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レ♠レ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赵亦中还没有从初恋开始的甜蜜中回过神来,便遇到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寒假。它来的太突然,来的太仓促,赵亦中还没有准备好。
以前,他唯恐假期不够多,不够久,此刻,他只想假期赶快结束。他头一次觉得,寒假是如此多余,头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是如此慢。
他对她的思念,根本挡不住。思念的感觉,来的太迅疾,如洪水猛兽一般吞没了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会通过做作业,来暂时忘记思念。可作业在他的手里根本不是事,寒假刚开始,他便完成了。整个寒假还有一个多月,他该怎么办?
他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躲避着爸爸妈妈,偷偷的拿出她曾写给自己的所有纸条,一张一张的看,仔细的看,认真的看,回想当时的情景,回想那时的心情,有时,他会露出一抹浅笑,有时,他又会忍不住捂着嘴巴哈哈大笑。
他有些得意,得意自己不喜欢扔东西的习惯。又有些伤心,他还是无法见到她。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好好珍惜时间,怎么没有和她多说一些话,这一刻,他是那么希望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这些纸条成了他晚上睡觉前必看的宝贝,他不会拿着它们睡觉,在自己闭上眼睛前,他会小心的将它们收好,放在枕头边的盒子里,把它们收在最里面,带着他自己的甜蜜的幻想进入梦乡。他想着这些事,只期盼在梦里能够与她相遇,能够跟她再说一些话,告诉她,他很想念她,非常非常喜欢她。
他这样期盼着,而她却总是不肯与自己相见,他开始变的惶恐。他害怕失去她,他担心,是不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不是这么久没有见她,她责怪自己了。
又是一次村里的集市ri,他突然告诉妈妈,他要跟妈妈一起去赶集。妈妈有些惊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xing了。
他拉着妈妈快些走,还没到集市,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了起来,他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她,最好还能够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妈妈以为儿子突然想吃东西了,给他买了许多好吃的。他为了不引起妈妈的怀疑,只好装作喜欢吃的样子,心不在焉的吃着。
他拉着妈妈从集市西头走到东头,又从南面一直走到了北头,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没有看到可以让他温暖的她。
他带着希望而来,却最终带着失望离去。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妈妈还以为他是累了。
冬天真的好冷,就算待在自己的小屋里也还是那么冷,即使他的小屋是全家供暖最好的房间。他恨透了如此长的假期,恨透了这个冬天,都怪它们,是它们让自己不能与她相见。
可是这些死物丝毫不能缓解他内心的思念,反而愈发强烈了起来,他开始在晚上早早的睡觉,只希望增加梦境的时间,只希望能够在梦里相见。
早上醒来,他都会先回想昨晚的梦境,然而没有一次,她仿佛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一样,久久没有出现。他恼恨的躲在被窝里,再次闭上双眼,直到妈妈来催他起床。
他的担心化成了忧虑,又从忧虑变成了恐惧。他无法再坚持下去,他怕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妈妈知道。他将内心的思念,还有对她的喜欢和爱慕,认认真真的写在一张信纸上,小心的折好,贴身收了起来。
到了下次集市,他又和妈妈一起来到了集市上,他振奋jing神,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一只手牵着妈妈,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握着那张载满他对她的思念的信纸,他不停的到处搜寻,却又一次次失望。
直到离开集市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甚至连一个同班的同学都没有看到。他小心的将信纸收回怀里,紧紧的攥着妈妈的手,他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他怕自己已经蓄满泪水的眼睛被妈妈看到,此刻,他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小屋痛快的哭一场。
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知道,虽然她就在村里,可是她不一定就会去集市,即使去集市也不一定就那么巧被自己碰上,而且自己和妈妈每次去的时候都有些晚,她们家离集市那么近,应该早就赶完集了吧。
这些只是他不放弃的理由,却不是他安慰自己的借口,回到家后,他终究没有忍住,他趴在被窝里,把脑袋埋在里面,狠狠的哭了一次。
他想告诉她,他是那么的想念她,是那么的喜欢她,是那么的需要她,是那么的不想与她分离。
他要对她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他忽然从被窝里爬起来,将那张信纸重新展开,在信的末尾,他加上了这一句话。
他煎熬了五天,终于等来了下一个集市ri,他已经整整盼了十多天了,这一次,他非要找到她,可妈妈却告诉他,今天没有集市,大家要准备过年了,这最后一个集,是没人去的。
是啊,不知不觉就过年了,可他完全没有想过,寒假里,他曾经唯一期盼的过年,此刻已不再重要。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他全部的思念都给了她。
他无比失落,因为他还要再等六天,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他一无所有,没有她的梦,没有她的身影,没有她的讯息,他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这六天。
大年初一,妈妈让他换上新衣服,他漠不关心的回道:“有什么好换的,穿上也就成旧的了,留着以后穿吧。以后也不要再买过年的衣服了,纯属浪费,你不是不信迷信的嘛,不用换了。”
妈妈有些不明所以,以为他在耍脾气,又劝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过年都穿新衣服,又不是没有,听话,赶紧换上,一会儿还要带你们去村里看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三叔他们。”
他突然高兴了起来,道:“真的?什么时候去,我马上去换。”
妈妈诧异,这孩子不是最不愿意串门的嘛,难道真的长大了?“你换好就走,你两个姐姐早就准备好了,就差你了。”妈妈没有多想,只以为他真的长大懂事了。
妈妈和爷爷nainai话家常时,他跟二姐溜了出来,他跑到大街上,去看那些来来往往串门的人,他想着万一碰巧就能遇见她,他不时的摸着自己的上衣口袋,那里装着自己对她满满的想念。
从大伯家离开时,他的视线仍然在周围那些串门的人身上,妈妈见到熟人,便跟他介绍他们是谁,他应该怎么称呼他们。他无jing打采的应着,只盼着妈妈跟那些亲戚少说几句话,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她不会出现的地方。
他知道她的家在村子的东头,她曾跟他说过。三叔的家虽然不在东头,却也比较靠东了,他想要妈妈赶紧去三叔家。
三婶太热情了,他没有办法自己溜出来,这让他很是懊恼,连带着三婶一家也被他讨厌了起来。
从村里回来,他更沉默了,他如往常那般,再次把自己关在了小屋里。妈妈不懂,爸爸也不懂,大姐不懂,二姐更不懂,没有人懂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她能明白。
即使他们都懂,他也不会关心。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以前,他并不懂所谓的“度ri如年”,更不知道“一ri不见如隔三秋”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现在,他懂了,他用自己的泪水,用自己对她无尽的思念,明白了这个道理,这种感觉。
正月初五终于到了,早上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他,今天家里会很忙,人多的时候,让他出来帮忙照看着。
看着爸爸妈妈的眼神,心里想问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他应了一声,低下头快速的吃完饭,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将那封早已折好的信取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了枕头边的盒子里。他站在小屋的门后面,盯着墙上的挂历看了起来。
还有十五天,还有两个集市ri……
他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安静的坐在了凳子上,打开书,漫无目的的看了起来。
他已经学会坚强,或者,他早已流干了眼泪,又或者,他已经懂得,泪水并不能让自己见到她。
他把自己所有的悲伤和思念,都留在了自己的小屋里,对他来说,小屋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在这里,他能得到更多的ziyou,得到爸爸妈妈给不了的安慰,得到自己想要的思念,梦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而又害怕的她。
他终于梦见了她,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他已经连续三天梦见她了。只是梦里的她是那么模糊,那么陌生,她没有理会自己,她没有跟自己说话,他想把手里的信交给她,可她却先一步离开了,远远的离开了他。
泪水打湿了他的枕头,弄湿了被头,他不知道一晚醒来了几次,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jing神很不好,他好困,好想睡觉,可他又不敢。他怕再遇见梦里的那个她,怕梦里的她不理会自己,怕她会远远的离开自己。
她在怪自己吗?是啊,她是该怪自己的。他想起了那件一直让他心怀愧疚的事。
那天,是她刚刚回来后的一周,她在上面抄写着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她已经可以小声的说话了,声音很低,软软的,要仔细的听。同学们已经忘记老师说过的话了,或者他们已经觉得事情都过去了,她已经好了。
作业有些多,她抄了好久,同学们有些不耐了。yin着天,好像要下雪又好像要下雨,其他班的孩子们已经陆续回家了,只有他们班的人还都在。大家都想着早些回去享受周末,见她抄个没完没了,同学们便忍不住又去闹她了。
她把习题举得很远,不仅她自己在往黑板上写,还有一些等不及的同学正从她身后和身旁直接从她手里拿的习题纸上抄,她需要一直抬着手臂,才能让大家不打搅到她。
讲台上围了许多人,后面的同学被他们挡住,大家抄写的进度出现了很大的差距。
黑板很快被写满了,她转过身,小声的问道:“大家抄完了吗?我要把左边的擦去了,后面还有许多题呢。”
“擦吧,擦吧,快点儿写。”讲台上的孩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别擦,没抄完!”教室后面有人喊道。
“别!”
“抄着呢!”
“你让一下,挡着我了!”
“讲台上的能不能下来,你们在上面挡着我们了!”班长站起来不满道。
如果班长的话好用,讲台上也不会有人,总有两三个是不在乎班长的存在的。大多数都回去了,但他们看到那两三个没事后,就又陆续的回到了讲台上。班里又乱了起来,有玩耍的,有吵闹的,还有周末打扫卫生的,教室变成了菜市场,甚至连菜市场都不如。
“你现在不抄了,先给我们抄一抄,一会儿再给你。”讲台上几人见她等在那里,直接伸手抢夺道。
“你们小心点,别撕了。”她急急的小声道,她知道,他们是不会还给自己的,她只好任他们所为,只盼着下面的同学能快点把左边的习题抄完,让她有借口要回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的问道:“你们抄完了吗?”
班里太吵,没有几个人听到她的话,更没有人回答她,她只好再问一次,声音不由大了一些。
“擦吧,抄完了。”
“嗯,擦吧。”
“别,还差最后一行。”
这一次,只有两三个还没抄完,讲桌上围满了那些所谓积极学习的同学,她奋力的挤了进去,又被人推了出来,还好,黑板擦已经拿在了手里。
她的身体狠狠的晃了下,差点儿摔倒,她有些生气,却无可奈何,她默默的拿着黑板擦离去。
黑板比她高多了,她踩上凳子,开始擦了起来。她的嗓子还没完全好,只擦了几下,就咳嗽不停,即使她一直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他一直在纠结,一直在跟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作斗争,他很想上去帮她,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上去,那他就会被同学们笑话。
他和她的关系,虽然被同学们传的有声有se,可他自认为自己和她毕竟没有发生过什么。这一次若是上去,那可就真的明明白白告诉同学们,自己和她是真的在一起了。
这对他来说,有些艰难,仿佛迈出这一步,他就变的不一样了,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他一直在挣扎着,挣扎着看着她独自一个人承受着委屈,可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不敢迈出那一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边的黑板再次写满了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开始擦右边的黑板。
她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她贴在了背后的黑板上,眼神着透出恼怒和一丝倔强,她看起来是那么无助。她很想把这些作业摔在地上,可她不能,同学们怎么就不懂呢?
“别抄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先让我们抄完,你等会再写!”
“把作业拿过来,别让她耽误时间了。”
“你们干嘛?下面的同学们还都等着呢。你们?!”她弱弱的声音被淹没在糟乱的教室里,大家根本不在乎她的意见。
“干什么?!就你们在抄啊,大家都不抄了?拿过来!”他满脸涨红,大声愤怒的说道:“看什么?你们再这样,我直接跟老师说。”
老实人一般不发火,可一旦发火,那就跟疯子差不多。大家一时间被他吓住了,有人反应过来,同样怒气冲冲的道:“赵亦中,你这是在多管闲事,她跟你什么关系啊,你跟老师说说试试,看你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他是凭着一股怒气,一股不平之气上来的,看到她惊讶又带着些欢喜,还有那么一丝担心的眼神,他信心倍增,毫不客气的回道:“好啊,试试就试试,我看你们谁敢拦我!”他说完便向门口走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有人猛然拉住他,劝道:“你干什么去?你还真找老师啊,给你就是了。”
赵亦中被他吓了一跳,他可真不敢跟人打架,尤其对方可是好几个,但他还是非常强硬甩开了那人,怒气勃发的道:“你们这么做好意思吗?从一开始,你们就站在这里,有没有想过后面的同学,难道就你们在抄作业吗?你们自己看看,看看同学们都被你们逼到什么地方了,啊?为了抄个题,全班都在反对你们,你们嫌抄的慢,还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要不是你们挡住了,大家至于抄的这么慢吗?现在时间晚了,你们还有理了啊?早干什么去了!她一个女生,又生着病,你们都是男生,怎么就不知道想着帮她擦擦黑板,怎么就帮她抄题,就知道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他头一次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看着大家惊愕的表情,他既紧张又担心,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他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把习题还给课代表,都回去抄。都别吵了,再吵的话,我就去叫语文老师过来了。”班长看他们真的吵了起来,下面的同学也跟着起哄,赶忙过去劝阻,又拿出班长的身份,威胁了他们一番。
“我帮你抄,抄完了还给你。”他待大家回去后,走过去有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低声说道。
她有些犹豫,害羞的看了他一眼。他瞧见她的样子,更尴尬了,循着内心的想法,直接从她手里拿过了习题,站在凳子上抄了起来。她站在下面看了他一会儿,便赶忙跑了回去。
下面的同学开始起哄,有人笑,有人揶揄。
她和他都红了脸,只是她在同学们中间,他则是面对着黑板。
他暗暗窃喜,自己从她手里拿习题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她的阻挠,她是同意自己这么做的,自己应该早一些这么做,如果早一些,她就不会受委屈,不会受欺负,不用那么费力的说话,自己不应该犹豫的,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都是自己让她承受了那么多。
她很高兴自己这么做,她没有责怪自己出现的太晚,甚至连提都没提,她告诉他的,只有满心的欢喜和高兴。可他总觉得自己愧对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他为此后悔,为此不安。
一定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愿与自己在梦中相见,一定是这样的。
他把自己珍藏的各种宝贝拿了出来,他想送一些东西给她,用来弥补自己的错误,希望她能原谅自己,希望她会喜欢。
他不知道该送什么,也不懂得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他只好把自己珍藏的那些自己非常喜欢的小东西全部取了出来,又找来了一个纸筒,将它们全部装了进去。最下面被他塞入了雪白的棉花,里面放入了一些自己曾经叠的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他自认为是稀罕的东西,封口的时候,他又塞了一些棉花,盖上盖子,他小心的把它藏在了衣橱里,想着等入学后,就亲手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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