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露寒,独照空山。
褐衣老者真的不清楚究竟会不会有人最终到达天辕城,毕竟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
来时的随从如今只剩三人,老者低下头,看着怀中还没说完遗言便已冰冷的儿子,本应悲痛的双目此时已容不得泪水模糊,他知道一瞬看不见对手出招而不负责任的倒下,就会辜负重托使命的城主和刚刚死去的兄弟和儿子,猎猎风中,怀中温热的卷轴,此时已成为他余生唯一的寄托,尽管他明白自己余生就是今夜。三名随从立在老者身前,从容而平静,目光所向,是一个身披蓑衣的老头,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整个脸,借着月光每个人都看清了那老头一缕垂地的花白胡子。两条粗粗的麻绳直累过肩,身后背着一个夸张的巨大的陶土罐子,这使得老头本就矮小的身子佝偻得更加厉害。那罐口贴着厚厚的黄纸封条,纸上红色的符文仿佛在流动,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
“不跑了?不跑就交出来吧,咳—咳—”蓑衣人沙哑的嗓音透出沧桑和悲悯,慑人心魄。
褐衣老人慢慢地放下冰冷的儿子,缓缓站起来,从怀中把卷轴拿出来交到身边的随从手中,淡淡道:“该走了,松亭”
名叫松亭的男子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耽搁一秒意味着什么,他将卷轴紧紧地收进怀中,头也不回地闪进无边的夜色中,深秋的露水将惨淡的月光折射出一道道哀伤的灰。
褐衣老人的眼睛始终不离前方的蓑衣斗笠,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释魂禁感”
身边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相互看着,只一眼便将一世所累尽数放下,两人释然地深吸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极目苍穹,声嘶力竭的狂喊着。这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画面和声音,也是最后的留恋与宣泄,他们都明白,今夜自己将走入永恒的梦境。
褐衣老人褪下外衣,从腰间拔出自己的短刀,快速划向自己的胸口,嘴里碎碎念着,转眼间老人的胸膛被划出一个奇怪的形状,两名随从随即嘴里念着什么,将手指运满功力,白色的光从指尖溢出,将四周照得通亮,宛如破夜舜昼。那蓑衣人静静立在那,一动不动,巨大的斗笠挡在身前,整个人像一尊石像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两名随从用手直指自己,接下来的场面令久不做声的蓑衣人也发出了一声低呼,那两名随从用手冲向自己的穴门—耳门,睛明,哑门,最后是太阳,那两人最后跪在了地上,扬着头,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们最后清醒中的世界,也是他们获得在另一个世界的起点。
老人的身上突然青光大盛,他丢掉短刃,挺直运气,双手将全身的能量直冲进两名随从的百汇穴,就在此刻,蓑衣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刹那间向老者扑来,但那为时已晚,两名随从猛然抬头,从眼睛和嘴中吐射出青色的光芒,直冲云霄,周围青光围绕在两人的周围,任谁也不能近身。光幕极速波向远处,。地上的沙石被这巨大能量冲开,横扫山林,一时间枯叶尽落,只片刻。
蓑衣人紧紧抓住斗笠,嘘了一口气,看着脚下前方的深痕,方知自己被这光芒冲出多远,蓑衣人这才抬起头看向前方,这样看,不禁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两名随从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向自己走来,而那名老者已然闭着眼睛直挺挺地做在地上。
蓑衣人明白,这下要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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