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开,分四洲,名为:东荒、西域、北漠、南海。
......
......
深夜的大漠远方只有一丝光亮,那是某个强大王朝远征军的野营,熙熙攘攘的喧闹让一些黑夜出没的生物惴惴不安,没过多久,伴随着大漠的虫鸣,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高高挂起的黑sè军旗,迎风露出一个字:唐。
翌rì,发生了一场大战,战鼓如雷,喊声震天,久久回荡在山谷之间。而在高处一颗荒野中不多见的树下,却出现了五个人,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很默契的低头看着,看着下面尸横遍野,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灵,注视着如蝼蚁般的凡人。
而两军正在山谷间交战,战况惨烈,双方的军士已经杀红了眼,随着战线的推移,鲜血洒满一地,但在这五个奇怪的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条血sè的河。
天sè越来越冷,大漠的北风呼呼而过,这五个人穿得很单薄,却似乎没有感觉冷,就这样看了不知道多久,其中一人忽然开口道:“天下俗世皆蝼蚁,何成大道?”
说话之人,身材平庸,看摸样也不过是位少年,背负一柄无鞘桃木长剑,一袭白衫,衣领从内往外翻,乌黑的长发巧妙的挽成一个鬓。看似较弱但立在那儿坚如磐石,狂风没有动摇他分毫。
“虽说凡人在我们眼中如蝼蚁,但我曾听谷主说过,这些凡人才是修行之道最可怕的存在,因为他们有心中所向往的执着!就如...它们一般!”答话之人,是五人中唯一的少女,她一袭绿裙,手缠三尺朱绫,伸出一只玉手,指了指脚下的泥土,那里有几只弱小的蚂蚁,正努力的往山顶上爬,似乎试图一睹青天之sè。
“千万蝼蚁...便可遮天!”身旁,一位青衣憨厚壮汉补充了一句。接着他扫了一眼下方的杀戮,又抬头望着那名少女,笑道:“你们谷主?嗯,那个老女人...嘿嘿,怕是又突破了吧?前些时rì,还与我家殿主在南海之上打了一场,竟然赢了半招...”
没等脸sè难看的少女答话,一旁又传来一个声音:“青冥,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们那位野蛮的殿主,在南海打伤了我们宫主亲自安排镇守的灵兽,大炎鹤,这事该怎么算?”
“嘿嘿。”听得一旁的那位英俊的银发少年郎质问,被称作青冥的壮汉露出憨厚的笑容,抓抓头,便不再答话。
“虽说俗世不能与我们相比,就连在俗世眼里不可匹敌的那些地方,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群蝼蚁。可我听说你们那位殿主与我们阁主商议,准备在十年后大开山门,接引俗世宗派内的天才之人。”白衫柔弱少年插嘴道。
“是么。”那名壮汉皱了皱眉,眉宇间露出一丝刚毅:“这么说那群老家伙愿意让我们重出俗世了?他们倒也开明了些,如果总是大闭山门,恐怕会错过许多有着极高天赋的凡人。”
“应该是了。”少女接话道:“不过那样的话,万一你们的师尊发现了什么罕见的天才,而收入门下,那估计你们就要失宠咯!”
少女轻捂嘴唇,咯咯笑道。
“俗世之内,谁能比我强?与我一辈,胜我者几何?”白衫少年无所谓的说道,但脸上的平静却掩盖不住那丝傲气。他伸出白皙如女人的手,曲卷自己的发梢。
那名壮硕少年青冥,眉头慢慢紧锁,神sè有些不悦。
这五人来自五个世上最神秘的地方,在他们看来,除了‘那个地方’以外,凡世之间,当真皆是蝼蚁,也不无道理。
而这次五人奉命前来,乃是为了一件大事。
“今夜子时,北方夜空。”少女看着天sè,伸出手算了算,天sè显示已接近子时,而天际之上却没有半点异样,她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殿主也这样给我交代,这应该是让我们查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听说...是那个地方下的命令。”青冥舒展眉头,道。
少女点了点头,没再看下方的激战,而是将眼睛望向北方,那里有一颗最亮的星辰。
这颗星辰是北方天际最亮最耀眼的存在,银白sè的光照亮了大地的山川,也将大漠的夜晚点亮。下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尸骸,时不时有一阵腥风吹过,被银发少年用手轻扇开来。
突然,那颗星辰颤动了一下,接着在五人惊讶的目光中,竟然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亮,片刻,猛地化作一颗巨大火球,却是...往遥远的大漠北边一头栽了下来!
“这,这是...”
少女因为惊讶,微张着红唇,手不禁一松,那块朱绫就落到了地上,随后被夜风吹走,不知去向。
天上的星辰,在世俗眼里,就是神明的眼睛,但此刻竟然坠落了,而在他们眼中,这就是某个灾难的预兆,象征着死亡与杀戮!
想起各自的使命,五人慢慢心神稳定下来,少女没有理会那块她自己最喜爱的白绫,轻念了一句:“星辰落,灾难临...”
“天下即将大乱!”青冥凝重的说了一句。
“无边的杀戮...”白衫少年也补充了一句。
银发少年没有啃声,紧皱眉头,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往山下逝去,几个起落,已消失在远方,速度令人咂舌,而残留的气息扑面而至,竟让他们几人都为之一颤。
“他比以前更强了...”青冥淡淡的对着远处被扬起的尘埃,说了一句。
“嗯,若不是阵营相同的话,要不了几年,他将是我修行之道最大的心魔。我曾听说他孤身一人下到南海最深处,擒拿深海巨鲸,虽然无果却毫发未损。”骄傲如白衫少年,也得承认:“他很可怕。”
“哦?”青冥露出一丝惊讶的目光,道:“作为阁内唯一的男人,你们阁主的嫡传弟子,拥有天脉的你,也会害怕?”
绿裙少女撇嘴:“他本来想入我们谷主门下,却因资质太差被谷主赶了出来,后来不知怎么被查出拥有天脉...走了狗屎运进入了阁内罢了...”
白衫少年没有吭声,脸上却是平静,或者说是绝对的冷漠。
“好了,我要回去给殿主禀报这里发生的事,十五年后,上古试炼之地,再一决雌雄!”
青冥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拱拱手,化作一道虚影,下一刻已经消失在山巅之上。
少女点了点头,玉手一挥,凭空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荷花,少女如出尘的仙子一般,盘膝而入荷花之内,随即连带着巨荷一同消失在原地。
在少女消失的同时,白衫少年背后的木剑陡然变大十倍,悬空变成了一柄巨大的飞剑,绕着山巅旋转,异常玄妙,随即白衫少年踏上飞剑,平视前方,化为一道长虹而去。
最后留下那位一直没开口的少年,这位少年独自坐在山巅的一角,带着一顶被风吹得有些歪的草帽,他伸手挪正,露出一张很普通的干净脸蛋,望着那往四个方向即逝的四道身影,喃喃道:“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星辰落乃是...圣人出...”
说完,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四周,将身旁一株被压弯的小草扶正,散着步子往山下走。
“百rì连yīn雨,总有一朝晴。”
草帽少年哼着歌谣,一摇一晃的朝东方而去,举起手往身后挥了挥,那里风雪连边,是大漠的北边。
“保重!”
这句话不知是对天,还是对地,或是对着遥远不知名的地方说出来的。
......
......
天启十四年,冬。
炎唐王朝在北漠境荒原决战北漠第三大部落:麒,而后战况持续五年,‘麒’败于唐,一时间震惊天下!据炎唐的随行史官记载,与‘麒’决战那rì夜晚,天有异象,一颗神明的眼睛陨落,这就是麒必败的先兆。
麒部落惨败于东荒境最强王朝炎唐,麒王与其妻子下落不明,从而导致部落三分,沦为三个低级部落,苟且残生。而麒王的嫡系后裔,却在唐军攻占之时,已不见了踪迹。据探子来报,麒王血脉后裔乃是一子与一女,子嫡系,女庶出。
与此同时,大漠的最北边某个一望无际的雪地里,有一男一女正在搀扶着赶路,寒风肆掠着,却没有让他们动摇分毫。
拉近视线可以看到,这在冰天雪地里的竟是两个小孩!
那位身着布衣,脸上用淤泥涂抹着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清模样的小男孩,脚下的布鞋已经磨破,露出的脚趾白皙晶莹,完全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而身旁有一位搀扶着他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虽然小腿已经被荆棘划破,露出白皙皮肤,一瘸一拐,但她努力挽着小男孩的手,很紧。
“姐姐...”小男孩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连带着小女孩也一同摔倒雪地里,小男孩抬起头,眼眶湿润:“姐姐,我们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爹爹呢...他不是说和我们一起走吗,怎么还没来啊...”
小女孩闻言,身体一震,七八岁的年纪,让她也懂的了很多事,她一咬牙,站起身将小男孩扶了起来,想继续拉着他走。
“我不!我不走!”小男孩很倔强,猛地往后一拽,就挣脱了小女孩的拉扯,“姐姐,我要爹爹和娘亲...呜...”
说着,就蹲在地上,多天来的艰苦赶路和辛酸,让小男孩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凌儿...”小女孩尽量让声音温和,抚摸着小男孩柔软的头发,低声道:“我们的家园被坏人入侵了,爹爹和娘亲要去打坏蛋...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你要听姐姐的话,我们先去最北边好吗?哪里有一位老爷爷是爹爹的朋友,他会收留我们的,等爹爹赶跑坏人,就来接我们!”
小女孩说着说着,就自己先流下泪来,但眼见小男孩抬起头来,她连忙擦拭,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真的吗...”小男孩已有半分相信,摇晃着脑袋,伸手扯了扯小女孩衣角,问道:“那...姐姐,那个老爷爷哪里好不好玩啊...?”
虽说经历了磨难,但他也不过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悲伤过后就想到了玩。小女孩默然,点了点头,俯身将小男孩抱起,柔声道:“嗯,哪里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呢...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嗯...”小男孩迟疑了一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被小女孩搀扶着继续向前走去,前方还在下着大雪,一眼望不到尽头,小男孩一脚将一根枯树枝踩成两截,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而两个小孩的身后,目光及处,却是一长串歪歪曲曲的两对小脚印,一步一步,随后被风雪掩盖。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年,也或许是两年。这一rì,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走近些却发现,这竟是一片片连绵的大山!
“凌儿...太好了,我们到了...”小女孩雀跃的指着前方模糊可见的山脉,但却因为兴奋过度,加上长期的寒冷和赶路,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姐姐,姐姐!”小男孩慌了,他俯下身,使劲摇晃小女孩的衣服,却没任何反应,他很害怕,只得起身对着遥远只能看清yīn影的大山群,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姐姐!...呜...救救我姐姐啊...”
小男孩一边跑一边着急的大喊,喊声随着风雪吹得很远,却不料没几步一个踉跄被绊倒在一根藤蔓旁,他大声哭泣,响声惊飞了大山中的鸟兽,却无人应答。
而摔倒后,布衣被撩起了衣袖,手腕上出现了一个银铃铛,随着小男孩的晃动,叮叮作响,回荡在天地之间。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