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哦呀,终于走了么?”
苍崎青子起身从沙发上直起身来。79阅
两仪式站在窗户边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盯着窗外已经明朗起来的远景不语。
之前天黑的事后还不怎么觉得,现在视野清晰了,倒也才从新注意到这点----魔界的景se跟现世之间存在着莫名的se调差异。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之后电影摄影拍摄时的se彩渲染不同。
就好像明眼人一眼就能通过se调区分出香港电影跟大陆电影一样。
“怎么?突然不理人了?”青子站起来几步走到窗前,似笑非笑地抬手在式眼前晃晃。
“闪开。”无视了一小会儿之后式终于有些愠怒地挥手将后者的手拨开,然后莫名地叹了口气。
“他刚刚没发作简直是奇迹。”她想了想补了一句。
“你也看出来了啊,那小子刚刚一直皮笑肉不笑的。”青子回想了下她片刻前趴在那儿装死时观察到的一言一举,冷泉悦那副脸se的确,“那个天使也是有够直接的,该说是心直口快呢还是故意而为之呢,反正她是把连带那小子在内的妖魔全都涮了个遍。”
“我刚刚一直都在想他会什么时候动手呢,没想到他居然忍下来了。”式坦白地说道。“要知道妖怪里面好歹还有几个他的熟人不是么?”
“幻想种...好,我又犯习惯了。总之,不要拿人类的思维来尝试度量任何人外智慧生物的逻辑,那是无谋也无意义的举动,更别提什么理解了,”苍崎青子翻了翻白眼,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除非你打算彻底抛离人类的身份...要茶么?”
“不用,我自己来就是了。”
“别跟我客气。”苍崎青子直接无视了这个不怎么直率的女孩那小小的推脱。诸如冷泉悦或是苍崎青子这种思维脱缰彪马的奔放角se,是式的天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深究他的打算,转而简单地理解他好了。”青子瞟了一眼窗外,往禁城方向,确实没能看到任何人影,“那小子虽然jing戒区划得蛮严,但是一旦选择信任你的话,那么你也只需要坦诚地直面他的好意就是了。”
数分钟前,冷泉悦选择留下她们二人在此,独自一人跟随那个天使前去禁城。
“他要是挂掉了怎么办?”式突然莫名其妙地问道。
“凉拌呗。”青子双手一摊。
“......”
“好,两仪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或者说是表面上担心什么。”青子伸出食指去戳她脸颊,不过被后者再次拨开。
“切,扫兴。”恶作剧失败之后她吐了吐舌头,随即笑嘻嘻地接口道,“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这种事啦,那小子虽然没有什么主角光环之类的玩意儿,出生之后也没有肚子里自带什么老爷爷系统,但是呢----却是意外地不会轻易去死的那种类型呢。”
“我只是担心他要是死了我怎么回老家这个问题罢了。”式把头一偏,脸转过去故作冷淡地说道。
“你妈妈肯定没教过你撒谎。”察觉到她的语气变化,青子的恶趣味再度被挑了起来,“说来也是,谁家母亲会教自己子女这些东西。”
“......”式依旧侧过脸去不语。
“嘛,好,我们先当做你刚刚的话成立好了,但是呢,总觉得也是无端的担心啊。”青子站起身来在式的身边转了一圈,接着凑到她眼前说道,“虽然不清楚那小子的打算也懒得劳神去猜,但是我可以保证你的担心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多余的。”
“为什么这么说?”
“大概是直觉,嘛,不是都说没结婚的女人第六感都很灵么?”
“为什么会添上一个‘结了婚’这样的条件......”
“因为结了婚就变成了笨蛋不是嘛?”
“原来是个婚姻恐惧症......”
“咳咳,不谈这个。”苍崎青子清了清嗓子,“总之呢,那小子总给我一种--在任何时候就已经把一切安排好了的感觉,不管是身前事还是身后事...嗯,要是在现世里的话,大概就是那种晚年时在亲戚家叨扰了几年,结果在死后葬礼当天却留下了一大笔隐藏遗产给生前善待他的晚辈的那种老人。”
“......你在背后这么黑他真的不要紧么?”两仪式的额角难得地淌下了几道黑线,她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个女人的发言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当事人然后看冷泉悦会是什么反应。
“啊,顺带一提受益人不出意外有你。”
“到底还有完没完啊你。”
“我也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下感想啊,谁让那小子就是那副样子不是么?那种打死都不愿意给‘自己人’添麻烦的角se。”
“......”
“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更别说是你这种内部人了。”苍崎青子的脸上不知何时由戏谑转为怅然,她亦以悲哀的口吻这样继续道,“不要问我用什么渠道,但是说到底呢,我还是稍稍有了解过冷泉悦这个人的生平的。”
“嗯?”
“要我说的话,他还能够这样跟我们进行ri常交流简直就是奇迹---或许这也是跟他并非是‘人类’这样的原因有关。”青子一边说着一边往房间的一脚挪步,“可怜的人并不是没有也并不是非要值得同情,但是他这样本身就够可怜了却从来不主动流露出来,暗地里还默不作声地为身边的人规划着做着些什么的人----他这样的人,我很讨厌啊。”
式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的话并未说完。
“对父亲的概念为零,母亲也离开得很早,十余年里一路走来留恋过的人或事都物是人非,现在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够保全。而且很遗憾的是他又不是那种神经大条到能够无视这一切的“圣”属xing角se,又不是只要有漂亮妞陪着就能一门心思过‘父母双亡有车有房’生活的脑残二缺,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我想无论如何他的心都是残缺的,老实说如果我是他的话恐怕老早就疯了。”
“你不是说过不要用人类的思维去衡量人外种么?”式反问道。腹黑废材太强大
“他是人类,至少‘心’还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青子一脚翘起墙角垃圾桶的盖子往里望了一眼,见里面空空如也后嘴角‘啧’了一声,“两仪,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还是人类么?”
“那是当然的。”
“那么那小子跟你也是一样的,至少有一部分是一样的。”
“你刚刚在找什么?”
“菜。”
“啥?”式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是这样的,我跟那小子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青子走回来说道,“因为正好是住在酒店里面的缘故,所以吃饭什么的都是直接跑去楼下的后厨里端。我呢,因为比较随xing所以每次就直接挑卖相好的弄一堆回来,至于味道什么的挨着挨着试就行了。”
“然后?”
“然后每次总有那么一两道菜那小子会默不作声地从我这边顺走,最开始我也只是以为他单纯地喜欢那种菜se所以就没有去深究,但是直到某天我去洗手间回来时正好撞见他把那些菜倒掉----当时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背着我搞这种事情。”
“他肯定不会说实话。”以自己的了解,两仪式想也不想就得出了答案。
“是的,你反正比我了解那家伙。之后的几天为了故意跟他抬杠所以我就专门找了一桌的那种菜系,毕竟我也是那种凡是管到底的一根筋角子坐会原位单手托腮柳眉微吋,“吃,或者说实话,当时我就这样把话给他挑明了。”
“结果如何?”
“那是人肉。”
“......”
“听着,妞,不要那样一副表情。”苍崎青子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无所谓地说道,“社会xing动物的生活总是充满着谎言,而且渗透进了各个角落,你不能否定一个大排档或者烤肉店老板其实是个连环杀人犯这样的可能xing,那么如果他再**一点的话是不是晚上狩猎到的‘猎物’就会被切成一片片地盛上客人的餐桌呢?如果店老板的手艺跟口碑再好一点声名远扬的话,那么他店里的客人会不会客流如云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之前也是这样跟那小子说的----被揭穿的才叫做谎言,而不被揭穿的谎言就成为了真实,人总是活在各种各样的虚妄之中并习以为常,而且没有这些虚妄的话,那么现实恐怕还会更难看一点。”苍崎青子目视着式的双瞳凝重地说道,“那小子说你是个快要症愈的中二病小妮子这一点我同意,但是有句话我没有说的就是,在我看来那小子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扭曲小鬼。”
“我很感谢他默不作声地让我避免了吃自己同类这种恶劣又难忘的体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在旅途中的某间餐馆里被蒙在鼓里吃过-----那小子会老早察觉到我拿错菜了的原因也很简单,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前肯定吃过这玩意儿而且也知道这个事实,否则他是不会认出来的。”青子言论依旧在继续,“这很正常,因为他是生活在妖怪圈子里的,是妖怪的话就绝对会有食人妖怪不是么?吃人这种事情对于妖怪来说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么?就像一ri三餐一样,他会选择那样处理的原因不外乎是不想让我察觉到这一点罢了。”
“为什么一个妖怪会在意这样的事情呢?我想原因很简单----他的内心至少有一部分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就跟你一样。
苍崎青子指了指两仪式。
“听着,所谓‘人间失格’只不过是来自于旁人与世俗的看法落差罢了,真正的人类是不会因为‘吃了一口同类的肉’或者‘杀了一两个人’就天崩地裂觉得自己不配做人了的---会这样觉得的只不过是心智不成熟的小鬼,他们还远远没有见识过成年人社会的残酷,区区十几年鸟笼子过的时光,就以为自己真的懂‘人类’了懂‘大人社会’,每次遇到这样的小鬼头我都会摆出一副和善的脸se去开导他几分钟,如果开导完了他还执迷不悟地话我会笑眯眯地留下一句‘没(c)有(n)关(m)系(b)’然后赶紧提起箱子风紧扯呼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远去成为少年记忆中永远的传说。”
“......”
“两仪,我这也算是在开导开导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这种小事困扰。”苍崎青子双手按住两仪式肩膀目光炯炯,“但是说实话,心里占大头的果然还是那小子啊。”
“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就没有任何能够成为‘人类’的生物了,不管是妖怪,天使,恶魔,还是其他人外的智慧生物,都不可以。老实说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打心里佩服信女那家伙的母亲。因为我觉得那小子现在能够维持这样一副残缺的内在,虚有形骸而不崩溃很大原因恐怕就在他目前身上。”
“但是啊,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啊。”
苍崎青子叹了口气。
“没有过去便没有未来,虽然是有这么一句话,但是说到底‘哲学’这种东西也不过是众说纷纭,不管是哪种论调都有经典的段子留存现世。至少我就觉得,当过去已经成为束缚,当坚持已经成为牢笼,还不如彻底抛弃的好。”
----如果每个人都是带着账户出生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欠他的债条已经太多了。
她接着这样断言道。
“信女·赫恩,算了还是叫他冷泉悦,现在的他不配叫那个名字----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说,冷泉悦现在身陷的一系列漩涡完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而且还不思悔改。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钻牛角尖的人了,生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或者说他其实心里是期望着死去然后一了百了,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
“这家伙,现在就像是一个内部缺少了零件的闹钟一样,支撑着他继续工作的电池,恐怕也就只不过是心中的某个执念,亦或者是一直在寻求,却未能得到的答案而已。”
“真是个白痴,明明在其他方面jing明到那种地步,却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拘泥不前。明明只要放弃的话一切就无所谓了,却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果然那会儿就应该听那混蛋一句话,别在冷泉悦这个人身上去花功夫,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恐怕我自己十六七岁那会儿在旁人眼里也是这样一副别扭到急死人笑死人的模样,真是的。”
--所以说啊。
苍崎青子转头望向窗外喃喃自语。
“我,果然还是讨厌着冷泉悦这个人,还有给予他这个名字的,以及构成了这除了一把火烧掉之外就无可救药的,属于‘冷泉悦’的一切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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