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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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TM干什么？”
“凉逸，你TM少扯堇睿！你敢说你对白芊羽没有一点意思？”
“你TM混蛋！”
“你们搞什么，MD！快松手！”
“简城，你TMD给老子住手！MB的！停手！”
“顾祎，你少装君子！当年你甩掉的那个女孩儿最后跳河死了，你TMD欠下人命债你知不知道！你TM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老子的表妹！你个狗娘养的混蛋！”
“你们TMD都疯了是不是？”
“啊！”
“啊...”
“啊...”
“啊！救命啊！快叫救护车啊！”
......
“楽天！”我从梦里惊醒，满头的汗也掩盖不住眼角涌出的眼泪。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这是秦朗的卧室。
“你醒了？”秦朗端着一碗清粥走到床边，眼里充满了怜惜的看着我：“喝点粥吧，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了。”
我回过神来，紧紧抓着他的手：“楽天呢？楽天怎么样了？”
他摇了摇头，放下碗将我按回到床上坐好，给我盖好被子再端起粥轻轻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你放心，楽天没事了。医生说他是划伤了大动脉，虽然严重但好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略微松了口气，喝下一点点清粥才感觉自己依旧还活着。秦朗看到我吃进去东西了，皱起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些：“但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打拳了，这次割伤了大动脉伤到了软组织，估计要静养上小半年才能恢复，以后都不能太用力，只能做些平常的事。”
“什么？”我目光呆滞的看着秦朗，眼里涌出的泪水低落到粥里。
我记得那天那场撕裂，那场痛不欲生的决绝；我也记得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那盏小小的红灯自己有多么的无助；我还记得后来自己浑身冰凉，绝望的像条搁浅的鱼任由黑暗将自己一点点吞噬，再后来，隐约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伸手却抓不到他，只能听到他一遍遍喊我的名字“堇睿，堇睿...”
“这就是命。”秦朗叹息了一声，这是他极少有的情绪。他温柔的将清粥一口一口喂给我，在我耳边淡淡的说：“那天接到白芊羽电话的时候，我原本已经在机场候机了，本来还想着能提前回来给你个惊喜，却没想到是回来收拾这摊烂局。在飞机上我就在想，经受这么大的变故你该有多难受，我其实很怕看到你难受的样子。好在只飞了一个多小时，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楽天还在手术室里，简城也满身是绷带，凉逸坐在一个角落不说话，顾祎也是满眼的鲜红，只微微给我指了指你的方向。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有多害怕，直到看到你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个极度绝望的灵魂，我才有那么一点点安心，至少你是安全的。后来你冲我伸手，我正准备抓住你手的时候，你却昏厥了过去，这一昏就是整整三天。堇睿，你是要吓死我才安心吗？”
秦朗摸了摸我的额头，眼神里充满了焦虑。我看着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嘴里含糊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的不流眼泪的吗？”他放下碗，双手抱着我的头，温热的吻顺着我的泪痕吻下去。我轻轻推开他，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吐出一句整话：“大家...大家还好吗？”
他摇摇头，给我盖好背角：“简城和安昕分手了，两个人都在事发的第二天搬离了公寓。凉逸也搬走了，据说是因为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嫉妒心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楽天。”
我悲伤的看着秦朗，颤抖着说：“那...那其他...其他人呢？”
“顾祎和童千寻也搬走了，原壹哥闻讯赶了回来，带走了白芊羽。他们四个人找了个地方合租了，地址顾祎发在了你的手机上。楽天从手术台上下来，在医院静养，他爸妈那边楽天让瞒着没说，只是把她妹妹从海南叫回来照顾他，估计这两天也就到了。”
“秦朗，我不要住在这里了，我不要！”听完这些，我情绪突然有些失控起来，紧紧握住秦朗的手，眼里充满了渴求。
“我懂你的，我已经联系好了搬家公司，我们就搬到顾祎他们租的小区去吧，这样你也不怕看不见他们。”秦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恩。”
三日之后，我精神好了很多。秦朗找来了搬家公司的工人，将我们和楽天的东西一起搬到了顾祎他们所在的小区的一间套房里。临走前，我看了看这间屋子，又看了看对面的套房，回忆就像放电影一样涌现出来，我转过身抹了抹泪，是不愿意再让他看见我的悲伤。
新小区离楽天所在的医院很近，我们入住之后先是去了顾祎他们的家，他们的套房在我们隔壁的那一栋，也不是特别难找。
进到房间，众人皆不太言语。原壹冲我笑笑，走上前来迎我和秦朗进去坐。
“堇睿，你还好吧？”原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还好。”
“那就好，有秦朗在我也是放心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话语间，白芊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我她脸上挂不住的是歉意。我缓缓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芊羽，别难过，不怪你的。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恩。”她眼里泛着点点闪烁。
“堇睿来了？你身体还好吧？”童千寻听见外面有动静也从房间里走出来同我们打招呼。
“我没事了，顾祎呢？”
童千寻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已经好几天不出来了。”
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往顾祎房间里走去。那个曾经在我眼里巍峨如山的顾祎，那个一贯少言寡语的顾祎，那个睿智且成稳的顾祎，终究还是被伤的这般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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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灯光很昏暗，顾祎就坐在飘窗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几日不见的他略微显得有些憔悴，从鬓角长出浅浅的胡渣就可以看出这几天他过得并不好。
“顾祎。”我唤他的名。
“堇睿，你来了？”他声音很浅，但我却听得很真切。
我走进他，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心疼的看着落魄的他：“你这是何必呢？我们没有人怪你的。”
“可是...可是我怎么能够不恨我自己？”他情绪突然失控起来，很大声的吼道：“楽天因为我再也不能打拳了！他是那么喜欢搏击的！都是因为我！都TM怪我！”他边说边用手扇自己巴掌。
“够了...够了！”我满眼是泪，强行抓住他的手：“顾祎，不怪你的！真的不怪你的！你也不是有意的，谁也不想这样的。”
“啊！”顾祎由喉间发出的呐喊，这种声嘶力竭绝望的呐喊，让我心里碎了一片悲凉。
“好了，好了。”我哭的很厉害：“我相信...我相信他也...也不会怪你的...好了...不难过了...不难过了...”
顾祎哭了，哭得很难受。这也是我第一次看他流眼泪。
爸爸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男人流血不流泪。所以我知道，此刻的顾祎是要有多自责才会这样念念不忘...
我没有再劝他，只是陪他哭，我想也许哭出来，他会好受些吧。
过了很久，我和顾祎才收拾好了情绪。
这时，童千寻强颜欢笑的走进来，身后还跟了原壹。
“顾祎，堇睿，出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给楽天送汤，今天芊羽煲了一锅鸡汤准备给楽天补补身子。”
我冲童千寻点点头，原壹在一旁看着，突然逗趣的说了句：“我说千寻，你要笑就笑，要哭就哭，这又哭又笑的表情简直太难以让人接受了，哈哈哈。”
我和顾祎都回过神来看着童千寻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去你大爷的，原壹你是皮痒了吧？”童千寻有些尴尬的冲原壹直接脑门上一个脑嘣儿。
“我靠，你要谋杀我啊！很痛耶。”原壹赶紧捂脸，他滑稽的反应逗的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看，往往人在悲伤至极的时候，也总会有一些美好就不经意的展露出来。所以，人不能绝望不前，我们都应该学会——苦中作乐。
我们一行六人来到医院。
白芊羽端着装着鸡汤的保温桶走进了楽天的房间。
“你们来了呀，坐吧。”说话的是楽天的妹妹楽浠。这小丫头几个月不见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干练的短发衬着姣好的面容，只是脸上挂不住的有些疲惫。
她给我们一一搬来凳子，楽天从床上坐起来，笑嘻嘻的跟我们说：“对我这么好，今天又是什么汤？我这两天都被芊羽养的嘴叼了，要是一天不喝她煲的汤，浑身都难受。”
“那就快喝吧，看把你馋的。”白芊羽也笑盈盈的把汤递上。
“我来喂吧。”我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病床前，给楽天喂汤。
他微微笑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喝着我喂过去的汤，还不时贪婪的用舌头舔舔嘴唇，我也笑了起来：“你简直跟个孩子一样。”
“哈哈，难得享受堇睿大少爷喂我喝汤啊，这待遇恐怕只有秦朗享受过吧？”楽天不忘耍贫嘴。
“哪有，秦朗上次让我喂他好像是因为他发烧了。”我回头看了看秦朗，他面带尴尬的说：“你要是敢说，看我不弄死你！”
我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哼，我偏说，我告诉你们，上次秦朗发高烧，闹着不肯吃药，结果...”
听完这个故事，大伙笑得前仰后翻的，秦朗更是脸羞得通红，恶狠狠的看着我：“赫尔佳堇睿，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哈哈哈哈...”
病房里难得的欢声笑语。
片刻之后，我收拾好餐具，顾祎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握着楽天受伤的那只手，表情凝重的说：“对不起，兄弟。”
“干嘛说这个啊，不怪你的。”楽天也看出了顾祎眼里的认真。
“都怪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顾祎的言语间有些哽咽。
“傻啊你，谁都不想变成这样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命该如此，躲都躲不掉。”楽天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顾祎的肩膀：“顾祎，咋们兄弟几年了？”
“四年了。”顾祎低着头。
“四年了，有多少人来人往，有多少时过境迁，有多少人都撑不过这么久的缘分，可现在你还在我身边不是吗？”楽天眼里有一种慰藉的深邃，这种深邃让人很温暖。
“还记得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说的话吗？”楽天看着顾祎。
“我记得。我们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兄弟还在，即便舍了性命也是值得的。”顾祎眼里泛着泪光。
“那不就得了，为了你这个兄弟，别说这条胳膊了，就是命给豁出去了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楽天很坚定的说。
“楽天...”顾祎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对不起。”
“没事的，我不是现在生龙活虎的在这吗？我们还有一辈子的兄弟要做，说什么对不起？”楽天拍了拍顾祎的肩膀。
“恩。”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顾祎和楽天，这画面美得让人惊叹。人与人之间因为信任而相处，因为相处而更信任，感情这种事没有缘由只有不管不顾。也许我们很天真也很傻，但这就是青春不是吗？这样无怨无悔的青春，还好，我们一起经历...
“楽天。”我开口将他们从这样温馨的氛围里拉出来：“你出院之后还是回到我们身边吧，我和秦朗在顾祎他们的新小区里租了一套房，还是三个房间，你和楽浠一人一间，我们还是在一起，好不好？”
楽天笑笑：“那必须的呀，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定要在一起的！”
“恩，那我们等你回家！”我笑得很灿烂。
是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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