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章听得尖叫声,心中吃了一惊,疾忙循了声来处瞧了过去。谢彦章一瞧之下,直气得浑身抖个不住。便见他以斧指了发笑者,大喝道:“杜廷隐,你这狗贼,若非你贪生怕死,弃城而逃,平阳一城怎会落于晋人之手?你这毁了一城军民的罪魁祸首,竟还恬不知耻地与谢某如此说话!”
“哈哈,谢彦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如今,咱们二人均成了‘逃跑将军’了,只是一个逃的早了一些,一个逃的晚了一些而已!”杜廷隐大笑道。
“你……”谢彦章口中怒喝一声,手中大斧一挥,向了杜廷隐冲了过来。谢彦章才上前几步,身子便又退了回来。他使劲咽了口气,撇嘴道:“杜廷隐,谢某杀了你这狗贼,没的污了谢某之兵,还不与谢某滚走!”
“哼哼,谢彦章,你不敢杀杜某,可是怕梁朝皇帝治你的罪么?谢彦章,此时,你不必再忌惮梁朝皇帝了,梁朝皇帝已然管杜某不着了!”
“管你不着?杜廷隐,此言何意?”谢彦章心中大感疑惑。
杜廷隐不答谢彦章的话,只是顾自道:“谢彦章,你让杜某滚走,杜某便滚走么?杜某还等着拿你的脑袋去向晋王千岁请功呢!”杜廷隐口中说话,背后的双钩早已取在手中。
谢彦章心中大吃一惊,面色陡然一变,才要发作,却又平静下来,只是口中淡淡地道:“原来杜统军亦投了李存勖了。不识杜统军到此有何贵干?”
杜廷隐不接谢彦章的话头,只是笑问道:“谢统军眼下几乎成了‘光杆统军’,便如此去见梁朝皇帝么,不怕被梁朝皇帝砍了脑袋么?”杜廷隐听谢彦章语声平和,心中一动,却也放下了手中之兵。
“哎啊,杜统军,谢某倒真忘了皇上最痛恨损兵折将之人了!依杜统军之意,谢某又该如何施为呢?”谢彦章听杜廷隐如此说话,心中恍然大悟,哭丧着脸,小声嘟哝道。
杜廷隐插双钩于背,身子上前一步,口中“嘻嘻”地笑道:“谢统军文武全能,强杜某何止百倍?谢统军若是能归附晋王千岁,当不失封侯之赏!”
“唉,天下之大,竟然未有谢某存身之处!”谢彦章仰天叹惜道。他身子向了杜廷隐靠前一步,又愁眉苦脸地道:“杜统军,谢某前时与晋王千岁为敌,眼下走投无路之时,若去投奔晋王千岁,只怕晋王千岁容谢某不得了,且是谢某又苦于无引见之人!”
“哈哈,谢统军,晋王千岁胸襟、气度胜齐桓千倍,谢统军若是肯归附于晋王千岁,定可得其重用!谢统军若真的欲投顺晋王千岁,杜某愿为谢统军作个搭桥人!”杜廷隐大笑道。
“多谢杜兄玉成此事!”谢彦章身子上前一步,双手对了杜廷隐拱了拱。
杜廷隐听得谢彦章愿降晋王,却似“吃了二十五只耗子——百爪挠心”。杜廷隐“嘻嘻”地笑着,正要开口说话,忽见一个物事向了自己飞了过来。他心中大吃一惊,疾忙闪身躲避。饶是如此,却也左臂上正着,登时便添了个透明窟窿。听得杜廷隐口中发出一声惨嗥之声,一屁股跌坐于地。
谢彦章发现了杜廷隐,开始之时,倒也不愿与杜廷隐交手,一是碍于梁太祖皇帝之情面,二来也盼杜廷隐日后洗心革面,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是以才不愿与杜廷隐同室操戈,有心放杜廷隐一马;后来,谢彦章识得杜廷隐投降了晋人,便才又生了除杜廷隐之念了。谢彦章识得自己武功与杜廷隐只在柏、仲之间,自己又厮杀半日,已然筋疲力尽了,急切之间,只怕杀杜廷隐不得;谢彦章见得杜廷隐身边有数千人马,又听得远处战马嘶鸣,见得晋军大队兵马正追了过来,识得硬拼不得。谢彦章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便以目示意莫梁带他人先走,自己与杜廷隐胡乱扯了起来。谢彦章见得莫梁等走远,便冷不防向了杜廷隐打出一镖来。谢彦章乃是光明磊落且是性情耿直的汉子,本来不想暗箭伤人,但他恨杜廷隐入骨,又见得形势危急,才不得已向杜廷隐猝然出手了。
杜廷隐中得谢彦章一镖,身子跌倒于地,挣扎了半天,才爬起身子来。他命亲兵取过金创药来,于臂上缚了,包扎好,让左右扶上马,便向了谢彦章去向追了下去。杜廷隐才奔驰了几步,却见一位身长面黑的鹰眼汉子已率大队人马奔至面前,只得勒马止身。杜廷隐见得鹰眼汉子,身子一躬,口中发出毕恭毕敬之声:“属下拜见晋王千岁,祝晋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慌忙滚鞍下马,跪地叩起头来。
鹰眼汉子自是晋王李存勖了。李存勖听得杜廷隐之言,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道:“杜廷隐,谢彦章的人头呢?”
“启奏晋王千岁,跑了!”杜廷隐又连叩了几个头,口中战战兢兢地道。
“杜廷隐,什么跑了?是谢彦章的人头跑了么?”李存勖大声叫嚷道。
“回晋王千岁,属下该死,属下混蛋,是谢彦章跑了!”杜廷隐心中一抖,伸出手来,向自己脸上使劲扇了几巴掌。
“杜廷隐,你自告奋勇,向本王夸下海口,要拿谢彦章的脑袋请功,料不得你数千人马竟然挡谢彦章数十人不住,真真是废物一个!杜廷隐,军中无戏言,你说此事又该如何处置呢?”李存勖口中发出冰冷之声。
“晋王千岁,属下无能,请晋王千岁开恩,容属下戴罪立功,再去捉拿谢彦章!”杜廷隐叩了几个响头,口中哀求道。杜廷隐见李存勖半日无语,又分辩道:“晋王千岁,属下捉拿谢彦章不着,也怪谢彦章忒也狡滑了,属下着了他的道儿!”
“哼哼,再去捉拿谢彦章?杜廷隐,你还有这个机会么?”李存勖仰天大笑道:“杜廷隐,若非你主动请缨去捉拿谢彦章,本王早便将谢彦章正法了!你贻误战机,毁了本王的大事,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酒囊饭袋,要你何用?”
杜廷隐听得大笑声,直唬得面无人色,身子瘫卧于地,口中连声唤道:“晋王千岁开恩,晋王千岁饶命!”。
便听得李存勖又接连狂笑了二声,见得走过几个晋宫武士来,将杜廷隐拖出人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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