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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章 斩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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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车以一种晃晃悠悠的姿态在山谷中缓慢行进着。

    老汉一行,刚从峡谷外的镇子里采货而归,车上装的无外乎一些米面油盐酱醋等,虽不是罕见之物,但对一个聚居在山林靠打猎维持一村生计的村子来说,这些也都是难得之物。板车上码着两层,约有十几袋,已是村子男女老少八十多口人一个月的用度。

    老汉每个月末就会往返一趟。去时载着满车的兽皮,兽骨之类,偶尔哪个月,村上猎户运气好,捕到了多余的猎物,也会把多出来的兽肉拿到镇子里卖掉,这些肉类比着皮呀,骨呀之类可要畅销的多。买卖得来的钱,便购置成眼下板车上摆放的这些东西,满载而归。

    进入峡谷,就已经算是走了一多半路程了。村庄就坐落在峡谷内。入谷大约十来里,在峡谷北侧,有一道宽不过数米的瀑布,水流从千米高的山壁上倾泻而下,坠入崖底的深潭,满出的潭水汇聚成一条小河,沿着山壁,缓缓流向谷口。

    村子就在瀑布附近,东侧数百米,二三十座草房,除去简陋一说,倒也是个鸟语花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像这样的村落,百里峡谷内有不下十处。各自隔着一段距离分布,一直向里行进,直到峡谷的另一个尽头。再往里便是凶险的大山,听说里面住着比谷内大虎更为厉害的野兽,没有那个村子敢在那里落户。

    十来里地,虽说是慢腾腾的牛车,但也不过是个把小时的路程。眼看不久就要回村,老汉一路悬着的心也稍有平静。他回头看了三个小毛孩子一眼,小青松在睡觉,另外两个一脸无聊的神色,想是自己这一会没和他们搭话的缘故。这些小家伙,玩心重,每次都要粘着自己,非要跟着来,他们可不会觉得这一来一回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想到这里,老汉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牛车继续缓慢前进着。

    又走了两三里地,老汉悬着的心确是仍未放下,一辈子的打猎经验,让他谨记了一个道理,在没有真正抓到猎物之前,任何的松懈都可能功亏一篑,甚至会反过来,自己成为野兽的猎物。做事情同样如此。

    牛车继续走着,小青松仍在梦中,皱了皱眉,他感到牛车似乎停了下来,在没有了叮当的牛铃声,以及老板车嘎吱嘎吱的**声之后,天地都好像静了下来。

    小青松蓦然睁开了双眼,不动神色的把手伸入了身旁两个麻袋的间隙,那里有一柄刀,他紧紧地握住了刀柄。然后向爷爷看去,他的背影异常的僵硬,一丝颤动都没有,二狗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轻轻的呼唤了一声,“爷爷,,,”,

    “别说话”,小青松压低了声音叮嘱二狗,同时看了一眼百灵,发现她虽然也满脸疑惑与害怕的神色,却并有吵闹的意图,微微弯下嘴角,小青松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目光。都是猎人家的孩子,两个小家伙很轻易的就分辨出了小青松的暗示,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安抚了他们俩,小青松才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越过爷爷的背影。突然间,仿佛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小青松一口气吸入,迟迟没有吐出来,握着刀柄的右手,又加了几分力道,甚至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牛车前面,大约百米处,路旁的灌木从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似遮蔽了所有阳光,就那样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小青松他们的牛车。

    那是一只大虎,小青松眼里的绝对力量,单打独斗中无敌的存在。莫说单个猎人,就是一伙四五个,在野外遇上了大虎,也很难有幸存的人。

    而此刻,面对这渐渐逼近的凶兽,小青松一行,几乎没有任何可与之匹敌的余地,完全是强大的猎人与猎物的对垒,然而这次,他们是猎物。

    老汉同样紧张,但多年的狩猎经验让他在此刻保持了镇定。大虎仍在一步步逼近,老汉却发现这只大虎并不像它表露出来的那样凶焰滔天,似乎在遮掩着什么。他努力的思索着这种感觉,竟然从中感到了一种恐吓的意味,让他又感到莫名的奇怪,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猎人会浪费精力对完全可以手到擒来的猎物进行恐吓。

    大虎仍在逼近,却异常缓慢。老汉脸上不解的神色越来越浓。一朵云飘过,投下的阴影刚好落在大虎身上,只是一瞥,但老汉却惊讶地发现大虎身上的几处毛发略显斑驳,甚至僵硬,看那颜色,似乎是沾上了泥浆,刚才因为迎着阳光的原因,竟然没有看到。

    不,不对!那不是泥浆,血,是血渍!

    已经风干的血渍,应该是凝固的过程中沾染了泥土,才掩盖了血色。确认了这是一只受伤的大虎之后,老汉的疑惑也就解开了。类似的事情,以前也有听说过,受了伤的大虎,捕食会有困难,便会盯上往来的车辆,为的只是一顿饱餐。而它们的目标,多是拉车的牲畜,也许在他们看来,以伤病之躯和人类拼斗是件挺不划算的事。

    老汉看了一眼车前的老黄牛,这头陪了他数载的老伙计,满是不舍,但也只能面露无奈,狠了很心,解开了老黄牛与板车缚在一起的绳索。老牛早就急躁不安了,眼下突然觉得身上的束缚没了,它自然不会明白自己已经被主人舍弃,动物的本能让它仓皇的冲进路边的树林,急欲逃离危险之地。

    老汉看着奔走的黄牛,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然而他马上就换了神色,因为当他转过头后却惊愕地发现大虎却并没有离开,没有去追那可以让它饱餐一顿的猎物!

    大虎驻步在离老汉及小青松他们二十米处的地方,仍然凶恶的盯着一行人,獠牙外露,一呼一吸间,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汉感觉眼前似乎突然暗了起来,脸上满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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