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菊花拉下来的,正是土匪头子周成虎,他此回一个人单身匹马地过来,是怕有累赘,人多了反而不好。
他要看看小鬼子的情况,他先派出的两个探子,被小鬼子抓了壮丁了。他一路探问那些老人与孩子,才知小鬼子由于前些天死了那么多人,为了报复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几个壮年男人。如今从城里出来了一千多个鬼子与二皇,凡是壮年都被抓去盖炮楼了。
周成虎心里痛快极了,死了那么多鬼子,相好被小鬼子睡了,这仇也算报了。这是小鬼子的报应。
周成虎本来想看看鬼子的情况,却没想到被几个二皇给叫住了,他本来可以了结这几个败类的性命,但是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王菊花了。他知道王菊花与吴云龙的关系,而且,这些二皇都是吴云龙的把兄弟夏伟民的手下。
“哎呀,菊花,表舅正要找你呢!”周成虎大声打着哈哈,却又小声对王菊花道:“你配合点,否则我这兜里有两颗手榴弹,爆炸起来,我死了,估计你和这三孩子也完了。”
“你想怎样?”王菊花看着周成虎手放在怀里,那里鼓鼓的。心里一惊。
“送我走!你就说我是你的表舅!”
此时二皇已经端着枪围过来。这周成虎高高大大,看上去吓人。
“哎呀,表舅,我都好久没见舅母了,我倒是想她了。富贵,你把我孩子先送到老太太那里,过会子我就过来。”
赶车的富贵听王菊花这么说,他看周成虎一脸的恶相,有些害怕,这王家的小姐怎么有这样的表舅?!不管她了,富贵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姐,那我先过去了!驾。”富贵抽了一鞭子,马车动了起来。
“您是大先生的孙女吧!”一个二皇帽子歪戴,走到王菊花面前弯着腰道,先前因为王菊花的事,鬼子与二皇闹的矛盾,成为全场焦点,所以王菊花格外好认。
“你眼瞎呀,我被你们抓来当苦差,幸亏遇到了夏团长和小松中佐,才把我捞出来。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了,等我爷爷回来,看我爷爷怎么收拾你们!”
“大小姐,这是皇军抓的你啊,我们可没有,您看看您看看,我这长相,您见过没?”那个二皇拿下帽子,歪着头一脸讨好地让王菊花瞧。
“恶心!滚!”王菊花心里咚咚直跳,恨不得马上支走这些二皇,这周成虎要是拉响怀里的手榴弹,那可想而知这后果。王菊花不想死,觉得这样死比较亏。
“哎哎是是,小姐,这位是?”
“关你屁事?”
“小姐,我们也就是个当差的,等会子上面问起来,您让我们也有个交代不是?!”
王菊花见这四五个二皇一个个虾着腰,向她点头哈腰,心里觉得特爽。心想若是个男人,定要做个头头,也好威风威风!
“这是我表舅,怎么?想把他弄去做苦差?那你们带去吧!”王菊花说着话,一把把周成虎往前面一推。幸亏周成虎有所准备,他防着王菊花这一手,他一把拉住王菊花,才站住脚。
“我这外甥女就爱开玩笑!”周成虎笑得很难看,心里想,王菊花这要他的命啊。
“不敢不敢,既是小姐的表舅,哪能受这般苦?!误会误会!”
说完这话,几个人点头哈腰地退去了。
“一群窝囊废!”王菊花看着几个远去的背影,骂道。
“外甥女,走吧!”周成虎拉着王菊花,一只手抹着脑门上的汗:“你大爷的,老子差点没被你害死!”
王菊花站在原地不动,她看着周成虎。
“既然我救了你,怎么个说法?”
“我呸!”周成虎道:“你这小娘们,心特恶毒,刚才要不是我有防备,可要被你害惨了。你还想要说法,等会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来呀,你也看到了,那边都是小鬼子,只要我喊一声,看你的腿快,还是小鬼子的枪快,大不了我死了,也要捎上你。”
“你这汉奸!”
“你说谁汉奸啦?”
“你不是汉奸。干嘛叫小鬼子呀?今天老子若是死在鬼子的枪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我知道,我烧了你家的房,可你不能这么借刀杀人,这不是人干得事。”
“那好,我也不想杀你,杀你对我没什么好处。”王菊花道:“我娘家婆家的房子都被你们烧了,钱财也被你们抢去了,这个帐这么算?来来来,我们就在这里把这个帐算清楚!”
“你个二百五的娘们,这里是算账的地儿嘛?走,离鬼子远点,到那边算!”
“离开鬼子,我就没办法拿住你了!”
周成虎看着王菊花,心里的火腾腾上来,他恨不得一枪崩了她。做土匪这么多年,还没遇上这么个不要命的货。又想,若是死在这里,那才不值,心里急着要走,便道。
“你想怎样,说吧!”
“我就要你陪我们的钱!”
“要多少?”
这话难住了王菊花,她也不知道当年家里损失多少,盖房子多少钱,被抢去的东西价值多少。
“一万块大洋!”王菊花随口一句,心里想,要多点,随他还去,这买卖,多少都是要还价的。
周成虎的眼睛瞪得溜儿圆,他的心里有那么稍稍的不安,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心咋这么黑?!
“一万大洋?你也敢开口?我这土匪做的,真是自愧不如啊!要不,我这把交椅你来做?!”周成虎眼睛睁的要吃人似的。
“你不赔是吧,那我就喊了!”
“你敢!我是被吓大的。”周成虎逼近王菊花,王菊花向后退了一步:“你知道一万大洋有多少吗,不要说把你压死,把你活埋都足够了,你就是把我那的所有财产变卖,都不够你的数啊!”
“那你说给多少?”
“最多一百大洋!”
“一百,够我家修房子的费用么?两千!”
“三百!”
“一千五!”
“你以为这是骡马行,讨价还价啦?!”周成虎急着要走的心相当迫切:“我最多五百,多一块没有!”
“一千,少一块不行!”
“你······”
“你什么你?”
两个人都瞪着铜铃般地大眼睛,互相仇视着。此时,有鬼子向这边张望,刚才回去的二皇正向他说着什么。
“好,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就七百五十块大洋,就这么定了!”
“八百!”
“你······”
“你什么你?我是女人,你总得让着我吧!况且,你让我无缘无故地叫你声表舅,这表舅是白喊的?”
“好吧,就依你!”
两个人往那边走,周成虎估计鬼子追不上的地方,转身笑眯眯地对王菊花道:“八百?你也想得出来!”
“你可以不给啊!”王菊花轻描淡写道,“我本来就没打算你给,但是你记住了,你要把自个当男人,吐出个吐沫是个钉,就要说话要算话。否则,我虽然是个女人,也瞧不起你了,你连我个妇道人家也不如!”
“你······”周成虎咬牙切齿道:“算你恨,我认栽,说吧,什么时候去拿钱,我候着!”
“我去拿钱?”王菊花撇嘴道:“你让我一个女人到你们土匪窝里去拿钱?!亏你想得出来。我告诉你,你怎么抢的,还怎么还回来。”
“你要我给你送回来,想都别想!”
“你可以不还,没人逼你,你可以不把你自己当个男人!”
“王菊花!”周成虎青筋暴起,从身上掏出枪,拉开扳机:“你要再敢侮辱老子,老子一枪崩了你!”
“切!”王菊花嗤之以鼻:“你可以开枪啊,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今天的交易了。你可以省了那八百大洋!”
周成虎足足看了王菊花几分钟,才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对王菊花道:“算我倒霉,晦气,今天遇到鬼了,亏了我八百!”
“哎,你说错了,只亏了七百五,把五十块大洋,谁让你嘴欠?是你自称我表舅的见面礼!我要拿着这钱给孩子做几身衣服。”
“没规矩,叫表舅,还‘你你’的。”
说完,周成虎转身就走。
“哎,您还没说啥时给钱啦!”王菊花说完捂嘴偷笑,特意把“您”字说得重重的。周成虎一回头,她立即又装正经,周成虎看在眼里,气呼呼道。
“现在小鬼子遍地抓人,十天后,我会派人送上门的!这事,咱说话了,不许对人讲,若是让我知道了,我会亲手宰了你!”
后来王菊花回家,听孟长松说,当年他家的损失,也就二十来块大洋,而王菊花家里被抢去的,除了粮食,还有一些衣服东西,也都在三百块大洋左右,加上修房子五十块。这样一算,王菊花为两家讨回翻倍的大洋。
周成虎回去不提此事,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可是十天后,周成虎赔偿王菊花七百五十块大洋的事闹得满乡风雨。
为了面子,周成虎决定要亲自杀了王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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