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轻吹,掀起少女额前的青丝,露出一张绝美的脸颊,似乎在漫山遍野的草丛中生出的一株娇艳的花,美不胜收。少女此刻正皱着娥眉,低头看着眼前熟睡的丁横。
“这家伙,睡得真沉。”心中响起一声抱怨,少女脸上无奈的神色更深了几分。“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城主府这么大,一会儿回不去,师父该着急了。都怪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黏黏糊糊的,牛皮糖一样。”
日渐当空,时近正午,少女不由得越发心急,咬了咬牙,伸手轻轻地去推睡熟着的丁横的胳膊:“喂,醒一醒啊!”
不料她的手指方一接触丁横,顿时一股强大的真气从后者体内勃然喷出,饶是她护体真气自动弹出护主,手指上传来的麻木之感仍令她大不舒服。丁横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突然发现有个美得不像话的年轻少女正惊愕得看着他,两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丁横傻傻地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没睡醒,没睡醒,这僻静的后山哪来的这神仙似的姑娘。”说罢,扭过头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又转头看去。
“呀!”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丁横尖叫了一声,登时跳起,向后退了几步,失声问道:“你......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少女初时心中一声惊呼:“这家伙好强大的真气!”待看见他这幅又呆又傻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轻声问道:“你是城主府的人么?你认不认识回城主府的路啊?我出来散了散心,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丁横回过神来,痴痴地点了点头,道:“嗯,我是在城主府打杂的下人。”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路,我急着赶回去赴宴,误了时辰,我怕受师父责骂。”
丁横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心中嘀咕道:“怎么会有人责骂这么好看的姑娘呢,美的好像画里的人儿一样,真好看。”手指了指城主府的方向,丁横说道:“我给你带路。”少女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跟在丁横身后。
走了几步,少女似乎想起什么,美眸一转,对丁横说道:“我得快点回去,你能再快些么?”丁横以为少女嫌自己走得慢,脸上一红,没有回答,低着头向前飞快地跑去。少女等她跑了一截,狡黠地笑了笑,微微提了口气,步履轻捷地从草地上滑出,衣带飘飞,恍如天仙,眨眼间便冲在丁横身前数丈。
丁横见少女转瞬便赶上自己,心中羞愧,脸颊通红。自忖自己堂堂男儿,竟然赶不上一个柔弱少女,不由地生出一丝争胜的念头。他不懂什么身法轻功,于是便拔足狂奔,岂知越跑越快,只听见耳边风声作响,两旁草木飞快地向后倒退,心中渐渐害怕起来,但又无颜面在少女面前认输,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冲,心中祈祷着赶快到达城主府。
少女一心想测试丁横的内功,足不点地,身如飞絮,没多久便听不到身后的动静。
“看来他只是个平常少年,刚才也许是我失神了吧。何况一个城主府的下人,从哪儿去学什么内功心法呢,唉,还是等等他吧。”苦笑着嘲讽了下自己,少女停下脚步。刚欲回头,突然间一道黑影闪电般地从面前划过,将三千青丝吹得四散而舞,霎时间,少女动人的脸颊布满惊愕,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丁横追上少女,见她突然停下,跟着便勒步停下来,不曾想由于惯性的原因,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仍旧向前奔出,又跑出十余步,脚下一个踉跄,狠狠地摔了出去。
“这种速度!怎么......怎么可能!”少女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她走来的瘦削身影。
“姑娘,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丁横揉着肩膀大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少女回过神来,银牙一咬,刹那间淡青色的真气将其窈窕曼妙的身姿笼罩,隐隐传出风声,只听她娇哼一声,一眨眼,风一般地飞远,只留下一道青色的影子。
“哎!你.....你走错了!”丁横在后边跳脚大呼道,“这个姑娘真是,不问清楚就走了!”低声抱怨了一声,丁横无奈地继续追赶着少女。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少女终于停了下来,鬓角已被汗水打湿,额上也渗出细细的汗珠,气息也稍显紊乱。少女调了调内息,慢慢将体内乱涌的真气平定下来。
“看你怎么追上我!”少女轻斥了一声,随即失声叫道:“哎呀!糟了!还要靠他带我回府!”她暗骂了自己一声,转身便欲回去找丁横,没等她动身,已然看到丁横正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由于跑得太快,脚下的青草甚至出现了一丝灼痕。
丁横边跑边叫道:“你走错路了!”
少女向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檀口微微张开,一脸的难以置信。
丁横跑了过来,这一回虽然也向前冲出一截,但并未像之前那样摔倒。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你这么一绕,要赶回府里至少也得半个小时。”丁横气喘吁吁地说道。
少女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叹息道:“唉,没想到云雷城城主府里一个小小的下人都有这等实力,可想而知,雷远等人的实力又是如何了。看来我要想进入天龙四院,难度不小。”
“你认识少爷?”听道熟悉的名字,丁横问道,跟着又满脸震惊地问道:“你也要参加天龙四院的考核?”
“嗯,不过我进入四院的几率恐怕很低。”少女无奈地说道,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
“为什么?我听别人说能参加四院考核的人都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的青年少女,难道你跟别人比试过了么?”丁横疑惑地问道。
少女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连你都比不上,怎么跟别人比?”
丁横闻言连连摇手,说道:“我可不会武功,你是要参加四院考核的人,我哪里打得过你,你岂能说比不过我。”
少女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我刚才跟你暗中比试了一下脚力,我看得出你不会身法轻功,但你的真气之足是我见到的同辈人当中之最。我能领先于你,是仗着我所习的‘飞絮身法’,可以说是取巧,但是一旦距离再远,我的真气便后继无力,难以维持。
你仅凭一双腿,便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我,可见你内功之深厚,真气之充足远在我之上。而且我奔跑这么一段路,内息已经紊乱,可是你虽然气喘吁吁,但真气却平稳如常,尤其是在那种速度下,还能够边跑边大声说话,光凭这一点,恐怕都你的真气都已经达到玄武位了。”丁横稀里糊涂地听着,挠着头说道:“我不懂你说什么,咱们还是先回府里去吧!但是不能再跑了,我鞋子磨穿了。”尴尬一笑,丁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鞋底鞋帮均已磨烂。
少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对不起,都怪我。”
丁横忙道:“不怪你,不怪你,这双鞋本来就破了。”
少女笑了笑,道:“我叫沐萱凌,家师鼎剑楼高君羽。”
“我叫丁横,丁柯.....”丁横本想说“丁柯平的丁,独孤横的横”,但是这些年他懂得多了,再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孩童,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分量,于是傻傻一笑,不再说话。丁横偶尔也会想为什么师父会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只好不想了。
“丁横,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四院考核?”两人并肩走着,沐萱林开口问道。
“我?我可不敢。”丁横摇头道。“再说我不会武功,去参加考核还不是给人看笑话。”
“你不会武功?那你这一身上乘内功是谁教你的?”沐萱凌皱眉问道。
“你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内功外功真气假气的?”
沐萱林黛眉轻蹙,斜睨着丁横说道:“我也分不清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姑且说给你听听吧。虚境初始,便产生各种能量,而其存在形式也是多种多样,例如水火风雷等等。各种斑驳复杂的能量井喷而出,洋溢着整片空间。在能量的孕育下,天地间开始有了生机,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生灵靠吸收能量而存活,再后来,能量逐渐融入天地之中。
起初生灵对能量的吸收完全是自发而无意识的,甚至是那些无处容纳的能量强行灌注其中的。这些能量汇聚起来,在生灵体内形成一个球形结晶体,这个结晶体便逐渐成长为生灵身体的一部分,并从此遗传下去,后来这个储存能量的结晶体便被称为‘虚鼎’。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某些生灵有了意识之后,便开始主动吸收能量为其所用,这些被生灵主动吸取融入‘虚鼎’的能量便被称作‘真气’,而那些能够主动去吸收能量的生灵被称为‘灵媒’,‘灵媒’分为四种:人魔灵兽,不同的‘灵媒’对能量吸收的快慢多少是不一样的。
‘灵媒’吸收能量,将其纳入‘虚鼎’成为‘真气’,这时的‘真气’便不在是无主之物。真气在‘虚鼎’中是不受控制的,就好比将水倒进瓶子里,水只是进入到瓶子中,而没有任何变化。装水的瓶子便是‘虚鼎’,瓶子里的水便是‘真气’。
瓶子满了,就无法再倒入的水。‘虚鼎’满了,就不能吸收的能量,也就不能储存的‘真气’。多大的瓶子装多满的水,多强的‘虚鼎’装多足的‘真气’。所以,若想吸收的‘真气’,首先便要改变‘虚鼎’。
气是可以被压缩的,‘真气’在‘虚鼎’中也是可以被压缩的,‘真气’被压缩的越厉害,便越能减少其在‘虚鼎’中所占的范围,也就越能为‘虚鼎’提供更大的剩余空间。所以说,‘灵媒’想要获得的真气,不外乎两种途径:一是要尽快尽多地吸收外界能量,二是要将‘虚鼎’中的‘真气’尽可能地压缩,然则如何压缩‘真气’呢?
如果要使瓶子中的水发生变化,就必须施加外力,比如降温让它结冰,加热使其沸腾。同样,要使‘灵媒’体内的‘真气’发生变化凝聚或者外放,随心所欲的去使用,也需要施加外力,只不过,这个过程是在‘灵媒’体内完成的。‘灵媒’体内使‘真气’变化并为其使用的外力称为‘元神’。对水施加的外力越强大,水的变化便越大。对‘真气’施加的外力越强大,‘真气’的变化也就越大。
因此,‘虚鼎’的强弱决定了‘灵媒’体内储存‘真气’的多少,‘虚鼎’的强弱决定了‘虚鼎’中‘真气’的强弱。一些‘灵媒’能够通过特定的方法加快吸收外界能量,尽可能地压缩‘虚鼎’中的真气,来让自己的‘虚鼎’内的‘真气’变得更强,而这种修炼‘虚鼎’的方法就被称作‘功法’。
‘元神’可以控制‘虚鼎’中的真气,使其附着在‘灵媒’体表,形成纱衣或者铠甲,增强其攻击与防御力。也可使其按照一定顺序,沿着固定脉络运行,甚至外放,进行攻击或者防御。如果‘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引动外界能量,化为己用。与‘功法’一样,‘灵媒’也有修炼‘元神’的方法,使其对‘真气’的控制更加随心所欲。而这种修炼‘元神’的方法,就称之为‘心法’。
修炼‘虚鼎’与‘元神’的方法是相通的,又都是修炼内神,所以‘功法’与‘心法’合称为‘内功’或者叫做‘内功心法’。‘真气’附着体表并来与人战斗的方法,‘真气’运行并使之外放的方式,以及与人搏斗时的招数,这些是修炼外身,被称为‘功夫’或者‘外功’。‘内功’为法,‘外功’为技,两者才统称为‘武功’。”
沐萱林边走边说,丁横在他身旁似懂非懂地听着。“从我刚刚跟你比试轻身功夫的情况来看,你的真气远强于我,虽然所以说你所修习的内功的确上乘。”
“嘿嘿.....”丁横挠了挠头,傻笑了两声,不敢接口,但丝毫难以掩饰脸上的迷茫,可惜沐萱林一番细心讲解全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沐萱林见状,暗自苦笑道:“跟这个呆子说了半天,好像没说一样。”想到自己竟然跟一个陌生少年说了这么多话,不禁脸上一红,媚眼流波。以她的性格,从未与别人说过这么多话,虽然心底将这归咎于自己对丁横的好奇,但柔美的脸上还是灿若云霞,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两人静静地走着,不多时,城主府的喧嚣声已经传入两人耳中。丁横一指城主府,说道:“到了,你快进去吧。”
“谢谢你。”沐萱林轻声道了声谢,急匆匆地跑进去府去,丁横盯着她的倩影看了看,然后便从侧门走回自己的小屋中。
城主府中洋溢着欢声笑语,在晴朗无风的云雷城上空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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