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张祜同看到刘真带来一支生龙活虎的队伍，甚是高兴。他和刘真一块儿把工人食宿安排妥当后，便叫来稀土厂戴维斯，商量安排稀土输送廊道钢构架安装事宜。刘真又把马娓娓姜开智和陆万春叫来，六个人从矿场到选矿厂，照图测量放线，现场办公。廊道长十二公里，中间有两个高差和拐点，设计通过建两个转运站来解决。在勘踏现场，刘真问张祜同和戴维斯:“廊道基础还没做，不知道土建施工是怎么安排的，另外，皮带支架和转运站上的设备在哪里，这两个问题安装作业展开前必须解决。”张祜同不懂，戴维斯无权，二人面面相觑，都答不上来。张祜同想了想，说道:“基建不归我管，他们走的时候也没交待。现在这个烂摊子就咱们拾掇了，你说怎么弄吧。”刘真和马娓娓他们仨简单商量了一下，转身对张祜同和戴维斯道:“求人不如求自己，统统交给机械厂，我们自己干吧，但有个条件，得请局领导和老戴参与领导，项目决策请局领导拍板，技术上请老戴负总责。”张祜同道:“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么大一个摊子，靠我一个人根本撑不起来。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给省委打个报告，要么局机关从通都大邑搬回来，要么在基地成立分党组代行局党委职权，把你调上来，负责日常工作。”刘真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年少无知，又刚到地方，胜任不了。”张祜同劝解道:“当仁不让，你就放手干吧，有问题我担着。”刘真谈着工作，心里还老装着一个问题，就是老戴究竞何许人也？今天亲眼见了，高鼻梁，蓝眼睛，头戴毡帽，口刁烟斗，身高马大，道地一个美国人。他怎么到中国西部边陲之地来工作了?在这个好奇心驱使下，往回走的路上，刘真不失礼貌地和戴维斯闲聊起来:“戴总，听库局长介绍，您是从美国请来的。”戴维斯说:“哪里是请来的，是被你们抓来的。”刘真更好奇了:“从美国抓一个工程师过来，这怎么可能?”戴维斯道:“我到昆仑矿务局二十多年了，还没人问过这个问题，还是新来的书记关心我。您有兴趣，晚上去我家听我摆龙门阵。”张祜同一听，也来了兴致，接过话头道:“带上我，叫古丽烧一壶好奶茶，咱仨今晚煮茶论英雄。”刘真脱口问道:“古丽是谁?”戴维斯笑道:“按你们汉族人过去的叫法就是贱内，现在的叫法就是堂客。”张祜同怕刘真不懂，解释道:“就是他老婆。”刘真答应戴维斯，晚上一定陪库局长到老戴家拜访。接着又和马娓娓他们仨商量廊道钢结构工程安装事宜，四个人商定，钢构厂新来的工人和厂里原有工人混合编组，设立两个车间，由姜开智和陆万春分别担任车间主任。陆万春负责钢桁架钢门架现场组对安装，姜开智负责皮带支架和转运站非标设备制作安装。刘真想了想说道:“安装是我们本行，手到擒来，有把握。土建基础这一块怎么弄呢?”陆万春提醒道:“不就绑个钢筋支个模板打打混凝土嘛，茅立剑懂。你忘啦？那年师部大礼堂不就是他带着七连去建的嘛。”刘真听罢拍手叫绝:“还真是的哩！差一点忘了一员大将，对，就叫老茅领着他的老班底干。”
几个人说着话已回到机械厂。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王贵兰很焦急的样子，奔过来朝着刘真道：“政委，茅立剑叫警察带走了咧！”刘真问：“怎么回事？”王贵兰回答：“早晨他带两个孩子上街玩，听大蛋说，他跟人家打架了咧。”刘真皱起眉头道：“怎么到这儿就闯祸！”张祜同安慰道：“不要紧，我带你们到公安分局去看看，公安分局跟我们都很熟。”于是，刘真安排王贵兰回去等信，交待马娓娓他们回厂按商定的方案组织施工，自己跟张祜同向公安分局走去。公安分局就在玉皇城古城堡内，跟矿务局在一个大院子里办公。二人一迈进公安分局，只见一个警察起身，边给张祜同让座边打招呼道:“局长大人怎么有空下来视察。”张祜同把刘真介绍给对方，然后向刘真介绍道:“这是公安分局副局长小田，田育新。”转过脸来向田育新问道:“我们有个工人叫你们带过来啦?”田育新回答道:“刚才见他们巡警队的带个人下地下室做笔录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张祜同道:“你领我下去看看，没啥事我就领回去了。”于是三人下了地下审讯室，只见茅立剑毕恭毕敬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在接受两名民警盘问。田育新问道:“什么事，给库局长说说。”做笔录的把询问记录递给田育新，负责询问的介绍道:“这老兄把三个城管打了，下手还挺重的，城管报案了。”张祜同责疑道:“一个人打三个城管，怎么可能?”茅立剑一看张祜同和刘真来了，胆子也壮了起来，便把事情来龙去脉照实说了。
原来，早晨，茅立剑领着两个孩子出去逛早市。早市对面，也就是西宫宾馆门口，有个“果子馋煎饼铺”。二蛋想吃煎饼，茅立剑一问价钱还挺便宜，便买了三份，权当早餐吃了。爷仨正吃着，来了三个穿着城管制服的，每人也要了一份。三人吃完后向卖煎饼的小姑娘要钱，说是给了张百元大钞没找钱。小姑娘说是找了钱，三个城管说没找，双方争执了起来。三个城管便要把小姑娘带到局里去接受询问。这时，大蛋见卖煎饼的小姑娘吓哭了，便站起身来证明道:“我看见了，找钱了。”一个城管追问道:“你看见啦?”大蛋回答:“我看见了，是找钱了。”这个城管又追问道:“你真的看见啦?”大蛋又重复了一遍:“我确实看见……”话没说完，这个城管上前就给大蛋一个耳光。茅立剑忍住怒火冲着城管嚷道:“大老爷们欺负小姑娘和娃娃，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冲着我来。”这个城管也不示弱，嘴里喊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说着，便一巴掌曶了过来。茅立剑一个躲闪，乘势轻轻一推，这个城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啃了一嘴泥。三个小城管什么时候吃过这个屈，一齐噘着骂着冲上来要打茅立剑。茅立剑顺手这么一撸，把三个小城管的脑袋一下子全夹到了左夹肢窩里。然后掏出右拳，朝三个小城管的下巴一人给了一记上钩拳。只见三个小城管个个托着下巴颏蹲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在围观人群的一片喝彩声中，茅立剑被执勤巡警带走了。张祜同听罢，立马说道:“这哪里是老茅打城管，分明是城管欺负人，老茅正当防卫嘛。”负责询问的民警辩解道:“毕竟城管吃了亏呀。”刘真心里明白，茅立剑是侦察兵出身，我军这套侦察捕俘擒拿格斗功夫，虽不那么花梢，却是非常实用。茅立剑今天使的这个上钩拳，就是把对方的下巴颏打脱臼了，虽然既不致命也不会伤筋动骨，却能叫对方有嘴不能说话，有牙不能吃饭，一动弹两腮酸痛楸心，浑身发软。刘真问茅立剑:“你把人家下巴端下来了，合上去了没有?”茅立剑回答:“还没来得及合就叫他们带过来了嘛。”刘真一听急了:“那得赶快去给人家合上啊！”
刘真领出茅立剑，陪着田育新他们几个警察来到西宫宾馆门口。果见三个城管还在路边沿蹲着呢，个个都托着下巴颏，嘴里哩哩啦啦地流着口水。只见茅立剑走过去，左手摁住脑袋，右手捏住下巴往里一撮。三个小城管顿时喜笑颜开，一个劲地朝着茅立剑打躬作揖，爬上车一溜烟跑了。茅立剑给城管合下巴的当儿，刘真的注意力却被眼前这个“果子馋煎饼铺”吸引住了。他打量着这卖煎饼的小姑娘，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圆圆的脸上隐藏着一对小酒窩，乌黑的长辫子盘在头上，清澈明亮的眼睛，艳红而薄薄的小嘴唇，微微上翘的鼻梁，白嫩微红的脸颊，处处显得精致小巧，玲珑秀丽，真象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刘真心里正啄磨着“果子馋”“郭子婵”，耳闻一阵刹车声，眼见一溜儿四辆轿车停在了路边，前靣一辆宝马，后面三辆奥迪。只见从后面奥迪车上跳下几个保安，其中一个左手拉开宝马车的车门，右手护住车门顶，那几个保安一排儿侍立一旁。只见从宝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西装领带，油头粉面，手里拿着一个大屏手机，边通着话边向“果子馋煎饼铺走来”。田育新上前打招呼道:“邹总，上通都大邑去啦?”这位邹总瞟了田育新一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往煎饼铺案桌上一扔，朝着卖煎饼的小姑娘道:“你这个煎饼果子出了名了哈，连通都大邑的人都知道咱西宫宾馆来了个美女貂蟬。美人美食，我们也来尝尝，在座的每人一份，连田局长他们都算上。”小姑娘从那叠钞票中抽出一张后，将那叠钞票推过来道:“老板，这一张还得找钱给您。”这位邹总又把这叠钞票推过去道:“听说城管来查你了，有证吗?”接着朝田育新道:“你在这儿就不用我们查了。”说话间，小姑娘已从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刘真跟着田育新凑过去一看，不觉眼前一亮，小小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印着“郭子婵”三个黑字。郭子婵呀，郭子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容易！刘真不露声色，只见田育新问郭子婵:“办营业执照了吗?”郭子婵回答：“没有”，又问：“有卫生许可证吗?”郭子婵回答:“没有”，再问:“办暂住证了吗?”郭子婵仍回：“没有”。田育新对郭子婵说，好象也是说给邹总听的:“你这是典型的三无违规户，无照无证无固定营业场所，先罚款再取缔。”郭子婵吓得满脸冒汗，怯生生的站在那儿，不知说啥是好。这时，只见那位邹总朝一个保安招呼道:“去，把二球叫来。”不一会儿，从西宫宾馆楼里小跑出来一个矮胖墩，笑嘻嘻地朝着那位邹总道:“你叫我?”这位邹总对矮胖墩道:“把一楼餐厅最西头那间单间腾出来给她。”接着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明天就搬进去，就挂靠在我们餐厅名下，窗口招牌还挂‘果子馋煎饼铺’。”叫二球的矮胖墩子连连应着“是…是…是是……”。这位邹总又朝田育新摆了摆手道:“罚款改日我去缴。”田育新连忙回应道:“您的人，就免了免了，罚您的款，那不是雷朝天上跟嘛！”这位邹总扬扬手上了车走了。郭子婵端着刚做好的几份煎饼果子不知送给谁，加上刚才发生的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头真象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田育新介绍道:“这位邹总，人好着呢，西宫宾馆大老板，开金矿，在通都大邑还有房地产，有的是钱。”田育新见刘真和茅立剑都不搭腔，以为是话说的还不够份量，便补充道：“中央法工委邹荣根书记的二公子，有钱有势，谁敢惹！”其实，刘真没搭腔倒不是因为别的，他这时心里想到了郭子婵的安全问题。邹纬天的人品劣迹他已有所耳闻，今天对郭子婵出手阔绰，大发善心，十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送走田育新，刘真把茅立剑叫到一边，告诉他眼前卖煎饼果子的小姑娘，正是郭子婵，并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茅立剑一听欣喜异常，说到刘真担心的问题，茅立剑道:“我有同感，只不过怕是不进去反而不好，在外边这些小流氓老来骚扰也是个事。”刘真说:“我晚上就给马志龙写信，叫他立马过来，小马到之前，叫梁敏和王贵兰过来，既保护又能帮帮她。”茅立剑赞同刘真考虑周到。于是，二人来到煎饼铺前，茅立剑先张口道:“小郭，好有心机哟，不打郭子婵招牌，却叫果子馋，有意思，好聪明。”郭子婵刚经历了一番折腾，怎么看这两个人又回来了，心情立马又紧张起来。刘真接着说道:“别害怕，这是马志龙连长茅立剑同志。”茅立剑也把刘真介绍给郭子婵，并且把刘真转役到机械厂做党委书记的事也对郭子婵说了。刘真见郭子婵疑虑渐开，便把在路上碰到马志龙马志龙到处找郭子婵的事儿叙述了一遍。到这时，郭子婵才开口说话:“首长，您见到马志龙啦?”刘真点头称是，并把他和茅立剑的担忧和应对措施给郭子婵讲了，郭子婵噙着泪水细声细气道:“谢谢首长大恩大德，我不敢回家，也不敢跟家里联系，能不能麻烦首长告诉马志龙赶快过来。”刘真告诉郭子婵已有安排，并嘱咐郭子婵住到梁敏那儿去，对外称梁敏是嬸娘，有什么事叫梁敏应付。郭子婵真觉得是遇上了救星，边抹眼泪边连声说“谢谢……”。
回到住地，刘真叫来梁敏和王贵兰，把暗中保护郭子婵的事给二人交待了。梁敏道:“我这一个闺女还养不好呢，你又给我一个闺女养。”刘真顺着梁敏意思说道:“你很了不起哎，中国四大美女你养了两个。”梁敏反问道:“我怎么养了两个美女?”刘真笑笑道:“啰，这个叫貂蟬，茜茜不就是西施嘛！”谈笑间，陆万春走过来，递给刘真一封信，解释道:“团里留守处让他们拉钢构件的司机捎过来的。”刘真看到信封发信地址是湖北省丹江市江口县临江镇新民村，好生奇怪:湖北丹江没有亲朋故旧啊，这是何人来信?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笺，一看落款是“靳不换”，便招呼茅立剑道:“靳不换不是川东万州的吗?怎么跑到湖北去了?”刘真带着疑问展开信纸，只见靳不换写道:
亲爱的政委:
当您读着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您是否还能记起我的模样，可是您的
音容笑貌，您的风采，却无时不刻不印在我的脑海里。复員一年多了，心却
还在军营，非常留恋在部队那火热的战斗生活，非常想念首长和战友们。
自打离开您回到川东老家后，乡亲们推举我担任村的支部书记，恰逢三
峡建大垻，老家成为库区，我于去年冬天带领全村移民到了鄂北丹江，其艰
其难，一言难尽。眼下又遇上了大困难，正在愁眉不解时，马志龙回家说到
了您的情况，使我看到了希望。今特致信求救于您，不知当否。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移民过来后，在过去泄洪区滩涂地上垦荒复耕，人均
开垦出七分地，今年头一年耕种，麦季收成很不好，秋季估计要绝收。原因是，
当地到处是小水泥厂，水泥粉尘遮天蔽日，不仅使得庄稼得不到日照，而且粉
尘落在庄稼叶子上，厚厚的一层，把庄稼都压扒了，现在早稻收割上来了，全是
瘪子，连稻种都收不上来，中晚稻绝收已成定局。
农民就靠两季庄稼，田里不长粮，心里就发慌。灾难面前，我自已倒不很害
愁，出去打工也能养活一家老小，愁的是这一个村子二三百口人怎么养活啊！
我想冒昧地问首长，我能带乡亲们到您那儿去打工吗?
行文至此，不胜羞愧，打扰首长，惴惴不安，敬祈指正。
敬礼！
您的老部下靳不换敬上
刘真阅毕，看看表，快七点了，便把信笺装进口袋，向二七新村走去。他要找张祜同一块儿拜访老戴去了。
戴维斯煮好了两壶奶茶，太阳还没落山，就把小圆桌搬到门前坪台边上的老枣树下放着，桌上摆了一盘巴丹姆干果一盘葡萄干一盘红枣和一盘葵花籽，又用凉水憋了两个西瓜，单等张祜同和刘真的到来。戴维斯住的是一幢欧美风格的小别墅，这是他自己选址自己设计自已监造的，人们戏称为‘戴公馆’。‘戴公馆’背靠青峰岭，面对孔雀湖，周围绿树成荫，花草葱郁，蜂鸣鸟叫，景色很美。張祜同和刘真边走边欣赏着这湖光山色，既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也很佩服老戴的欣赏能力和独到眼光。二人登上戴维斯家门前坪台，戴维斯和肉孜古丽夫妇二人已在道口迎候。张祜同握着肉孜古丽手说道:“古丽，我怎么看你不见老呢。”古丽笑着道:“我们家有个营养师。”张祜同开着玩笑道:“我那口子一过了五十，那腰就是用铁箍箍也箍不住了，哧哧地长，老戴你是怎么让古丽保持这么好身材的，有啥妙招，讲讲。”戴维斯边让坐边说道:“没啥妙招，管住嘴就行了。”古丽乘机诉苦道:“库局长你不知道，老戴侵犯人权可严重了，他每顿只让我吃个半饱。”戴维斯向张祜同解释道:“我们家是汉餐民餐西餐全席，要是放开肚皮吃，那不知胖成什么样了。”张祜同问戴维斯:“你们家吃汉餐西餐吗?你入穆斯林难道没行礼涮腸子?”戴维斯露出狡狤的目光笑着道:“不行礼怎么能娶到她?她爸去世后没人管了，她也觉得汉餐西餐好吃。”古丽自我辩解道:“不都这样，三个回回饿死，两个回回馋死，一个回回撑死。”张祜同鼓掌道:“是这样，是这样，为古丽同志自我解放鼓掌！”
说了一通闲话以后，戴维斯给张祜同和刘真分别沏上了奶茶，自己塞了满满一斗旱烟，点着后准备进入正题。张祜同首先表白道:“今天我和刘真同志来听你摆龙门阵，任何意思都没有，我们俩纯粹是作为你的朋友来交流的。”戴维斯道:“有意思也是应该的，我早就是中国人了，而且早就想加入中国共产觉，我内心渴望党组织了解我考察我认可我。”一番话大出张祜同意外，更令刘真肃然起敬。刘真诚恳道:。“信仰是不分国界的，有这个理想和志向难能可贵。只要条件具备，我想党组织会欢迎的。”戴维斯欣喜异常，激动地说:“那就算我今天正式向党组织提出这个愿望和要求，适当时候我再提交书面申请。”张祜同点头称是。接着，戴维斯就象个回到了亲人身边的久别的游子似的，把尘封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往事一骨脑儿的全都倒了出来……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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