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但相对于熄灯的屋内,则渗入了一丝日光。经过了一夜的“休息”,马陆在公路旁的三流汽车旅馆里苏醒了过来。
睡眠不足的脑袋昏沉沉的。整个胃空空如也,又像是装满了泥沙。翻动了一下**的身体,皮肤感到隐隐作痛,掀开被单可以用手摸到类似盐的结晶体。
洗过热水澡后,他取出了提前藏在房间里的旅行包,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时间已经过了午后,太阳落山前他得仿效躲在墙角洞内的老鼠。
点上新一天来的第一支烟,拉过一把椅子,马陆对着床头柜上摆放的时间显示器坐了下来。
马陆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有做梦,但不记得做过梦境的内容。今天是他在美国逗留的最后一天,已经联系上安排偷渡的蛇头。重整自己的心情,再度看着打开的旅行包。
夜间十一点三十六分。2137号房熄灭了灯。
马陆提着旅行包,来到走廊上。夜晚吹来的风很大。
小心背后。
他不允许自己带着伤感离去。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他将再一次孑然一身地去面对与他为敌的整个世界。踏出去的每一个脚步,都将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的手竟然在发抖。
再一次。
再一次上路。
前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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