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有一种错觉,就仿佛自己不是在给一个活人镌刻,而是在做符阵的兽皮测试……
当然,这种结果,苏河是有所预料的。毕竟,那阴寒之力已经冻结了安陵公主脖子以下的全部躯体,就连元海和元力都被冻住了,她感觉不到疼痛太正常不过了。
符阵图稿纸被苏河放在安陵公主的双腿之上,这稿纸他并没有让其他人见到。因为他不想再和外面那帮药师再扯淡这个符阵……原因很简单,这个六级符阵,只要是六级以上的药师,基本上都见过!
三昧离火阵,并不属于四大类型的符阵,而是属于功能性符阵的一种,而且还极为普通!几乎每个大药剂师用来炼丹的丹炉下面,都镌刻一个三昧离火阵……
这符阵,原本就是用来升温丹炉的……
苏河之所以选择三昧离火阵,原因很简单——现在安陵公主的元海元脉全部被阴寒之力冻结,他需要用这个用来加热的符阵来将安陵公主的元海重新点燃!
随着一针针落下,时间也慢慢的流逝着。
两个宫女手捧着两颗夜明珠,将整个床帐照耀的如同白昼。
夜明珠下,细汗从苏河的鬓发间慢慢泌出,不多时,便汇聚成了一滴滴汗珠。
安陵公主虽然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自从苏河下针的那一刻,她便一直凝视着苏河,看着苏河右手抬起落下,看着苏河目不转睛,目不斜视,巍然不动。
想到苏河先前用眼神告诉她,让她相信他,安陵公主有种错觉,苏河其实早已成竹在胸……
当苏河的第一滴汗珠落下时,安陵公主轻声道:“小先生,要不歇息一会?”
“不能休息,马上就好了。”
苏河一边回答着,一边咬着牙继续下针。
他今天下午才耗费了元力给自己镌刻符阵,中途没有恢复再次镌刻,即便如今他已踏进破星境,元力比以往充沛了一倍不止,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元力快要临近枯竭了。
汗珠不断滴落,苏河的脸色也渐渐的苍白起来。
终于,就在元力即将枯竭之前,苏河将最后一针深深的扎进了符阵的中央。
他用力的眯眼,让汗珠从眼帘滚开,然后望向安陵公主的脸庞沉声问道:“殿下,接下来我就要激活符阵,如果你有任何感觉,请马上告知。”
安陵公主咬了咬唇,她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化作眼神。
苏河咧嘴一笑。下一秒,他闭上眼睛,一直沉寂的在元海中的符文被瞬间激活,九道金光顺着他的元脉直达他手中的星陨针!
在这一刻,黝黑的星陨针甚至升起了一道金光!
安陵公主腹部的符阵顿时被激活。
苏河并没有停止引导那神奇的符文力量,他咬着牙引导着这股力量沿着三昧离火阵的方向涌向安陵公主的元脉,他只感觉,安陵公主的元脉就仿佛被冰封的河流,而他的符文之力,在经过三昧离火阵的驱动后,就俨然从天而降的天火!
安陵公主瞪大眼:“热!”
“好!”
苏河再次咬牙,在他毫无保留的符文力量的驱动下,那天火化成火龙,一路破冰而行,转瞬,便抵达了那边茫茫的元海空间。
一颗宛如水晶般宁静的光球出现在他的识海中。
那是,安陵公主被冻结的元海。
苏河睁开眼睛,他的整个身躯开始不断的颤栗,那星陨针早已化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柱,承载着苏河最后的元力冲向安陵公主的元海。
他仿佛听到一声破冰的脆响。
紧接着,一道冷光便顿时淹没了他的识海。
拼着最后的意识,苏河抽出星陨针,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啊!!”
一旁掌灯宫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
外厅中,所有药师在彻夜等候着。
哪怕苏河用最娴熟的手法在为安陵公主镌刻符阵,也没有人会相信,苏河真的有力回天。
所以,宁贵妃也来到了外面,她紧张的和常太医等人商量着苏河失败之后,安陵公主的后续治疗。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尖叫。
宁贵妃瞬间脸色一变,她用完全不符合她身份的敏捷一闪身便冲向后堂,紧接着,以常太医为首的一干要是也同时冲了进去。
所有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苏河,竟然直接趴在了安陵公主的小腹之上,他的脸甚至紧挨着安陵公主那裸露着的肌肤……
“来人!”
“混账东西!”
“苏河?”
几乎在瞬间,无数声音同时响起。
与宁贵妃和一干太医的愤怒不一样的是,陈有德和陈教员两个人率先发现了不对。
两个人很清楚,苏河绝非那种轻薄之人,他现在的状态,极有可能是元力耗尽导致了昏迷。
可……就算是昏迷了,他……这个倒下的地方,是不是也太巧了?
常太医气得七窍生烟,他提起境界,先于宁贵妃一步赶到床前,然后一把抓向苏河的后领。
在这一刻,他只想将这个小子先扔出去,然后再打入天牢!
亵渎公主,这可是欺君之罪!
然而……就在常太医伸出手的刹那,一只芊芊玉手先一步抬了起来。
安陵公主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苏河,哪怕苏河现在倒在她身上,她也依旧凝视着苏河那苍白又布满了汗滴的脸庞。
她的眼中有湿润涌起,眸子却格外的明亮,就仿佛星辰坠落其中。随着她的眼角微微弯起,那星眸更是亮得仿佛可以照耀心灵。
笑意慢慢出现在安陵公主的脸上。
常太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安陵公主那抬起的手,连声音都充满了颤抖:“殿下?”
不只常太医,所有人也都看到了安陵公主那抬起的手。
安陵公主慢慢的坐了起来,她左手捧着苏河的头轻放到自己的腿上,右手拾起枕边的手绢开始替苏河擦拭脸上的汗珠。
“母亲,常太医,诸位先生。”
“小先生只是太累了。”
安陵公主眉如弯月,她望向在床头早已说不出话来的宁贵妃。
“母亲,陵儿已无大碍,就请允许小先生就在这里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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