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蒙加港口上薄雾轻拢，在一声汽笛长鸣声中，一艘长百米的客轮缓缓自港口驶离。
凯尔特领地呈半月型，蒙加拉斯河作为其运河，自领地西北沿界的卡蒂斯湖为源头，横贯整个凯尔特领地。
蒙加港口距离凯尔特主城，行水路不过两三百公里，其间为了避免在夜间行驶，从这里出发前往凯尔特的船只，往往会选择在清晨时分开拔，再于当天傍晚到达目的地。
时近晌午，河面雾气消散，高空上骄阳似火，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立身在甲板之上，于墨无聊的打量着四周，不禁有些困意的眯了眯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船。
甲板上，像于墨这样享受阳光的乘客还有不少，不过他们的这份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掉了。
一阵嘈杂的声响，从身后的客舱的方向传来，于墨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转头望去，就见几名年轻的船员，押解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向着甲板上走来，其间的嘈杂，正是出自几名船员的嘲弄。
上身套着一件简易汗衫，裸露出的肌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一丝油腻的光泽。
这几名船员都是身强体硕的壮小伙，而被拖拽来的那两个小孩，看上去却很是瘦弱，布满恐惧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些饥黄。
这画面看上去或许不太好，但也很是明显，只看一眼，于墨的心中就已经对此有所了然。
之前在镇上看到过不少，这两个孩子显然是镇中孤儿。
这世界金币的购买力不大，通往凯尔特的船票价值五个金币，也只相当于前世的五百软妹币，但这对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和经济能力的孤儿来说，却也不是他们能够负担的起。
也就是说：能够坐上这艘对他们而言索酬巨大的商船，其间定是通过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
果然，当两个小孩被拖拽到甲板的正中央，于墨的猜想也很快得到了证实。
来到甲板之后，一名年纪稍长的青年从几名船员中走出，向着甲板上的众人微笑着说道：“大家都来看看.....这两只小老鼠，肮脏的就像泥泽里的泥狗.....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胆子，敢偷跑上这艘商船。”
微微皱了皱眉，船员们的肆无忌惮让于墨有些恼意，但当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周边的人们，反应又与他截然不同。
仿佛船员们所做的，真的只是无聊船路上的余兴节目，大多人都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少数有几个表现出不忍的，在看向两名孩童时，眼中的鄙夷同样是溢于言表.....
“泥狗吗？...还真是形象的比喻。”一名看热闹的乘客笑着说到，似乎是对这场‘表演’很是满意。
泥狗是一种生活在泥沼地中的鱼，没有眼睛长相奇丑，又没有多少食用价值，是公认最无用的代名词。
甲板上笑声点点，身处其间，于墨一时间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怪圈；如同立身恶魔的剧院之中，周围的人们都化成吃人的恶魔，在注视在狞笑.....
“这真是自己渴望融入的世界？？”于墨的心中这般自问。
他有些庆幸，晓月之前因为无聊，没有在甲板上待多久，便选择回到客舱睡觉去了。不然对方若是问起，于墨相信，自己很难为对方解释清楚。
他只想杀！
暴虐的情绪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眼前这些弱小而又残暴的家伙，让他觉得恶心，在那一瞬间，他有过要杀光他们的冲动.....
好在，他忍住了.....
甲板上的‘表演’还在进行，在好一番言辞羞辱之后，也是迎来了这场演出的重头戏。只见一名船员嘲弄的提议道：“不如这样好了，作为冒犯到诸位的惩罚，我们就将这两只肮脏的小老鼠丢下河，看看他们能不能，真的像老鼠那样游回上岸。”
.....
甲板上霎时一静，之前还有些哄闹的人群，这时显然也被这提议惊了一下。
此时船只行驶的河段，水流并不湍急，但水面的宽度却有一两里。若是在这里被丢入水中，除非是修炼者，否则就算是水性极好的水手，恐怕也是够呛。
涉及到生死，让的甲板上的众人一时失声，于墨左右巡视一周，忍不住又是摇头。
这些人自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两个小孩，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而是将之视为更低贱的存在。此时的失声，看似是众人的严肃对待，实际上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反应罢了。
所以当看到人群里，有一些人的眼中，渐渐蒙上一层疯狂般的热切时，于墨也就知道：对于这些平日里，都在为生计奔波的人来说，这种谈笑间决定他人生死的感觉，无疑是一种打破禁忌般的滋味。
默然间，于墨不再去看周围人的表情，而是收回目光，向着两个小孩看去。
这两个孩子身形干瘦，应该都不过十一二岁，看起来像是一对姐弟。
被几名船员隔在中间，他们瘫坐在船板上，面对众人的奚落与嘲弄，一直是深低着头，身体颤抖的承受着。
也或许是察觉周围突然的沉静，两个孩子像是这才反应起船员的提议，畏畏缩缩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当看清那浑浊而辽阔的河水时，在他们暗蓝色的双眸中，不禁泛上了一抹绝望.....
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舔了舔嘴唇，于墨微眯着双眼，嘴角勾勒出一丝邪意的微笑，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周围的世界渐渐变得失声：人群中最终还是没人出来阻拦健硕的船员挟制起瘫倒在地的孩子向着甲板的边沿走去晃荡着就要将他们丢入浑浊的大河中.....
嘴角的微笑渐渐扩大，于墨微眯着的双眼间隐有一丝血芒闪过，刚想说：杀几个人取悦一下自己，却没想到在这时，异象突生.....
“住手！！”
清朗中带着一丝稚嫩的嗓音，自甲板的后方传来，声音回荡间，让得甲板上的众人都是一愣，于墨的身体同样一滞，嘴角的微笑不禁也僵硬在脸上。
当然，微笑僵硬在脸上的，远不止于墨一人。当众人反应过来，闻声看去时才发现，一高一矮两道衣着华贵的身影，正从客舱的方向，一步步向着甲板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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