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熬过了炎热的夏季,已经到了中秋。 这时节,秋老虎还在散发最后的威严,不过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这两个多月,朝堂再次恢复了平静,朱厚炜的事情也已经渐渐平息,至于刺杀朱厚炜的案子,最后确定有十几个“穷凶极恶”之徒人头落地,以大明官府的办事效率,而且案发地点还是在遥远的泉州,能在一个多月就能结案,实属罕见。至于这些凶手的身份,有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之这件大案子结了就皆大欢喜。
明面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暗地里,一些小小的变动就不可避免了。朱远作为带着福王满世界撒欢的罪魁祸首就被免职了,这时弘治亲自下的诏书,朱厚炜心里明白,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然后朱远就在一个月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当然,人肯定还活着。反正最近天津的港口繁忙的很,说不定就是乘船出海了。
朱厚炜在新福王府修养了两个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再加上自己制定的锻炼任务,整个人强壮了不少,嘴角也长出了细细的绒毛,看上去成熟了些。
中秋佳节,家人团聚赏月,这是传统,小到寻常百姓,大到皇室贵胄都会尽量聚齐一家老小,在这月圆之夜,一起赏月,享受天伦之乐。
已经关了两个多月禁闭的朱厚炜终于重出牢笼,总之就是出来了。今天过来宣旨的是弘治身边的大太监何鼎,当他出现在福王府门口的时候,许多有心人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小儿子还没有失宠呢。
朱厚炜很高兴,总算能出门了,别的不说,对于张皇后和弘治还是非常想念的,这段时日,朱厚照带着太子妃来过王府,但是作为长辈的弘治和张皇后却是没有理由来的。
上了马车,很快,朱厚炜就再次来到了大明皇宫。身边已经养好身体的黄公公还有青梅小环看到朱厚炜的笑容,也不禁心情舒畅。
进了皇宫,直奔悠然居,此时大约是下午五点,不过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进了悠然居,一家子都已经到了,两个单人沙发,弘治和朱厚照各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对面的长沙发坐着张皇后,白玉莲和朱秀宁,婆媳加个小姑子正聊得高兴,这样的节日,三个女人也是打扮得十分漂亮。
朱厚炜踏入客厅的一刻,里面几人都停下了交谈,眼睛望着面带笑容的朱厚炜,一言不发。很快,朱厚炜的笑脸僵住了。
年纪小很容易沉不住气,最后朱秀宁噗嗤一笑,带动了客厅里的气氛。朱厚炜这时也反映过来了,这时专门为他准备的“见面礼”。
朱厚炜上前几步,对着弘治跪下磕头“爹爹。”
这时,张皇后也有些激动地走到了坐着的弘治身边,这样也方便朱厚炜行礼。刚喊完“娘亲”,弘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朱厚炜就被张皇后扶了起来,弘治倒也没有说什么。
自从朱厚炜这次回京然后被关禁闭,其他人都和他见过,唯独张皇后却是还没见面,从朱厚炜南下算起,母子之间已经将近半年未见。张皇后用有些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朱厚炜的脸颊,声音中带着沙哑“黑了,瘦了,也长高了。”此时的朱厚炜已经比张皇后高出一些,这样的年纪半年长一截不足为奇。至于黑了,朱厚炜也承认,南下海上这么一晒,皮肤的确比以前黑了一些。不过这种你妈觉得你瘦了,朱厚炜心里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有深深的感动。
重活一世,这些人已经深深地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这样的亲情也让自己感到即使是重生,也不是这个时代的过客,而是其中的一份子,最多也就是特殊了点。
母子在这煽情,感性的姑嫂二人似乎也有陪着流泪的冲动,这时弘治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道“传膳。”
众人来到了假山,凉亭坐下,凉亭的两边对着池塘,池塘里各色的鲤鱼听到脚步声并没有惊慌,而是继续悠哉悠哉嬉戏着。
此时的凉亭里已经感觉不到闷热,倒是微风吹来,让人感到精神微微一振。很快,御膳房的美食送到了石桌上。宫里的规矩很多事不能变的,即使是天下之主的弘治也不能。朱厚炜只好看着每道菜有人先吃,然后他们这些皇家贵胄才能享用这些残羹冷炙。
等到弘治点头,朱厚炜连忙站起身来为身旁的张皇后布菜,挑的都是张皇后喜欢吃的,然后母亲大人就一脸笑容地看着小儿子大献殷勤,完全合不拢嘴。
等到伺候完了张皇后,朱厚炜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疾风骤雨般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没办法,朱厚炜最近一直感到容易饿,到了这个时辰,已经饿得不行了。
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宫里,怎么会容许一个王爷这么失礼呢,于是太子,公主也加入了进来,时不时地能听到“这个是我的,快给我。”“饭桌无兄妹,自己出手慢,就怪不得我这个当哥的了,哎,大哥,你怎么从我碗里夹菜,太过分了吧。”“你这不还没吃呢嘛。”“来,玉莲,这个刀鱼是长江里捞出来的,绝对新鲜,你快尝尝。”
战况极其惨烈,平时一向古今无波的弘治也动容了,露出了一个微笑。
晚餐过后,几个年纪轻的很没有形象地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还埋怨队友发挥超常,所以才连带着自己遭了罪。太阳已经下山,接班的月亮每年也就是这两天最敬业,又大又圆,还亮堂得很。朱秀宁娇呼“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就像个大烧饼。”话音一落,凉亭的人都笑了出来,哪怕是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有些憋不住了。朱秀宁小脸一红,往张皇后的怀中一拱,身子还在扭着。张皇后笑着抱住女儿,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
众人看着圆月,慢慢地都不说话了,享受着此刻的宁静,温暖。
虽然时间有些晚,但是朱厚炜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和朱厚照一起被弘治叫到了书房。此时周围只有虫鸣蛙声。
“以后别再这么鲁莽了。”弘治有些严肃地说道。
朱厚炜微微低头“是。”弘治微微叹了口气。朱厚炜抬头问道“爹爹,何事为难?”弘治看了朱厚炜一眼,缓缓说道“还有两年出头,你就要之国,去往封地了。”
朱厚炜一听就明白了“可是封地有问题?”旁边的朱厚照也正色起来。
皇子的封地和皇帝的宠爱程度是城正比的,越是得宠的皇子,封地的位置越好。比如历史上几十年之后的福王,封地就在古都洛阳,中原的中心位置。封地极广,良田万顷,财物赏赐也颇多。越是得宠的皇子,封地越是在中原位置,一个是靠着京城近些,而来这里雄城很多,也很安全。当然,有人会说为何不封在经济发达的江南。要知道这里世家极多,到处都是读书种子,而且周围的良田大多已被瓜分,要想做一个作威作福的不良王爷成本太大,引起士人的反抗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小心。
中原就不同了,明朝末期,洛阳的福王,开封的周王可以说是王爷的极致,城池周围的良田基本都被他们占尽,哪怕不做生意都是富得流油。
朱厚炜微笑着问道“是往南还是往北?”弘治看着朱厚炜,心里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说道“往南。”
京城以北基本都是军事重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外族打仗。到时候王爷要增加侍卫怎么办,不增加吧,说不过去,性命攸关的大事,增加吧,保不齐再出一个明太宗(成祖)。所以也只能往南了。
当然,这里说的往南可定不会是河南,南直隶(现安徽等地),而是更往南。
弘治看着小儿子面色不变,于是问道“你想去哪里?”朱厚炜毫不犹豫地回答“广西。”话音一落,弘治和朱厚照都是一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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