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一扬头，没有回答。月光将他骄傲的影子洒在布满沙石的地上。
“你的膝盖磕得痛吗？”阿芒又问。
那个骄傲的男孩子决定用沉默对抗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成年人。
以后是长久的沉默，直到阿芒慢慢嚼下两个馒头之后，小南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说话。
“你几岁？”小南不客气地问道。
“二十六。”阿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扯下一口馒头。
“哦，”小南斜着鼻子出了一口气，嗤笑道，“你只比小翠大九岁，看来还是可以试着正大光明地追一追的。”
阿芒差点没噎住：“小屁孩。”
随后他又问道：“你是想放弃小翠，然后让我帮你复仇吗？”
小南斜了一眼阿芒：“我从不拿自己的感情做交易。”
然后他的自尊心让他补充道：“第一，我对小翠并无爱慕之情。第二，我的复仇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阿芒盘腿坐着，悠闲地拍着自己的膝盖，饶有兴致地说道：“哦？”
“哦什么哦？”小南怒了，他发现自己在阿芒的面前如同赤裸裸的婴孩一般，没有任何防备的能力，甚至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私。
如果现在我与他一对一决斗，我一定会输。更可怕的是，他似乎知道我的所有秘密，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意识到这一点的小南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己不够强的怨恨感。
另外，他也产生了慕强的心绪。所以当他听到阿芒接下来的话的时候，没有反对。
阿芒对他说：“我愿意帮你报仇。不带任何条件。”
骄傲的男孩没有再次反对，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同意。
他继续跪在咯人的沙滩上，听见阿芒就着月色哼起了小曲。
“遥远的大山里。”
“薄雾笼罩在，一个小女婴的身上。”
“她的少年郎，抚摸着她的头发。”
“遥远的命令，不再遵从。”
“炽热的内心，消逝在山里的薄雾中。”
小南仔细辨听了几句，陶醉在略带悲伤而悠扬的曲调里。待余音完全散在大海边的时候，小南还是出言相讥：“不押韵啊，你自己编的打油诗吗？”
阿芒仰头喝了一大口清水，就如同那是好喝的烈酒一样，然后他抬手擦了擦嘴巴：“只是大山里流传的一首歌谣罢了。”
随后他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小南，说道：“我今晚特地来这里，就是来提醒你一件事。”
“不要接近小翠。”阿芒一字一句地说。
“为什么？！”小南激动地喊。
“因为，那是主上的命令。”阿芒说完，看见小南的脸色和唇色都惨白如纸。
他知道小南现在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之中。如果是主上的命令，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违抗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同情这个骄傲的小男孩。他想上前抚抚他的头发，但他没有，而是继续不动如山地盘腿坐着。
夜色如水，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发出的声音在小南的耳朵里震耳欲聋。
他跪了一整夜，阿芒也陪了他一整夜。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除了阿芒偶尔哼的那首山谣，就只剩下海浪被击碎的声音。
一整夜过去，他绝望的内心渐渐被修复，而他也对阿芒感到真正的服气。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