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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入土羊山夫妻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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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城四十里外的一个古道上,萧寒驾着马车快速离去。他知道,柳家绝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再次派人来抓自己。所以,他在半路上,撤了马车上的白幡,又带上了簑衣帽,以躲避追捕。

    四个时辰后,萧寒赶到了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叫“清石镇”,是距林城较近的一个小镇。为了防止柳家跟据泥道上的车辙印,追踪自己,萧寒就在镇子上又买了一辆小点的马车和一匹马。他骑着马,在前方牵着两辆马车,慢慢地驶出了小镇。

    又赶了大半个时辰后,萧寒在一个岔道口停了下来。他把寒梦瑶的尸休,放进了买来的小马车之中,将他自己的大马车牵至一个岔道口内,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儿的屁股。马儿吃痛,铁蹄飞踏间,已经跑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把那一匹马,同样绑在了小马车上。就这样,他驾着两匹马的小马车,快速驶入了另一个岔道内,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金乌西坠,月兔东升。萧寒裹着一件不知名的兽皮毛大衣,正连夜赶路。道路两旁,树木在寒风的吹拂下,犹如张牙舞爪的鬼影,显得格外恐怖。人类在面临未知的黑暗时,心中难免会产生不安,萧寒也不例外。

    在入夜前,天色昏沉之际,萧寒曾路过一家驿栈,但他为了防止柳家的追踪,所以并未停歇。而如今,离下一个驿栈,至少还有三十里的路程。

    一路有惊无险。小半个时辰后,萧寒赶到了一家驿栈。他定了一间客房,用棉被包裹着寒梦瑶的尸体,抱着她进入房中。

    安顿好了马车,萧寒又叫了一些酒菜,草草的吃了些,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第二天凌晨,萧寒就又驾着马车,匆匆的上路了。

    羊山,距离林城有四百多里地,属于林城的边陲之地。在羊山的另一边,就是叶城的管辖之地。这座小山,小的几近无人可知。距它最近的小镇,都在一百三十里之外,位置比较偏僻。在羊山脚下,有个几近隔绝人世的小山村,叫羊山村。今日,这座默默无闻的小山村,却迎来了远方的亲人。

    时近正午!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嗒嗒之声,让这寂静的小山,多了一丝生气。

    萧寒望着这座小山,感触颇多。在这里,有他童年的美好回忆,也有着心中难言的伤痛。每年的六月二十日,他都会来此,为一座小坟拔掉那长满的荒草。今日,他再次来到这座小山,同样是想走近那座小坟。不过这次,却不是为了拔草,而是为它送来了一个伴侣。

    入山的小道,布满落叶。马车行走的很艰难,慢吞吞的,就像是一个**十岁的老人一样。马车走了大概四里路,却用掉了大半个时辰,可见山道的崎岖。

    萧寒坐在马车上,远远就见到了几许青烟,悠悠的飘过林头。望着不远处的小山村,萧寒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里,就像是活在世界之外,和平安详。这里的人与人之间,没有仇恨,也没有争斗。在这里,萧寒活的十分自在与悠然。

    驾着马车,萧寒走近了村口。远远的,就有人注意到了萧寒,萧寒也看见了他。

    “小寒子!是你啊!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者,苍苍白发束于头顶;双眼上的白眉几近下巴;山羊式的胡子,已经有了半尺之长。

    萧寒望着老者,鼻子突然一酸,双目变得湿润了起来。老人是此地的村长,姓白,叫白青峰,萧寒一直都叫他白爷爷。老人年岁过百,脑子不好,耳朵也渐聋。老人膝下无子,却非常喜爱萧寒,在其年幼之时,经常把他当作自己的孙子来对待。

    “白爷爷!我想你们了,所以回来看看!”

    “噢!回来看看啊!孩子,还没有吃饭吧?快跟爷爷走,家里都做好了!”老人声音苍老,颤抖着伸出犹如枯枝一样的手,紧紧地抓住萧寒,把他往村里拉。

    萧寒握着这满是褶皱的手,心中微微颤抖。他不知道,眼前的白爷爷什么时候也会偷偷走掉。但他知道,老人已经踏在了轮回的路口。

    这个村子之内,只有二十五户人家。本来是有二十六户的,可惜,在八年前,又搬走了一户,这让寂静的小山村,更显安静了。

    走进村中,不少人已经出了房门,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老一人。这些人的笑容,是那么的朴实,那么的真挚。人群中,一黑脸大汉走了出来。这个大汉两鬓已白,笑容中露出白白的牙齿,显得那么和谒。

    “小寒子!回来啦!”

    大汉粗糙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亲情。萧寒看着大汉,突然一下子哭出了声来。

    “李叔啊!!!我母亲她…”

    多日来的的压抑,终于在这群亲人面前,爆发了出来。

    被萧寒叫做“李叔”的大汉见萧寒哭了,连忙上前询问:“怎么了?你母亲怎么了?”

    李叔,原名叫做李铁,是羊山村的狩猎队长,和萧寒的父亲是知交好友,从小就对萧寒痛爱有加。

    “母亲…母亲,她也走了!”

    萧寒流着眼泪,声音哽咽,是亲人离世的悲伤,也是无能为力的自责。少年心殇,痛绝九天。

    李铁无言,众人无言。一个年少的孩子,短几年之间,最亲的家人,一一离去。这伤害有多深,有多痛,没有经历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安慰的话语,说多了,只是徒增悲伤。他们一个个围着萧寒,轻轻一拍,是亲人最深的安慰,也是最温暖的爱。

    秋风起,落叶飘。

    羊山脚下,一处山谷之内,黄纸漫天,哀声四起。

    在这个山谷内,萧寒跪坐一座老坟前。泪,已落满了脸。老坟之上,竖着一块将朽的木碑,上面写着:父亲萧林之墓,儿萧寒立。这座坟墓,是萧寒亲手,一把土一把土堆起来的。现在,他又把这座坟,给亲手扒开了大半,并放入了另一具棺木。之后,他又为这座坟换上了一块新木碑,上面写着:萧林寒梦瑶夫妻之墓,不孝子萧寒立。

    同样的土,同样的坟,却埋着两个不同的人。但,对于埋坟的人来说,心情还是同样的悲伤。也许,更加悲伤。

    萧寒跪在坟前,烧着送行的黄纸,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父亲!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嘱托,没有照顾好母亲!对不起…”

    在萧寒的后面,是羊山村的男女老少,表情同样悲伤,发自内心的悲伤。

    “寒妮子是个好娃娃啊!那年,老头子我,得了伤寒,寒妮子没日没夜地照顾我,为我熬药,做饭。若是没有她,老头子我,也活不到今天。从那以后,她还经常为我熬些养身体的药,还帮我洗衣服。哎~!!!这么好的妮子,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样走了?老天不公啊!”

    白村长双目湿润,话语间充满老气。回忆,总是让人心酸。

    “是啊!自从大妹子来了村里,经常给大伙发些草药,解决了不少人的病痛。前些年回来,还给村里不少钱粮!如今,就这么走了,哎~!!!”

    …………

    这些人,回忆着过往,纷纷细语,心情悲怆难言。

    “小寒子!回去吧!跪了这么久,伤身体!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吧!想必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想你为了她,再有任何的伤害!”

    李铁叹着气,拍了拍萧寒,想让他起来。

    “李叔!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再陪他们说说话!”

    “哎~!那好吧!”

    人群远去,萧寒望着坟,痛哭了起来。

    “父亲,对不起!当初,你走的时候,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让我好好保护母亲。我也答应了你,一定会让母亲快乐,一定会让她好好的。可是今天,我却只能把她送到你身边!我有愧您对我的期望啊!对不起!…”

    儿声哭诉怨天悲,生来死去不长留。萧寒跪在双亲的坟前,无力的痛哭着。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抽噎着,望着坟墓。他不想再说话了,只想这样静静的陪着他们。

    暮色渐临,风,更冷了!

    就在萧寒呆呆地望着坟时,雪花,无声无息的飘了下来。萧寒看着这漫天风雪,心,突然动了!

    这雪,悠悠而来,悠悠而去!它的存在,虽然短暂,却总能留下惊艳,让人难以忘怀!落雪,装染大地,掩去世界,独留一片银白。人,似雪,心,似风,风雪依绻,无声飞舞,快乐逍遥。母亲走了,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母亲,她并不孤单,有父亲陪着,相信他们一定像这雪一样,很快乐!

    萧寒跪在双亲坟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说:“父亲!母亲!下雪了,你们看见了吗?我知道你们最喜欢看雪了!冬天的时候,夜里趁我睡着了,一起偷偷的出去看雪。你们常说,雪是人间最美的精灵,纯洁美丽自由飘飞无拘无束!父亲!母亲!孩儿要走了!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希望你们在下面,能够照顾好自己!”

    萧寒说完,对着坟墓一笑,起身走进了风雪之中,直到消失,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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