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等赶到所谓天关之前时,已是此令颁下第三日了。
因恐英才遗落,这才布下一条问心之路,踏过此槛,可入天门,得圣法,一窥长生大道。
眼前的天关,是一道通天的石阶,眼力极处,云烟翻滚,分明不是石阶的尽头,只是这近乎不可数的茫茫石阶,已是对本心的震慑与磨砺。
未登问心路,已一问本心。
赵毅林夕月等几人相视一笑,纷纷登上石阶,远望天阶,早行之人,身影竟渐渐消失在云烟中,不愧是问心之路,修行就是孤身独影,摸索挣扎。这天阶之上,渐渐消失的身影,正是表示守望相助亦不可,这本身已是问心。
乍上天阶,与青龙宗的炼心路身体上的压力不同,心中会生出一股别扭,隐隐觉得心头有一阵难以排遣的压抑,似整个空间四面八方,皆来挤压排除自己这个多余。
林夕月等犹在适应这一阙宗门意外赐下的‘盛宴’时,赵毅已然悠然向前了,林夕月等知他道心坚定积累雄厚,毫不为异,石阶之下的旁观者后来者,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赵毅身形溶于云烟之中时,忽地情境变幻。
威远镇中,一处院落,几支青竹。一妇人倚门而望,这时一众男女,拖着一个小童,撞门而入,为首的竟是一个瘦高地丫鬟,一手撕扯着小童的耳朵,另一手拿着藤条指着那妇人,厉声道:“大娘,你今天可得好好管教一下你这宝贝儿子了,赵夫子都告到大夫人那里了,大夫人下令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否则以后没人敢来侯府当教习了。”那小童却是固执的盯着那丫鬟,妇人心痛孩儿,上前欲从那丫鬟手里抢过童子,那丫鬟臂健力强,纠缠过程中,将那妇人推倒在地,额头磕破,鲜血殷殷,那小童大怒,抢夺下丫鬟手中的藤条,劈头盖脸地狠抽。
这时,门外人声喧哗,一群家丁仆役,簇拥着一男两女,女肥男壮,鲜衣怒颜,踏步而来,气势迫人。
人群之中立时冲出一个奴才,夺下小童手中的藤条。
那肥肚男人看到那丫鬟脸上道道血痕,雄壮如山的肥体移到小童面前,顿时遮去了他所有的光与色,怒吼道:“小小年纪,怎么下手如此狠毒?”
小童唇齿蠕蠕,已然空空的手,在虚空中狠抓了几下,怒瞪着那肥壮男人道:“我恨不能杀了她。”
唇齿之间的杀气,如刀似箭,刺破这幽幽幻境。
直若沉梦初醒的赵毅,眼中有泪,立于天阶之上,低叹一声,暗忖道:早有预料啊,母亲是自己惟一的心绽,这幻境果然很是莫测,直指本心。
赵毅低首喃喃低语道:“娘,等我。”而后大步直上云霄,这上古以来,修士难度的圣碍天堑,他就这般信步而过。
赵毅跨过通天路,乍入这万世无尘的圣境,那积蓄万年的灵气,如雨如瀑,当头洒下。他不耐一刻盘坐天柱之下,灵气徐徐运转,那多日不破的壁垒,此刻徐徐而去,如铁壁石峰,在一眼万年的岁月流逝间,尽归尘埃。
炼气后期,神识大增,更可内视五脏六腑骨骼骨髓丹田识海,直若登高望远,尽收眼底。
赵毅默运神识内视丹田,那雾蒙蒙的天地里只见金玉小剑外,尚有一幅图画,正是当日取得大地如意决时,此物乘势而入。他神识大展,细细默察此图,只见其上山水纵横,云烟翻腾,大江奔流,伟岳横空,边角处,篆刻着一行小字:锦绣山河图。
赵毅知其不凡,一边前行,一边暗与幽幽沟通,如此灵气丰饶之处,幽幽早已苏醒,正在自行修炼。赵毅一道锦绣山河图,她便叫到:“这怎么可能呢,锦绣山河图是当年土行宗镇门之宝,我说怎么会感觉到亲切呢?若真是锦绣山河图,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赵毅感觉到她言语之间的欢欣雀跃,喜道:“我只知道此物是土行宗的镇宗之宝,遗失于人龙大战之中,只是此物到底有何有用处?”幽幽答道:“这可是当初人族第一的藏身至宝,身化大地,与万物相合。还有它是空间宝物,哥哥可以试着将储物袋里的东西,放进图里......”
赵毅心中微动,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聚气丹,心念动处,此物已入丹田图中,与此同时,那图中居然绽出一波精纯至极的灵液,滋润丹田,肉身。而后,赵毅分明感觉到自己与此图的明显亲近了很多,他暗暗忖度道:不愧是圣物,圣物进阶会反哺主人,这是传说之事,而眼前此物为自己第一次使用,竟然主动反哺,真是不可思议。
赵毅分别将自己近年来所积累的灵石炼材,以及唯一的法器——赤霞灵匕放入图中。尤其是这赤霞灵匕,乃亲身炼制,本是顶级法器,赵毅将其放入圣图,再取出时,这灵匕在虚空中跃动,灵性大增,瞬息之后,虽然本身只是顶级法器,然而其灵性已然堪堪比拟灵器,赵毅顿时大喜,他将赤霞灵匕就此放于锦绣山河图中,日日温养。
赵毅暗思:就幽幽所言,这锦绣山河图是藏身至宝,身化大地,与万物相合,这分明与自己完全不解的大地如意决隐隐呼应。
他举目四望,只觉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或许这是一方不见天日的天地吧,只是青龙宗三日来,应该已有不少弟子置身此间,怎么眼前空空如也,莫非是起了某种异变?
他想了想,此地或许并非善地,就近觅得一处幽静所在,瞑目盘坐,细细的梳理了一下身心各处,使得自己身体也渐渐适应了炼气后期,尔后,慢慢琢磨大地如意决,感触那孕育一切承载一切的大地之厚重,慢慢体悟出大地孕育万物,而万物终归大地的粗浅轮回,这时,丹田处的锦绣山河图竟如一尾活鱼一般,游出体外,萦绕周身,忽地,宝图与自身同时隐匿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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