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九叔走在这湘西路上,确实这条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我看着九叔那既是高兴又是哀愁的表情,我想在他的心中可谓是思绪万千。
一路无话,我们在第二天来到了湘西之地一个叫做yīn庄的村落,说是yīn庄,感觉此地好像就是一座坟冢一般,看着没有一点生气。
“九叔......”我小声的叫着。
九叔只是不理我,继续向前走去,进入了yīn庄之中。
在一座残破的旅店的前面,九叔停下了脚步,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奇丑无比男人,一双破旧的草鞋,身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sè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间有一个鼓起的包,但是从包的周围,我隐约的看到里面有一些黄sè的符。
“老九,十六年不见,都以为你死了。”在这样的场景面前开这样的玩笑,也只有那个男人能笑得出来,但是这也是我在这四年之内见到的唯一一个叫九叔老九的人。
九叔摆摆手,走了进去,我依旧是跟在九叔的后面,说实话,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看着这眼前的场景,我有点害怕。
这时那个丑陋的男人才注意到我,并且对我微微一笑,但是这一笑让我的身体有些发冷。
虽然外面看似破败,但是里面的桌子却是一尘不染,九叔和那个丑陋的老人坐下,我站在一边。
“这是你鼠爷。”九叔对我说道。
我叫了一声鼠爷,反倒是那鼠爷哈哈一笑,“多少年没人叫我鼠爷了,道上的人都教我老鼠,小兄弟,你也可以这么叫。”
那笑声真的很刺耳,我却没敢说话,只是陪着笑。
笑完,那鼠爷对着九叔到:“老九,就是他吗?”
我一听,你们谈事情说我干什么,但是九叔在旁边,我却没敢说话,继续听着。但是看样子九叔显然是有所顾忌,鼠爷应该也看出了九叔的顾忌,从座子上站起来,走向我。
“小兄弟,来既是客,鼠爷送你点好东西。”说完就给向我张开了手掌,我傻乎乎的看过去,然后就陷入了昏迷,躺在地上的一瞬间,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老头子,你竟敢骗我。
在迷迷糊糊之际,我隐约的听到九叔跟鼠爷的谈话。
“老九,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嗯,这是我的命,没有他,也就没有我苟活的意义,毕竟已经十六年呢,是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道上的朋友会帮你的,你这是何必?”
“我感谢道上的朋友,可是这是我的家事,我没有选择。”
......
后面的话,我就根本没有听见。
我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当时我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要找那老家伙报仇,可看着九叔和鼠爷在桌子上喝酒,根本就没把我当一回事,当然在九叔的面前我更不敢造次。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门口进来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男子。等他摘下斗笠我一看,心顿时凉了一半,感情这是一对父子啊,鼠爷这样的面貌竟然还能娶到老婆。
“驴儿,见过你九叔。”
“驴儿”真是个好名字,跟相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但是比鼠爷多了浓浓的胡须,我偷偷在那里笑。
那个叫驴儿的显然拜见玩九叔之后,也发现了坐在地上的我。
“爹,我出去才几天,怎么又有一具。”
我是没有听明白驴儿的话,但是看着鼠爷将一口酒喷在地上,我知道了那不是什么好话。
“别胡说,那是你九叔身边的人。”
这是驴儿才发现不对,赶忙将我搀扶起来,但是我却没有用他,因为我害怕他的那张脸。
“小九,你去跟驴儿去院外,我跟你鼠爷还有事情谈。”九叔说话的时候显然没有看见我,只是在喝他的酒。
驴儿拉着我走了出去。
走到院外,驴儿说等他一下,他去洗脸。这时我的心情一下子开心起来,长成这样,洗不洗脸根本没区别啊。我也不理他,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今天的月sè很美,要是有佳人相伴,定是良辰美景啊。
正在我想着的时候,一个英俊的男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月光的照耀之下,男子的脸更显出几分沧桑。
“几分钟不见,你干嘛这么大的表情。”驴儿笑笑道。
“你是驴儿?”我吃惊的道,但是显然驴儿也已经猜到我这样的表情。
“不是我,难道是鬼。”在这样的地方,两个人开着相同的玩笑,但是我却笑不出来。
本来我不知道跟驴儿谈些什么,但是显然驴儿很健谈,在驴儿的话中,我知道了九叔带我来到的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了驴儿为何要办成那个样子。
鼠爷是这湘西之地最著名的赶尸人。赶尸人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湘西的赶尸人,入行必须面试,年满十六岁,身高一米七以上,相貌丑,胆子大,才能被录取。在湘西的民间,自古以来就有赶尸这一行业,干这行的必须拜师,赶尸人从不乱收徒弟,学徒由家长立下字据。
应试者在面试后还要通过三关。赶尸人先让应试者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要你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录用。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不能赶尸。第二,赶尸人要你找东西、挑担子。因为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爬不上去。赶尸人就得一个一个往高坡上背。最后,还有一项面试,就是赶尸人将一片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山上,黑夜里让你一个人去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你有胜任赶尸人的胆量。这三关顺利通过了,你便取得了当赶尸人学徒的可能。
他们虽赶尸,却忌讳赶尸这个名词。因而,内行人请他们赶尸,都说:“师傅,请您去走脚”或“师傅,请您走一回脚”。赶尸人若答应,他便拿出一张特制的黄纸,让你将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xìng别等等写在这张黄纸上,然后画一张符,贴在这张黄纸上,最后将这张黄纸藏在自己身上。
当然既然要赶尸,就必须学会赶尸的内行功夫。这内行的赶尸功叫做三十六功。第一功,是死尸“站立功”;第二功是“行走功”;第三功是“转弯功”;第四功是“下坡功”;第五功是“过桥功”;第六功是“哑狗功”等等。在这三十六功中,“哑狗功”可谓是及其重要,“哑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因死尸怕狗叫,狗一叫,死尸会惊倒,特别是狗来咬时,死尸没有反抗能力。死尸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种功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特别轻松自如。
驴儿还说在早些年代,若在湘西神秘的山村小客店投宿,便极有可能看到死尸走路,当天亮之前,小客店前摇摇晃晃地走来一行尸体,尸体都披着宽大的黑sè尸布。这些披着黑sè尸布的尸体前,有一个手执铜锣的活人,这个活人,就是“赶尸人”。在湘西说是“赶尸人”,不如说是“领尸匠”,因为他们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yīn锣,一面领着一群尸体往前走。他们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若两个以上,赶尸人就用草绳将尸体一个一个串起来,每隔七、八尺远一个,黑夜行走时,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路上有“死尸客栈”,这种神秘莫测的“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人,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因为两扇大门板后面,是尸体停歇之处。赶尸人赶着尸体,天亮前就达到“死尸店”,夜晚悄然离去。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
驴儿还告诉了我赶尸的起源。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阿普军管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举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阵里……因是阿普军师所“司”之法术让大家脱的险,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又由于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实乃“雾术”,而“雾”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
这个“巫”字,九叔以前也给我讲过,他说巫字也是个象形文字: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有一个人字,右边那个代表阿普蚩尤,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
听完这些我也知道了鼠爷是赶尸人,驴儿也是赶尸人,但是驴儿是鼠爷在外面捡到的,想让他继承了他的事业,但是驴儿相貌英俊,显然不适合赶尸人的条件,所以驴儿才化妆,以求得以继承鼠爷的衣钵。
在驴儿解说之下,我也知道了这里的yīn庄其实就是以前人们常说的义庄,只是周围的村庄的忌讳,才将义庄改成了yīn庄,这也是湘西的赶尸人露宿的客栈,在这里,鼠爷和驴儿不会收取他们任何钱。
因为九叔要和鼠爷谈一些事情,显示是不能让我知道的,我就跟驴儿在这yīn庄之内呆了两天天,也正赶上这两天之内没有赶尸人经过,我也没有见到过驴儿说的那样的情形。
三天之后,驴儿要去赶尸,九叔也正好谈完那些事情。
自从九叔进入这yīn庄之后,九叔的表情一直严肃。
“小九,咱们逗留的时间太长了,有人要来了,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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