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候车大厅通向两侧的候车区,有直接连同站台的下行通道。这种敞开式的建筑格局缓解了一部分爆炸产生的空气压力。尽管如此,李想还是头晕目弦,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旋转着。
看到目标探测屏幕上不再有新的目标出现,工程师收回高空气球,急匆匆地跑进火车站。李想正坐在地上,尝试着把手里的子弹压进弹夹。
李想的脸上有些划伤。实际上不止脸上,背后的防弹背心已经有好几处被细小的弹片刺穿,渗出的血液洇湿了穿孔周围。只是李想一直处在高度亢奋的战斗状态,并没感觉到疼。
“我们干掉了多少?”
李想问道,把压满子弹的弹夹装回零五微。
“我没数过。你要干啥,跟他们比量出一个剪刀手合影留念吗?”
工程师看着李想。李想颧骨的位置嵌着一块碎玻璃,亮白色的边缘被血浸成红色。
“你的炸弹很成功,个个都响。”
李想说着指了指远处候车区,墙壁上还插着那颗未爆的火箭弹。战场上,一发不靠谱的弹药,是会害死自己人的。
引爆了弹药的办公室被炸飞了一半,上面能看见天空,下面能看见一楼的大厅。爆炸的冲击力把一杆枪拧成了麻花形,一些未爆的子弹嵌进两边的墙壁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后现代主义的装饰画。
“他们用过的这些破枪,你还要吗?”
远处,工程师用两只手指捏着枪背带,拎起一杆沾满血污五六式冲锋枪,冲着李想大声喊着。
“那也不能留在这里让其他人捡去。”
李想答道,检查着背包。零五微就是剩下十几发子弹了。五六式冲锋枪倒是捡回不少子弹。虽然李想并不喜欢这种又大又沉的家伙,但也只能靠它了。
“那个东西。”
工程师指着墙上那枚火箭弹。
“要我替你挖出来带回去吗,做个幸运符挂脖子上?”
“万一它哪一天醒过来,轰地一声炸了,我咋办?”
“那我就把你一块一块缝起来。缝好了说不定还能接着用。”
李想看着工程师,不知道为啥脑海里浮现出充气娃娃的形象。工程师翘动的嘴角憋着笑。
你个大老爷们,跟我在这打情骂俏的,这样好吗?
自动扶梯的方向突然传来叮叮当当一阵响。李想想也没想扑出身体把工程师按倒在地上。一枚手榴弹在远处轰地一声炸响。
“你不是说没人了吗!”
李想吼道。
“外面的确没有人了。”
李想拽着工程师把他拽进旁边的候车区里。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自动扶梯差不多两百米远。普通人的投掷能力很难把手榴弹扔到那么远。而且这种木柄手榴弹,自身重量就有一斤。但是爆裂的弹片却能飞出很远,随便让它打中哪里都不是好玩的。
又一枚手榴弹投上来,嗤嗤冒着蓝烟,却没炸。又是一颗睡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就会轰地一声响。
李想背上背包,拎起冲锋枪贴着墙边向前抵近。工程师探出头看着。
那个向上扔出手榴弹的家伙始终没露头。听到扔出来的第二颗手榴弹并没响,接着扔出了第三颗。
李想计算着距离,藏身在候车区里,掏出一颗炸弹。
既然你喜欢扔炸弹,我就陪你扔炸弹。看谁扔得远扔得准。
李想点燃引信,闪身扔了出去。扔出的炸弹嗤嗤燃烧着引信,冒出蓝烟,贴着地面飞出去,直接掉进自动扶梯下面。接着传来轰的一声响。李想抄起冲锋枪冲了上去。
扶梯上,躺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还在喘着气。孩子的脸上身上一片焦黑,被爆炸气浪撕扯开的衣服下面露出伤口,不断地向外冒着血。
李想从没想到被自己放倒的,竟然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懵住了。眼看着扶梯上那个孩子吃力地拉出手榴弹的引火线,看着弹柄末端冒出蓝烟。赶到的工程师扑倒了李想,扶梯上传出一声爆响,迸溅的玻璃碎屑和血迹崩落到两个人身上。
工程师推了推李想,李想还有些发傻,看着工程师。
“这里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工程师拉起李想。
“今天也够受的了。”
将军楼的大门敞开着,雪姨正在加固被摩托车手打穿的木板,身后背着霰弹枪。蛋蛋坐在大门外,警惕地扫视着马路两边,目光炯炯。远远地看到李想的电瓶车,蛋蛋叫了一声,欢快地飞跑过去,跳上了电瓶车。
雪姨放电瓶车进了院子,关闭了大门。工程师不等电瓶车停稳跳了下来。
“阿珍怎么样了?”
工程师问道,雪姨摇了下头。
“伤口里流出好多液体,体温也有点高。那孩子之前一直饿肚子,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伤口又那么深,我怕会感染。”
看了一眼工程师,雪姨接着说道:
“你昨天带回的东西,只有一瓶抗生素,我已经给她用上了。虽然不一定起到太大作用,也只能这样了。”
李想挺稳电瓶车,拎起背包闷闷不乐地进了将军楼。
“他怎么了?”
雪姨问。
“现场被我们干掉的,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死的挺惨的。”
工程师说着看了一眼雪姨。雪姨皱着眉,点了下头。
看到李想走进屋,阿珍抬起头。
卸了妆的阿珍脸上很干净。浓眉皓齿的,带着一种很质朴的美。穿在鼻翼唇角的银色钉环,又在这份质朴上添了些叛逆和挑衅。
“你辛苦喽。”
阿珍探起身子向李想说道。因为伤口感染引发了体热,阿珍的脸色有些发红。
李想咧了下嘴,并没有说什么。阿珍疑惑地看着随后走进房间的工程师和雪姨,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
“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被我们击毙了。”
工程师说道,摘下背上的狙击步枪。
“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娃子是吧。”
阿珍问道。
“看人的眼神都是凶巴巴的那个?”
李想也不知道那小子看人的眼神是不是凶巴巴的,只记得他一身血,躺在那里不停地喘着。
“那个娃子,凶残的很呦。”
阿珍说着摇着头。
“村长家的狗,冲他吼了两声,他就套住那条狗,把它活活剥了皮挖出肚肠,还挂到村长家的门上。村子第二天开门时给吓得坐到地上,心脏病都犯了住进了医院。隔壁家的小娃娃冲他做了个鬼脸,他把人家堵在屋里往死里打。小娃娃才五岁大,打得一头血一脸血。那个男娃子,是村里的祸害呦。这下死了倒好,省心了。”
李想不知道阿珍说的是真的,还是编出谎话在宽慰他。但听了阿珍的话,心里舒服了一些。李想感激地冲着阿珍笑了笑。
雪姨拍了下李想的肩膀说道:
“脱下这身衣服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李想解开防弹衣。那几处被刺穿的地方,已经能透出光来。
“脱掉啊。”
雪姨用镊子夹着浸沾了碘伏的面团,催促着。
再脱,就光了。李想看了一眼阿珍,有些难为情。
“你个大男人怕什么哩,我都不怕。”
阿珍说着掀了下身上的毛毯,露出光溜溜的身体。工程师嗯地咳了一声。李想转过身,避开阿珍避开自己泛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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