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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骁面色反倒显得无比平静，眸光淡淡的，若有所思：“嗯，的确坏透了。”
程娆回头看向崔景骁，“哦，对了，你刚刚来上京，应该还不知道他的面目。定北侯啊，人称万年冰山，见谁都跟欠了他几千万两似的，一副臭脸。我不过就是在圣上面前为玉致公主做了个证，说她**堪忧，罹患相思抑郁之症，非君不嫁，拖延可能会病情加重。那你想啊，玉致公主诶，追求仰慕的人都排到皇城外了，我亲自出马帮他抱得美人归，他不感激就算了，还处处针对我！你说，他是不是坏透了？！”
一阵凉风拂过，崔景骁衣襟微微扬起，默默跟在后头的林风眠打了个寒颤。
程娆醉得一塌糊涂，脑子有些混乱，思维已经跳转了，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跟你说，今天那个定北侯又来找我麻烦了。唉，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斤斤计较的。”说着顾自无奈地摇了摇头。
崔景骁眉心一动，离开崔府？一念起，跟上她走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
程娆却歪七跛八地左瞧右瞧，一面游荡着往前走，突然抬头望见天上的月亮，痴痴地望了良久，轻叹了口气，“我离开崔府地那天晚上，月亮也是这个样子，要圆不圆的。”又问，“陈重啊，你不是常给家里写信么？知不知道崔家现在怎么样了呀？”怔忪了一下，呆愣了会神，一片阴云拂来遮住月华，她想也不想，调转视线垂头看路，继续往前走，一面喃喃自语，“唉，那个地方，不知道也罢。”
崔景骁站在原地，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又晦暗不明。林风眠隔得远远地扶着一棵古树死命憋笑。
程娆不假思索：“当然是陈重啊。”想了想又觉得莫名其妙，搂着他的肩往他脸上摸了摸，鼓着腮帮子吐了一口酒气，旋即又放开，“奇怪，怎么我相信你你自己反而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说我喝醉了，嗝，你今天是不是又在云锦阁挥金如土扮乡绅土豪了？”
沉声：“我是谁？”
崔景骁的脸色在听到那两个字之后彻底黑了。
确定来人身份，程娆放宽了心，踮着脚亲昵地搭上崔景骁的肩膀：“刚刚我只是试探试探你，你不要介意，实在是这年头什么变态的坏人都有。咱们俩什么关系啊，我一眼就知道了，你是真的陈重，走走走，咱们回家，回家。”
程娆摸着下巴，骨碌着黑眼珠掂量合计了几下。自己的事情他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应该是很熟的人？那就放心了。不过身份的事知道的人没几个，难道他是陈重？陈重长什么样子来着？咝……噢，好像确实就是这个样子。
崔景骁眼里有光闪过，却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副耐心热心诚恳地的样子，语气四平八稳有理有据地替她打消顾虑：“你叫徐饶，明面上是风光无限的太医院院正，其实每天都担惊受怕，因为你其实是女儿身，真名是程娆，家住纥阳城褚阳镇一个小村落。你跟我说过的这些，骗子总不会知道吧？”
话毕，打了个饱嗝。
程娆迷瞪着眸子，努力了几次，仍是看不清对方的脸。又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喝醉了，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你你你现在变的这副样子我当然认识！但是谁，谁谁知道你是不是易容成这个样子来糊弄我的！当今世道，人心不古，哼，难保证你不是骗子！”
崔景骁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看着醉得稀里糊涂的程娆目光矍烁，故意半带疑惑地问：“你是不是喝醉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警戒心一起，跳开一大步，双手抱胸：“你想干嘛？！”
他谁啊？怎么知道自己去哪？
嗯？
程娆觉得应该做人讲礼貌，一甩头，咧着嘴一笑：“谢谢啊。”
哦，往左。
“左转。”有个人站在门口告诉她。
可是走到门口，咦，她是要往哪边走？
疾步蹒跚出了院子，再三回头，见没有人追出来，略略放了心。
程娆下意识地想起来这是青楼，最容易出乱子的地方，也陡然意识到自己身份被发现揭穿的严重性。当机立断，她再一次挣脱钳制，跟云锦阁的众女子打了个招呼，颠颠倒倒抬脚往门口跑出去。
程娆直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费力睁大了眼睛去看来人的面孔，无奈她如何努力都是徒然，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看得见，可是拼凑起来便成了模模糊糊的重影。
早有一只手稳稳擒住她的腰，耳边是有些缥缈的声音：“抱歉，她喝醉了。”
她使劲挣扎，奈何对方就是不松手，她拼命一推，自己先踉跄了几步，颠些步子朝地上栽去。
突然脸颊被人用力一捏，程娆痛呼一声，杏目怒睁：“谁啊？！敢惹你大爷不想活了？！”
“诶哟！”
众妇人眼里，程娆是个女子，当然就不曾太刻意，只有她自己乐不可支地晃荡在自己的臆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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