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赶到新野市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擦黑。
走出火车站的陆铮还没来得及伸个舒服的懒腰，就被几个人迅速围住了。
“走哪儿呢，小伙子，坐车吧！”
“来来，坐我的，坐上就走，坐上就走！”
看来这是一群出租车司机。陆铮看了看他们身后停靠着的车，并不是正规运营的出租车，而是私家车。
“你们是出租车吗？”陆铮问。
“我们是专车。”
“专车…;…;嗯。”陆铮明白了，专车就是黑车。第一次来新野市，陆铮还是想坐正规的出租车，于是他把头一低，走出了这堆黑车司机的圈子。
“你到底走哪儿呢…;…;？”身后，传来黑车司机们不依不饶的声音。
“哥哥，去哪？坐个车吧。”一个清脆的声音。
站在陆铮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明眸皓齿，白皙的脸庞上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扑闪着。外表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陆铮一愣，这样的小姑娘也来开黑车？
“哥哥，走嘛，车就在那，近得很。”小姑娘一指身后停着的一辆两厢小车。
“我想现在就走，行不？”一般黑车都会凑够一车人才走，陆铮不愿意等。
“好啊，那我就拉你一个。”
“好，你平时拉满一车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走吧！”陆铮拿着行李，跟小姑娘往她的车方向走去。
虽说不喜欢坐黑车，但是这样的司机却让人陆铮真的不好拒绝。
“站住！”
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传过来，听着很粗暴。
陆铮和小姑娘回过头，这个声音是一个长头发的小伙子发出来的。
过耳的长发，一副痞里痞气的墨镜。衬衫扣子敞开着，脖子上的金项链若隐若现。
“牛哥，牛哥。”那群黑车司机一个个点头哈腰地跟这小伙子打着招呼。
这位“牛哥”没理别人，径直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我让你在这儿拉人了吗？”牛哥开口了，冷冷的语气。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拉人？”小姑娘一点没怯，迎上去问。
“为什么不能拉人？我草…;…;”牛哥摘下了眼镜，呲着牙：“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傻？这地方是你说拉人就能拉人的吗？”
“别人能拉，我就能拉！”小姑娘还是没示弱。
“别人能干，不代表你也能干，知道不？盯你半天了，知道不？想在这儿拉人，得有规矩，知道不？”一连三个反问句，一句比一句语气强烈。
这时候，这位牛哥背后的黑车司机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支持着牛哥。
“这地方一直就是我们的。”
“车有车道，马有马道，你自己去市里跑嘛。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些司机里有一位中年人，看样子是认识这个小姑娘，他对牛哥说：“牛总，这个小姑娘是老孟的女儿，今天不知道为啥老孟没来。”
“老孟的女儿？”牛哥重新看了一遍小姑娘：“你爸咋没来？”
“我爸今天病了，我替他跑。”
牛哥说：“既然是老孟的女儿，那就算了。对了你爸上个月的钱还没交呢，回去催催他！想跑不想跑了？不想跑了说一声，想跑的人多着呢！”
听到这儿，陆铮明白了。这些在火车站蹲点的黑车司机，看来是都得向这“牛哥”交钱，说白了就是保护费，要不然就别跑车。
小姑娘说了声知道了，又对陆铮说，哥，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说走就走？”牛哥不高兴了：“今天看在你爸的份上，牛哥没找你麻烦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拉人？把人放下来，回去告诉你爸，什么时候钱交上了，再来火车站拉人！”
小姑娘的脸红了红，轻轻地咬了咬下嘴唇，没说什么。
“哥们儿，”牛哥对陆铮说：“你上他的车。”牛哥指了指刚才那群司机里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刚才对牛哥点头哈腰得最殷勤的一个。
“走吧，天都快黑了，我还得回去吃饭呢。”陆铮看都没看牛哥一眼，直接对那小姑娘说。
小姑娘愣了愣，看了看陆铮，又看了看牛哥。
“快走，看什么看，有生意上门你还等什么？”陆铮催促道。
“哥们儿。”牛哥走上来一步，想拍陆铮的肩膀。陆铮一闪，牛哥拍了个空。
“你咋回事？非要上她的车不可？”牛哥拍空了，脸上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腿长在我身上，我爱上谁的车就上谁的车。”陆铮说。
“她的车不走。”
“怎么不走？有四个轮子就能走。”
“哥们你是外地人吧，不管你坐哪个车，给你送到就行了，你还挑车干嘛？”
“没错，我就是挑车，我今天就坐她的车了。除了她的车，我谁的车也不坐。”
牛哥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了。
不远处跑过来三个小伙子：“怎么了牛哥？”
“没啥，这小子非要坐老孟他姑娘的车。”牛哥说。
“草。老孟上个月的钱还没交呢，还敢到这儿来拉人？”一个小伙子牛皮哄哄地说。
“走吧。”陆铮不想跟这些人废话了，他饿了，要回家吃饭去。
就在陆铮和小姑娘转身往车那里走的时候，那仨小伙子拦在了两人面前。
“从明天起，别来了，听见没？！”一个小子对小姑娘说，口气很横。
“为什么不让我来！”小姑娘说。回嘴是回嘴了，可还是有点委屈。
“废话！不交钱就想在这儿跑吗？啥时候把钱交了，啥时候再来！”
“我爸以前又不是没交过！”
“以前交过？那我以前还让你爸跑过呢！赶紧走人！”另一个小子说。
“还有你，要不就坐别人的车，要不就别坐。”第一个开口的小子对那小姑娘说完，又对陆铮来了一句。
陆铮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一路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已经把他弄得够烦了，下了车又遇见这么一桩事。陆铮最烦狗腿子一样的人。
“我坐不坐车关你什么事儿，你tm算干什么的？哪儿凉快哪儿玩去。”陆铮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对他说话的小子。
“哎呦我草，你跟谁说话呢…;…;。”那小子看样子要急。
“我跟你说话呢，我让你哪儿凉快哪儿玩去。”陆铮说。
那小子用眼睛翻了翻陆铮，没说话。
“翻！再翻！你个傻比！”陆铮忍了半天了，这会儿再也控制不住了：“跟tm谁学的拿眼睛翻人？你是男人还是娘们儿？！我坐谁的车你也要管？我现在想找个地方拉泡屎，你管擦不？挺大的个老爷们，仨人一块欺负个小姑娘，羞先人的货！毛长齐了吗，出来收保护费？你瞅你长得，跟tm先天缺钙了似的，撒泡尿照照，滚！”
牛哥这伙人，在新野市的火车站混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都是横着走路走惯了的人，被一个刚来的外地人指着鼻子骂，这是第一次。
“我草…;…;。”为首的一个小子抬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刚打到一半，那小子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震，像是被汽车撞了一样，整个人腾空，朝后飞了起来，然后四肢着地。
陆铮拿着行李的手都没放下来，刚才这一下，是他用脚踹出去的。
周围人全傻了。作为常年在火车站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就算身手再怎么不济，也还是比一般人敏捷点的，没吃过猪肉，总算也见过猪跑，可今天，那小子的拳头还没人家的脚快。
陆铮又跟上去一步，一脚踹到那小子的肚子上。
那小子哀嚎一声，抱着肚子在地上蜷缩成了油焖大虾。
第二个小子扑了上来，他没有出拳，而是双手来抓陆铮的领子。这种街头的小混混就是没有格斗经验，直拳都打不着的人，能被你抓住领子吗？
陆铮稍微一闪身，右脚在那小子的腿上一磕，那小子立刻一个狗吃屎。
如法炮制，陆铮又是一脚揣在对方小腹上。地上又多一只油焖大虾。
陆铮干掉了两个人，可是手却还没从旅行包的袋子上拿下来。
全傻眼了。所有人。
拦住陆铮和那小姑娘的仨小子，转眼就剩一个了。这小子从到这儿就没说一句话，刚才也没动手。所以陆铮也没跟他动手。而且从表情来看，他这会儿也吓傻了。
“还玩不？”陆铮转过头，对牛哥说。虽说先动手的是那俩小子，但是陆铮知道，他们都是牛哥的手下，这件事儿是因牛哥而起，所以还得从牛哥这结束。
“行，哥们儿，你是真有种。”牛哥到底是个带头的，跟狗腿子不一样，现在说话还算平稳：“你走吧，今天就到这，只要你在这个市里，咱们就有再见的时候。”
“我等着你来找我，我叫陆铮。”陆铮对这个牛哥蔑视至极：人就在你面前你不敢动手，还说什么以后再找？
这样的人，在陆铮眼里就是怂货。
他从不对怂货出手。
牛哥觉得今天面子丢得厉害，又不敢惹陆铮，所以只好在那小姑娘身上找了一句：“还有你，回去告诉你爸，以后不许再来火车站了，知道不！”
十分钟前，他曾连说了三个“知道不”，当时陆铮已经是强忍着，这时的这个“知道不”，只能说是不作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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