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陌三人急匆匆向外走,当走到大门的时候,素月脚步停了下来。
他微侧脸,低沉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因缘祸福自有天定,莫自毁修行。"
老油头重新装上旱烟,一嗒嗒抽着,道:"刘氏怀孕了,是仵作死前说的,有一个月的身子了。"
叶小陌刚上马车,就听义庄里传来京剧唱腔,隐约能听清几个词。
"可怜我命丧他乡以外,可怜我身在望乡台……倘若是把我的冤仇解,但愿你鸿寿康宁永无灾……"
唱腔时而高亢,时而悲伤,仿佛在叙述一个故事。
刘道远探头看了看义庄,道:"老油头没事就爱唱唱曲,这《奇冤报》是他拿手的,平时让唱还不唱的,今儿也不知咋啦,这么有兴致!"
素月闭目坐在马车里,轻声道:"俗世俗事,戒不了忘不掉,冤冤相报何时了。"
叶小陌扭回头看向素月,素月睁开眼,问道:"《奇冤报》讲的是个什么?"
刘道远忙道:"讲了一个富商年底归家,路上遇到天下大雨,就借宿在了赵大家里。赵大见富商身上带有大量的金银细软还有银票,就起了歹意,酒里下毒毒死了富商主仆。后来,赵大发迹了,破房子翻盖成了大宅子,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借宿,夜里看到了鬼,那鬼正是当年冤死的富商,富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那人报官,官府追查才为当年冤死的富商报了仇。"
说着话,已进了灵山镇。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马车吱呀呀前行的声音。
刘府大门敞开着,守门的护院已经不知哪里去了。院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人的惊叫声。
"肯定出事了!"叶小陌跳下马车,刚要向刘府里去,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叶小陌一把拦住他,看穿着是刘府的护院。
"里面怎么了?"叶小陌问。
护院神情恍惚,一个劲的摇头,磕磕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啊!有鬼,有鬼啊!鬼在打架,在打架!人都死了,死了!"
他推开叶小陌,逃命似的跑远了。
"进去瞧瞧。"素月毫不惊慌,抬脚就向里走。
刘道远墨迹在最后面,向前走一步恨不能向后退两步。叶小陌瞅了他一眼,唬他道:"小心我们进去了,刘氏跑出来,那时候可就你一人。"
刘道远一听,立刻向前跑了几步,紧贴在素月身后。
前院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个人,看穿着全是府里的下人。素月过去摸了摸鼻息,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叶小陌心里一颤,不由得怒上心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氏就杀了这么多人!实在该死!
跑进后宅,刘玄斌站在院子中央,周围倒着两三个护院,瞧见叶小陌来了。刘玄斌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浑身不停的颤抖,随时有昏厥过去的可能。
刘玄斌对面,背对着叶小陌,一个熟悉却又恐怖的身影直挺挺的站着。
刘氏还穿着囚服,人死后头发失去了光泽,如杂草一样的发丝在她脑后随风乱舞着,后脑还有一个血窟窿在往外淌着血。
虽是做了心里准备,但叶小陌挡在刘玄斌身前,看到刘氏正脸的时候,还是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刘氏脸上毫无血色,像是纸糊出来的一般,被刺穿的右眼,此时就是一个血窟窿。左眼没有眼白,黑漆漆毫无精神,就像是镶嵌在纸上的一个黑煤球。
"唉呀妈呀!"刘道远一个惊叫,脚刚迈进后宅,就吓得昏了过去。
素月踢了他两脚,见没有反应,便也不管他了。
"尘归尘土归土,你已是死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素月挡在叶小陌身前,一缕旋风已围绕在了他身体周围。
刘氏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生前她将舌头咬断了,现在想说也说不出话来。
有了素月撑腰,叶小陌底气十足的道:"刘氏,纵然你生前有冤,但也不能死后害人。刘府的下人与你是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他们性命!"
刘氏猛地摇头,叶小陌甚至担心刘氏的头会突然从身体上飞出去。
"二娘,您有冤县太爷会查明的,您不该这样害人啊!"刘玄斌声嘶力竭哭喊道。
刘氏身躯猛地一震,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手举起,向着刘玄斌就扑了过来。
素月并没有阻挡,反而一把拉过叶小陌,将刘玄斌完全暴露在了刘氏身前。
"救我!救我!"刘玄斌慌乱的大叫,身体颤抖着向后退。
"你干嘛!"叶小陌不解素月为何要害死刘玄斌,挣扎着就要冲过去救刘玄斌。
素月紧拉着叶小陌的手,脸上毫无表情。
刘氏十指长出阴冷的长甲,在指甲距离刘玄斌的脖颈不足一寸之时,刘氏的身体忽然顿了一下。就在这时,一股旋风快速打了过去,将刘氏卷起后又重重的摔了出去!
身体在地上拖出一条血印,刘氏没有痛觉,一个跃起就跳了起来,又要向刘玄斌冲过去。
两股旋风挡在刘氏身前,素月道:"你现在杀了他,恶人是你,善人是他。你来镇魂楼,难道不是来找真相的吗?"
呜!
刘氏仰天发出一阵长吼,身体却没有向前。
叶小陌不明白素月的意思,问道:"什么真相?你在说什么?难道这一切你都想通了?"
嘎嘎嘎!
天空传来一声乌鸦的鸣叫。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院落的上空,本还在十分帅气的展翅翱翔,但看清地上情景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声,"妈呀!尸变!"
叶小陌抬头欢喜道:"黑羽,查的如何了?"
黑羽落在叶小陌肩头,确认刘氏没打算攻击之后,才道:"翻了案件卷宗,刘玄斌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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