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飞也没想到居然会在集训区看到石磊,他还以为他们此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毕竟他认识石磊几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当兵的想法,还是这种特殊兵种,因此在山洞另一出口见到几近晕厥的石磊时,他也有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是很能理解石磊的要求,当然,这里不包括瑞恩。作为石磊当下最好的兄弟,瑞恩对于石磊的事情是再清楚不过的,于是他当时便说:“我们要求换个医生,如果不能,那就先不看了。”
“瑞恩!”左贺抱着石磊瞪眼看自己的兄弟。都晕成这样了还不看?颈处的伤口还在流血啊!
“席医生,能换个人么?不能请让开。”瑞恩讽笑着看向席玉飞的眼睛,“我想他宁愿死也不想被你救。”
“阿朵,你来吧。”席玉飞从石磊旁边起身退后了几步,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得罪眼前的小霸王。他环顾了一圈见剩下的人都还好,只有一个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便没再说什么。
被称作阿朵的姑娘以的速度就位,并把石磊的伤口消毒了一下,再喷上极速愈合剂,又给他扎了一针疫苗以防止蝙蝠体内携带的细菌跟病毒发挥作用,闻了闻能提神的药这才起身。只是眼里对石磊的不满却越发明显了。
由于当年石磊跟席玉飞一直很低调,并没有对外人讲他们在交往的事情,所以鲜少有人知道这两人曾经谈过恋爱,连带着那些对于石磊来说痛苦不堪的过往也没人知道,医疗队的人就只觉得是有些人不识抬举。
席玉飞倒是并不在意,甚至不知因为想到什么还隐约弯了弯唇角。他看向已然悠悠转醒的石磊说:“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再继续参加集训了,不如退出吧?”
石磊抓着左贺衣袖子的手还有些颤抖,他说:“左贺,扶我一把。”说完借着左贺帮他的力道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是极为坚定的,退不退出,哪怕不说话,他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明确了。
瑞恩扶着莱伊,左贺跟金扶着石磊,几个人又重新上路。阿朵这时才问席玉飞,“队长,您跟刚才那个参训者认识啊?”
席玉飞但笑不语。
却说石磊走出了医疗队的视线范围之后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体也轻快了许多,因为出了汗连带着把体内的药力也散发出去不少。左贺还是扶着他,并且嘴巴张合了好几次想问石磊点什么,却又鬼使神差地没说出口。
最后还是古卡忍不住问了,“石磊,你跟刚才那个男医生认识?”
石磊微微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面无表情地说:“以前同校。”
金不解地看着石磊,“那你怎么还……”
瑞恩瞪眼,“我说你们哪那么多问题,嫌力气太足是吧?来来来,看见那儿没有?!有河!下去捉鱼去!”
金和古卡立时闭嘴。队伍里就他俩好奇心最重,话也比较多,但是他们也看出来了,瑞恩不喜欢提起那个男医生。
石磊却是个好脾气的,他见大家眼里都有疑问,只想了片刻便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是我进监狱之前的男朋友。”
四周一下子静得只闻风声。“监狱”二字实在是把在场的人震得不轻。金傻傻问:“进过监狱还能来参加集训?你小子怎么办到的啊?”
瑞恩说:“是误判。”
石磊感激地看了瑞恩一眼,“那年我还在读大学,跟刚才那个男医生是校友。他比我高一届,我们约好了以后一起成为最出色的医生。不过我被判故意杀人罪进监狱的时候,他跟别人好上了,就这么回事。”末了他还补了一句,“我说你们可别嫌弃我吃过牢饭啊。”
瑞恩拍了拍石磊的肩,“少扯了,谁会嫌弃你?”别人不敢说,但是在场的这些兄弟哪个跟他不是有换命的交情?他的兄弟就是石磊的。
依森作为像老大哥一样的存在,在这时说:“石磊,你既然跟我们一队,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你能对我们坦诚我们很开心,还有,你看我们这一队里各各优秀,哪个不比刚才那个男医生帅!除了瑞恩跟莱伊别人都还没主呢,要不你赶紧挑一个?!”
金跟古卡说好了似的齐齐在石磊面前站好,“来吧美人!”
左贺扶着石磊直接把人绕过去,“以后离这俩神经病远点,容易传染。”
石磊失笑,看了眼左贺,而后面的人则挤眉弄眼的,眼里飞快地传递着某种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看得懂的信息。
莱伊很怕这几个人再不控制一下搞不好会眼抽筋,便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啊,小心小心一会儿变成斗鸡眼。”
依森轻咳一声,“好了,大家分析一下看看这里是不是c区吧?”
左贺说:“我们刚才走的一直是下坡路,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儿应该是悬崖底。”
几人下意识往上看去,深知左贺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左贺天生就对周遭的数据很敏感,他的身体就好像一部全能的测量机器,能测出过了多少时间,走了多少路,周围的湿度与温度,甚至是脚落于地面时,他的脚所呈现的坡度为多少度他都很清楚,所以这小子也是目前这个队伍里枪法最准的,就连金投飞镖的技能都是他教的。
莱伊喘促着说:“c区的代表动物是是青背大头鱼,咱们要捉么?”
瑞恩把莱伊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你先坐这儿休息,尽量恢复体力。”说完他问左贺,“咱们大概走多少路了?”
左贺说:“大约十三到十五公里吧。”
古扎皱眉,“可是当时树袋熊跟我们说的是向西北穿越山地五十公里。莫非从c区到d点足有三十多公里之多?!”
石磊说:“也不一定,毕竟我们走的算是捷径。我想很难有人像瑞恩一样有把握从悬崖跳到对面,所以除非还有另外的更近的路,不然走五十公里这太正常了。”
左贺当时爬到树上的时候也看得很清楚,便说:“b区就跟被群山环抱的大圆点一样,想到这里就必须从a点跳过来,或者一直走,直到找到从a点连接b区的路。那样就会走许多山路,这是无庸置疑的,所以如果我们之前的推测没错的话,现在很可能已经超前其它队伍许多了。现在离天黑大概还有五个半小时,你们说接下来怎么走?”
瑞恩说:“你们先休息,我去河里看看到底有没有青背大头鱼。”
依森跟金还有古扎也跟上去说:“一起吧。”
古卡坐到莱伊旁边问:“怎么样?还能坚持住么?”
莱伊知道这小子其实是留下来跟他聊天的,因为左贺跟石磊坐在另一个石头上,他一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傻,便笑说:“能,你不是说了么?这叫爱的力量。”
古卡翻个白眼,然后作贼似地压低了声音,“你说,左贺跟石磊是不是有点意思?”
莱伊偷瞄了正在聊天的两人一眼,“那必须的啊,有时候缘分这东西说不清呢。”瑞恩能对他的手一见钟情,左贺为什么不能对石磊的仗义跟坚强一见钟情?是,“仗义”跟“坚强”这两样东西可能在场的人都具备着,但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下触发,那得到的结果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啊。
不得不说,学霸不光在学习上出色,就连观察力也是一等一。他的确是猜对了,虽然只接触了不到一天时间,但是左贺对石磊的情谊可以说是在以成倍的速度增长。他也说不清怎么回事,总觉得石磊的那种淡漠和无畏的气质特别吸引他。当然,也可能是石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心有些让他动容,毕竟他们队里一群大小伙子除了班长之外就没一个细心的,就算有那也不是对他,所以这冷不丁来一个对他特别细心的人,他就有种说不出的被温暖的感觉。
石磊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他对朋友总是特别真诚的,只不过他跟左贺一组,所以对左贺可能就了一些关注,倒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怎么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左贺有点上心了,特别是听到石磊的过往时,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变化。这种感觉太淡他一时还弄不清,但是他很肯定,他特别讨厌那个医疗队的男医生,觉得这种人渣真是活着都浪费空气,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带了敌意,“感觉他长得也不怎么样么,一点儿也配不上你。”
石磊听得一愣,看向左贺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突然笑了,“是么?”
左贺说:“是,一看就不像好人,你这是因祸得福了。”
石磊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形容自己的事情,不过倒也觉得挺贴切的。不适合在一起的,自然是早点看清了比较好不是么?
两人又相继聊了会儿别的,过了大约三四分钟,瑞恩他们就回来了。瑞恩手里抓着一条鱼,准确地说是他把拇指跟食指抠进了鱼的两鳃里,鲜红的血液正沿着他的手指向外流,约四五斤重的青背大头鱼还在时不时扑腾,特别有力的样子,但就是无法挣脱瑞恩的手。
古扎去弄了个v型小树杈给瑞恩,瑞恩把鱼勾起来给莱伊看,“是这种么?”
莱伊“咕嘟”咽了口口水,“嗯,这要带在路上吃么?”
瑞恩忍俊不禁,“馋了吧?”他一屁股坐到莱伊另一边,让大伙聚集过来说:“我说兄弟们,咱们得先找到通往d点的路才行。刚才我捉鱼的时候古扎跟依森他们四下看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路。正常来讲通往d点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跟我们从b点到这里一样,有山洞,还有一种是能找到可以向上攀登的路。不过攀上去又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准确说来就一种,这里有山泂通往d点。遗憾的是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发现。”
依森接下去说:“我跟瑞恩目前的想法是,不如先向西行看看有没有山洞或地道什么的,你们有没有什么其它看法?”
莱伊望着河说:“其实还是有第二种可能的。在水里,通往d点的路也许在水里。当然我只是猜测。”
金猛然一拍掌,“对啊,也可能是在水里,我们怎么没想到?”
石磊:“你们说地图上那四个动物代表的会不会不止是当区的特色,而是与通往下一个地点的路有关?这样的话莱伊的猜测就百分百靠谱了。”
古扎:“可是水很深,而且水质并不算清澈,难道我们要下河去找路?”
瑞恩突然问莱伊:“蛙头蛇喜欢生存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莱伊:“阴暗潮湿的环境,而且跟青蛙一样喜欢水。它是可以在地面与淡水两地生活的蛇类之一。”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通往d点的路很有可能就在河里,可是怎么去找确实是个问题。现在天凉,哪怕刚过正午河水也暖不到哪去,进去泡一会儿就觉得很痛苦了,更别说他们早上还是泅渡过来的,现在能保持体力已经是兄弟们争气。
其实最不希望通道在河里的人是莱伊,因为他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过去。他现在就是纯属靠一份意志支撑了。他尽量不去想身上的疲劳,只想着这次成功了,他离瑞恩就更近一步了。
依森看着瑞恩问:“瑞恩,你怎么看?”
瑞恩说:“我觉得莱伊说的有道理,但是不能盲找。这条河虽然就我们眼前所见大小,一望到头,但是真的下河找起来也相当费体力,不如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线索。”
莱伊这时指向河中心凸出来的一个小土包说:“你们看那,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金看了半天,“不就一个小土包么?有什么不对劲?”
石磊说:“这里都是岩石,没有土,为什么那里会有土包?”
莱伊大胆猜测,“你们说那会不会是某种标记?比如暴力女王要到d点的时候就会从那个位置下去……”
瑞恩将鱼丢给古扎,“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
左贺说:“一起吧,两头找快一点。”
瑞恩没有反对,两人很快下了河。
却说月神舰队的指挥中心里已然炸开了锅,技术组长看着光能屏能的瑞恩跟左贺不敢置信地说:“他们这反应也太快了吧?队长,照这样下去,我猜用不上半个小时他们就能到达d点。”
依文面上很镇定,但内心不无吃惊。他本来以为就算这几个小子能成功穿过b区,但是到了c区之后不可能那么快找到通往d区的路,哪曾想……
副官长叹一声说:“这下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了。如果这次a队成功找到c区到d点的路,那么就算他们八个人的成绩除以十,那也必然能拿到第一名,而且分数依然会甩掉后面其他队很多,真是不简单啊。”
技术组长特别无语地说:“我就是想不明白,这几个小子怎么能招招击中把心呢?”
依文问:“现在第二名第三名分别是哪个队?”
副官报告:“第二名还是e队,他们还在b区,按照目前的速度大约五十分钟之后能到达蝙蝠洞口。第三名是g队,也已经成功进入b区,现在距e队大约两公里。”
技术组长这时说:“队长,他们找到通往d点的入口了!”
指挥中心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由地看向了主监控屏,就见之前下河不久的两个小子这时候已经站到河心小土包上了,并且他们正在向自己的队友招手。
瑞恩大喊:“莱伊,你真是太棒了!”
这句话成功通过声波采收设备传到了指挥中心众人的耳朵,之后他们就见元帅的弟弟扑通一声跳下河,又再次游到了队友那儿,然后把心上人接走了。
莱伊一想到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也来了力气,他的脸上红扑扑的,因为能成功与瑞恩和朋友们一起完成任务而喜悦着,哪怕是要闭气入河也没有任何退缩。就是听到瑞恩说到达d点之后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硬着身体问:“你的意思是,出了c区之后就是成群的蛙头蛇?”
瑞恩说:“有这个可能。”
他们闭气潜入河里之后大概向下游五到六米,然后就会看到一个无水舱,进入无水舱之后会有一条笔直的通道延深数百米。这数百米的通道大约三米宽三米高,里头灯光照着亮如白昼,而在通道的两边则是每隔十余米一台超薄光脑,上面的画面极其统一,全都是阴暗潮湿的洞穴里数百条蛙头蛇纠缠吐信的画面,所以他跟左贺都认为,从这条通道出去之后会进入d点,但是同时,他们也会遇上那些蛇。
古卡这时说:“放心吧莱伊,蛙头蛇没毒,而且个头不大,所以绞杀能力也很弱,大不了你闭着眼睛让瑞恩把你背过去就是。”
“嗯。”莱伊看着瑞恩,“我准备好了。”
瑞恩说:“那莱伊跟二古跟着我,其他人跟着左贺。潜吧。”
莱伊深吸口气,猛地扎进了水里,而瑞恩则拉着他的手直奔着目标游去。
无水舱分两个部分,除了那条数百米的通道之外,还有一个排水舱,两厢紧紧相连。莱伊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就是排水舱,这时候里头的水是满的,而等舱门关闭,排水系统运作之后把里头的水都排到河里,再把他们的衣服风干,连接通道的门便会自动打开,他们可以进入通道。
莱伊看见明亮的通道感觉整颗心都活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表达一下此刻激动的心情,他便两眼一抹黑,累得晕了过去。于是就在两分钟之后,他们又一次见到了坑爹的医疗队队长席玉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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