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编前的话:
秦朝陇西郡的县级编制,到底有多少?
这个很难有一个确切的数字。
本狼在这里列出两个比较确切点的说法:
第一个为二十一县,主要来源是维基:
狄道县西县兰干县略阳县上邽县冀县邸道县故道县临洮县獂道县绵诸县襄武县阿阳县下辨县辨道戎道武都道予道薄道成纪县枹罕县。
第二个为二十二县,主要来源为百度贴吧的热心人:
上邽西县下辩翼县临洮狄道枹罕兰干邸道走翟故道武都绵诸獂道襄武戎道辨道予道薄道略阳成纪阿阳。
事实上,不要说县这个编制的情况,就连秦国的郡,都经过多次修改,依然有不同的说法。所以,秦朝的郡县,真的要弄清楚,是一件基本等同于死无对证的事情。
下面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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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11年12月5日,张嘉师带领麾下的五千多官兵,取河西道,出内史郡,然后进入陇西郡当中。
陇西郡的地理位置比较复杂,分别是现在的甘肃南部大部,青海东部小部,陕西西部一部,宁夏南部一部以及四川西北部小部。
整体位置虽然不算太大,但是整个陇西郡的县城数量相当多,这也就是说,秦国在这里的行政区划已经非常详细。
后世可以考究的陇西郡县城,就有二十一个。事实上,当然不止这个数。
而张嘉师在经过两天的行军,沿着渭水上游,来到了上邽县的属地。
上邽县是什么地方?摆在后世而言,跟天水市的所在有一点偏差。
当然,上邽县的规模与咸阳完全没法比,就跟沛县都难以相比。因为这个上邽县,只不过是一个人口不到万人的下级小县。
秦国的县城,分上县下县。上县人数过万,置县令,下县不过万人,则置县长一人。
张嘉师来这里,一来是因为上邽县就在河西道附近,二来,地理位置非常合适,因为无论是去狄道,临洮,亦或是回内史郡,张嘉师在上邽县都能够比较快捷的居中行动。
这个意见是白起提出来的,而韩信以及陈平在听到了张嘉师的这个建议之后,都表示认同。因为有些时候,并不是直接前往前线支援,才能够发挥出最大作用的。
再者,始皇帝嬴政,也没有命令张嘉师的这五千人,支援前线。他的命令,是让张嘉师率领部队,伺机而行。
所以,白起才会提出这个想法,让张嘉师来实施。
……
只不过,张嘉师并没有想到,那就是他率兵来到了上邽县,可是让上邽县的县长李秋以及上邽县尉李庖吓得够呛。
张嘉师在让部队原地休整的时候,就看到了派出去警戒的斥候,带来了两个唯唯诺诺的上邽县军政高官,以及一队运输着大量粮秣的马车牛车车队。
张嘉师用眼神询问着陈平,后者让张嘉师接见两人。因为张嘉师接下来,估计要在上邽县驻扎一段时日了。在这个情况下,张嘉师总不能交恶当地的官员。这样的麻烦虽然不算怎么可怕,但是终究是一个麻烦。
张嘉师看到了陈平的示意之后,对传令兵说道:“将李县长以及李都尉请过来。”
“喏!”传令兵抱拳离开。而张嘉师则是让人找来了萧何,然后对对方说道:“萧先生,上邽县所送来的粮秣,就有劳你安排了。”
“是,大人。”萧何也没有推脱他分内之事,迅速带领了几个军司马以及记录员,向着前方营区走去。
……
不一会,张嘉师看到了两个中年人,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他所在的营帐内。
张嘉师看了一眼穿着淡青色县长袍服以及五百主级别兵服铠甲的两人,就知道谁是李秋以及李庖。
张嘉师站起来,对着两人抱了抱拳:“不知道李县长以及李县尉此次前来,有何事情?”
“都尉大人,李某没有听说过有军令传来,不知大人……”首先说话的不是作为县长的李秋,而是作为县尉的李庖。
毕竟,在军中打滚多年的李庖,从心中就看轻了张嘉师那年仅弱冠的年纪。
毕竟都尉虽然是一个比较广泛的称呼,但是像是李庖这样的下县县城都尉,相比起能够带领五千兵马的张嘉师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而张嘉师这个时候,从怀中掏出了虎符,缓缓说道:“本都尉乃是奉陛下命令,前来河西道,伺机而动。李县尉还有何等疑问?”
“李某不敢。”李庖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毕竟看到了虎符以及听到了张嘉师的话,李庖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他的是在低下头之后,心中浮现出各种羡慕嫉妒的想法。
而张嘉师也没有理会李庖,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这么几天下来,同样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而上邽县长李秋在这个时候,抱拳询问道:“不知道大人是?”
“本都尉承蒙陛下看重,现为大秦阿房都尉以及上林监。”张嘉师缓缓地说出这句话,让李秋跟李庖两人的内心,惊骇不已。
张嘉师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这个年纪位居他们难以想象的高位之余,而且居然还是左庶长的爵位,这样他们如何不惊讶?
他们都还不过是民爵之身,看到的也不过是十等以下的吏爵,对于虽然是最低等的官爵,左庶长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差距。
大秦虽然是以军功爵为重点,但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得到个民爵,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按照理论而言,一个人在战场上杀死了二十个敌人,并且上缴首级,就能够一跃成为吃彻侯爵位(秦朝的二十等军功爵,最高的是彻侯而不是列侯,列侯是汉武帝刘彻即位之后的忌讳变称。)但是,大秦一旦到了吏员爵位,就不是单纯的斩杀敌军,取得首级,就能够提升的事情了。
最起码,大秦的军功爵位,同样也代表了相应的职位。一个有了吏爵级别军功爵的人,他最起码也是一个什长,这个级别的情况下,单靠战场上亲自杀敌取得的功劳,还没有你能够让部队取得成绩,所记录的军功重要。
要不然,不算其他,就算武安君白起,他早就应该是大庶长,而不是因为攻破郢都之后,才被拜为武安君。
由此可见,理论是理论,实际上是不能这么计算的。
所以,两人在看着张嘉师的冠帽之后,心中的想法非常复杂。
而张嘉师也没有跟两人有什么深谈的想法,而是在说明了他的部队不会进入上邽县之后,就把两人请了出去。
他没有打算跟这些地方官吏有什么纠葛,毕竟他现在可是在工作中。再者,这些小县的官吏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很显然,张嘉师都很清楚,不太可能会有什么让他动心的价码出现。
那些粮秣,是他让斥候进入上邽县,让县长李庖安排的。这可不是什么私相授受,而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
大军出征在外,沿途的郡县需要负责支援大军的粮秣供应,这一点自古以来皆有之。
所以,张嘉师将送走了两人之后,就带着陈平以及叔孙仲等人,走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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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军营附近,往往会聚集一些商人,来做些营生的活计。
大秦对于此事虽然不赞同,但是很明显的采取了一种只眼开只眼闭的态度来应对此事。
只要不是太过干扰军营情况的话,这些商人在军营外,建立一个临时的小集市,都没有什么问题。
军营的修建,陆续的完成了,而张嘉师接下来也没有安排训练任务,所以,很多没事做的秦军官兵,看到了军营外面聚集的一些背着包裹,或者是推着一辆破旧手推车的人,他们就陆陆续续的走出营帐,向这些商人走去。
张嘉师也没有让人鸣金,这样的意思就是驱赶那些商人,并且聚集官兵。他看到了陆陆续续走出营门的人之后,摸了摸下巴之后,回头对陈平说道:“陈先生,有兴趣去看看吗?”
“此事亦如平所愿。”陈平微微一笑,对着张嘉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嘉师一行人来到了在军营西面约两百米的摊贩聚集地。而张嘉师看了一下这些商人的衣着,的像是一些黔首在兜售着家里生产的一些玩意。
他疑惑的对陈平询问道:“陈先生,这些人是平民?”
“大人,应该说平民居多,大人可以从这些人的衣裳中,能够看出来。事实上,大秦不命令禁止这样的情况,就是因为很多人都是依靠这样的事情作为活计。大人也许不知,大秦在建立云中郡之后,最早出现的平民,并不是被陛下安排的戍守人员以及迁移的平民,而是这些是因为在家乡衣食无着,随军而行的人们。”
陈平说到这里,然后压低声音:“他们在某个意义上,比起之后奴籍身份的人更加凄惨。后者虽然有可能朝不保夕,但是起码遇到一个不错的主人的话,他们能够得到一个温饱。而这些人,很多连个温饱都难以保障。大人可否能够看到,这些人的衣裳,还是东拼西凑的秋衣?”
张嘉师缓缓地点点头。因为正如陈平所说的,很多人的衣服看上去都相当单薄。而在这个时候,气温之后十来度的情况下,这些人的身体还不时缓缓地发抖。
但是他们还是将手头上的一些能够卖钱的,极力向路过的军兵兜售。
鸡蛋,家禽,在渭水抓住的鱼,被风干的腊肉等等,很多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都能在这里看到。
当然,也有人卖柴火,有些真的是商人的人,则是用马车运来了一些比较高级的商品,比如说酒,以及一些干果等等。
张嘉师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在军营当中,早就下令出征时期严禁饮酒。
但是,秦军的军纪很好,那些卖着酒类的商人,可是眉头紧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秦军官兵。因为没人理会本该是最好卖的东西。
张嘉师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继续前行。
而陈平则是在这个时候继续说道:“大人,若是这些人失去了这样的营生,他们的下场往往会更加雪上加霜。”
张嘉师缓缓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老人,背着一捆柴火,在不断地吆喝着……
“是啊,要是陛下下令全**营都禁止这样的事情,恐怕……”张嘉师叹了一口气。
嬴政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最不济,他前几年出巡,都很有可能会遇到过这样的事儿。
但是嬴政没有杜绝这样的事情,而是只眼开只眼闭的默许这样的情况继续出现,恐怕是顾及到一旦命令禁止这样的事情,天下间将有多少人失去可靠的营生?
除了一些大商人之外,很少人能够得到类似于后世路引一类的出行许可证明,这样就限制了个体资本的发展。所以,大户以及军营,就是大量的贫富个体经营者的产物去向区域。
小农经济本身就是千万个体经营者的温床。但是,每个地方都有自身的环境优劣。像是上邽县这样,还有相当植被环境的地方,事实上产出并不比关东要好。
张嘉师能够看到很多兜售商品的人,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所以,要是这种比较原始的“跳蚤市场”,被明令禁止,恐怕,很多人的生活会变得更加差。
在这个情况下,张嘉师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继续前行。他并不知道的是,走在他旁边的陈平,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
张嘉师看到了越来越多,应该是上邽县的居民,不断地赶来这个地方。
他们或者是手拿,或者是背着,或者是几个人推着一辆车,将自己想卖出去的东西,带来这个地方。
而张嘉师不知道的事情是,那几个有点实力的商人,终于忍耐不住,让随从将一个小钱袋塞到一个路过的秦军百将手中,低声询问道:“这位军爷,为何……没人来看看小人的货物呢?”
这个百将早就闻到了酒香味,他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后说道:“这个……我们都尉大人命令我们在执行命令期间,不得饮酒,违者重罚。”
“军爷,这事儿不能通融一下吗?”商人小声的说了一句。
“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我们都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百将说到这里,缓缓的将钱袋子放在自己的怀里面,继续往前行走。
只留下这个商人,如同蜡像一般,在寒风中巍巍矗立。
……
不知道发生了这一件事情的张嘉师,突然被一把声音吓住了。
“军爷,晚上需要人陪吗?”
“……”张嘉师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结果看到了一个百将被一个看上去很瘦弱,穿着有点单薄的中年妇人叫住。
张嘉师停下脚步,缓缓地看着这件事情如何发展,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百将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之外,就离开了。
“开什么玩笑,俺还要小命呢。”这个百将不敢将张嘉师的三个命令,视若无睹。
这三个命令,分别是:军营不得留宿些无关人员,违令者,枭首,挂在营门示众三日;不得无故在军营内斗殴,动武。违者,视乎情节严重以及结果情况,处以相当刑罚;不得无故违背临时条令,违者腰斩。
他遇到了这个事情,可以说以前谁也心照不宣,但是自从张嘉师逐渐控制住部队之后,这一切就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所以他只好什么都不做,摇头婉拒之后,直接离开。
而张嘉师则是看着陈平,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
至于陈平,看到了张嘉师朝他看来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此等也是苦命人。”
张嘉师听到了这句话,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妇女,她的身体情况很差,身体因为比较单薄的衣裳根本无法挡住寒风的入侵,而不断地发抖。
张嘉师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样的事情了。
“大人,有些时候,你要改变的事情并不多,何必介怀呢?”陈平开导着张嘉师。
而张嘉师没有回答陈平,而是默默地看着这个中年妇女在被几个秦军军官拒绝之后,最后失落而脚步蹒跚的,缓缓朝着上邽县走去。
张嘉师在这个时候,回头对着叔孙仲说道:“拿几百文钱给她吧。”
叔孙仲听到了这句话,微微错愕一下,但是他还是很快的回过神,然后说道:“喏!”
看着叔孙仲离开的背景,张嘉师沉默不语。
而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缓缓地飘落起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张嘉师抬起头,喃喃说道:“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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