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连清风三人策马疾驰,不消盏茶功夫便已赶到天宝城下。正逢城门欲闭之时。不消说,孝敬了官军几锭酒银子之后三人便顺利入了城了。
连清风虽是年轻,但毕竟走镖时日不短,耳濡目染人也灵便。知这镖品断断不能再留。故而三人三骑进了城之后并没有往之前留宿的客栈去,而是拐向了城东府衙官驿所在之处。
三骑到得官驿近前,下了马让小厮牵稳,便结伴进了官驿。
这天宝城位处三大兵城之后,不单是市井商贩南来北往,也是身兼差事的府衙差役信使小将各色人等穿梭逗留的地方。这些人有些不便现身市井,便在此官驿打尖住店。三人入里之后见得一堂宾客或坐或立或饮酒或猜拳好不热闹。连清风扫了两眼四周放下心来,带着两位镖头径直走向门旁的柜台。应答小厮见有客人上前,忙趋前问道:“三位客官打尖还是吃饭,若是打尖,可得有官家令牌。若是吃饭,我们这儿的红烧鹞子和酱牛筋可是一绝。”连清风对着小厮露出一个微笑答道:“我既不打尖也不吃饭,就想找个人。”说罢顺手推了一块碎银子到小厮手里,小厮用手一捏银色分量,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的连声说:“您吩咐,您吩咐,是要找哪位大爷。”连清风清了一下嗓子道:“我找打天门关来的裘德胜。”小厮也没翻看住店账册,而是直接抬头反问道:“几位可是镇疆镖局的师傅?”连清风眉头一扬,感情人家已经早在等着自己送货上门了。遂答道:“正是。”小厮忙说道:“可赶巧了,这不,裘先生刚吃过饭还来吩咐我们如果见了镇疆镖局的师傅不论多晚都可以去喊醒他。几位等着,我这就去帮你们喊裘先生。”
连清风瞟了一眼大堂之后出声留住了小厮:“我们几人和裘先生有紧要事情要商讨,你带我们过去见裘先生便是了。”小厮应下。
三人在小厮一路引路下缓缓来到后院一间厢房前停下,小厮回头对三人道:“这就是裘先生卧房,我帮三位叫个门。”连清风点点头,小厮这才回过神轻叩了两下门。里面的人想是也没如此早就休息,小厮刚敲完门里面便有了回音道:“谁啊?”小厮忙回道:“裘先生,小的是柜台的钱小六,您方才吩咐过的,镇疆镖局几位师傅来了就得来通传。”里面人没等小厮说完话劈头便问道:“他们到了?”小厮刚欲回答,连清风抬手按住了小厮,随手又塞了小块碎银子给他摆手让他退下,待小厮走远,连清风方才开口道:“在下便是镇疆镖局总镖头连清风,连夜叨扰还望海涵。”话音未落,房门便已应声而开,开门之人长得豹髯虎目一望有威,那人开了门之后见了连清风当时就让开身子伸手将连清风三人请进了屋内。
待那裘先生将房门重新关上四人分宾主坐定之后连清风抱拳道:“我便是镇疆镖局总镖头连清风,这二位,是和我同走这一趟镖的黄老镖头和李老镖头。路上出了些变动耽搁了一些脚程,不过所幸并未误了期限,不负徐老先生并裘先生所托之镖。”那裘先生也并未急于查看货品,而是抱拳对连清风回道:“连总镖头英雄年少,两位老镖头更是英雄气概,望三位便可知贵镖号果然是龙腾虎跃之地。”
寒暄已过,连清风便切入了正题:“承蒙裘先生谬赞,我等一路披星戴月只盼没误了先生的正事。”说罢伸手入怀中取出了方才在十里亭便包好的卷轴递与裘德胜。裘德胜拿了画轴之后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但还是谨慎的说道:“并非我裘某人信不过诸位英雄,但所托之物毕竟非我所有,待我看过几眼验验真伪以后方才好向托我办差交代。连总镖头可有疑议?”连清风当然晓得规矩,即便裘德胜不提出来他也要提的,否则到时镖品要是以后出了什么幺蛾子,赖上了镇疆镖局也不妥。故而连清风微点一下头,示意裘德胜随意。
裘德胜也不客气,拿着卷轴走到了书桌旁打开包着卷轴的锦布,将卷轴横铺开来。拿着风灯贴着书桌仔细端详了一阵之后裘德胜方才出声:“这画师虽不是什么名家大匠,奈何我有一个世交长辈爱他的墨宝爱的紧,听说临安城内有这么一幅墨宝方才去信给临安坊间各家古玩珍品的掌柜让他们相助找寻。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没白忙活一场。”连清风虽不明白这画的要紧之处,更不想多听裘德胜的托辞,打死他也不信能让徐掌柜花万两白银托镖之物只是如此简单的由来,天宝城外更是险些让三人都命陨当场。故而连清风急急打断了裘德胜的画问道:“那裘先生可验完了?是否是真迹无疑?”裘德胜一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当场合上卷轴说道:“当然当然,连总镖头亲自押送,肯定是原物无疑了。裘某在此谢过诸位,这趟镖,到此为止了,辛苦几位。”
连清风并两位老镖头听他讲完,方才起身拱手道:“那么我镇疆镖局的差事算是已尽,入夜方来叨扰再望赎罪。如若没有其他吩咐,我等便告辞了。”说罢,领着黄李两位镖头便欲开门离开。
不料裘德胜背后出声问道:“方才听连总镖头提起,路上出了些变动方才误了行程,可不知连总镖头是些什么变动,莫不是强人拦道?”
连清风本不想提及此事,虽然路遇欧阳斥是件幸事,但毕竟丢了镖品,虽然失而复还,但这种事传扬出去毕竟对镇疆镖局的招牌不是什么好事。故而回头答道:“说来惭愧,我等三人光顾着埋头赶路,夜路走多终究是滑倒了,人马都无事,就是马车给摔烂在一处崖边了。并非裘先生所说强人拦道。”
裘德胜略有质疑的眼角方才松下来,道:“连总镖头赶路心切还不都是因为我们给的时间并不宽裕,实在是我的错,我的错。所幸人都无恙,只是摔了贵镖号的马车于心有愧,这里是三百两银票,聊表我一点心意。连总镖头切勿推辞切勿推辞。”说罢自书桌案边取出了三张百两银票双手递与连清风。连清风也不推辞,接下之后对裘德胜道:“裘先生实乃人中龙凤,出手如此豪迈,我等如若不收,倒显得我镇疆镖局小气了。谢过先生厚礼。”说罢接着说道:“先生如果没有其他差事,我等就在此别过,再次告辞。来日方长,我等来日再聚。”说罢回身打开房门便走了。伴着三人出门,裘德胜还在身后喊了句:“恕不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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