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秋昊,静静的看着方书阳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复杂难平。
他的目光由平静转为辽远,进而渐渐迷茫······
一叶障目,终不见仙!
然而人已退,仙已走。大道迷离,究竟我秋昊的仙路又会在何方?
这迷茫愈浓,不多时,秋昊的目中已然血丝密布,通红一片。
“痴儿,还不速速醒来!”
便在此时,一道苍劲的声音,在秋昊的脑海中突兀响起。
这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奇异的韵律,如大道传唱,又如禅音轰隆。回荡之时,瞬间便占据了秋昊心神的全部!
秋昊身形猛然一震,狂喷一口鲜血。气息也跟着萎靡下来,比之刚才经历的大战,犹有过之。
然而伴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他眼中的血色消退,目中登时恢复清明。
但更是因为如此,一阵后怕与惊悸袭来,冷汗早已打湿了他的背心。
便是刚才短短一瞬,他有了些许顿悟。但顿悟之时,亦最是容易入魔之时。
若不是因为有那神秘的声音当头棒喝,恐怕此刻他早已被魔念吞噬了理智,成为癫狂的行尸走肉。
对于这声音的主人,秋昊满心感激。
然而那神秘的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转念之间已经了无痕迹,难以探察其出自何处。
秋昊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击杀黑煞的神秘人。
但仔细想来,他瞬间便排除了这个可能。
因为两个声音虽然同样沧桑,但秋昊敏锐的察觉到了后者明显比前者更加富有生气,而击杀黑煞的存在,其声音冷淡的不似人声。
可仅仅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两者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这两个神秘人他们是谁?又为何要帮助自己呢?
秋昊飞速的思考着,良久,他眼中精芒一闪。
回过头,秋昊的目光穿过庭院大堂,最终双目一凝,视线定格在了,香炉之上的两幅挂画之上。
会是他们么?秋昊暗叹,这是秋昊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冥冥之中他又觉得事情不会如他想的这般简单。
那两幅画像依旧纹丝不动的贴在大堂的靠壁之上,依旧拙劣不不堪,如同充满了对人世的无尽讽刺。可秋昊看向他们的目光却首次出现了恭敬。
“昊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秋文海看着满院狼藉,眉头微皱。本不欲打扰秋昊沉思,但终是疑惑儿子心中的想法。
秋昊回过头,与父亲对视一眼。
“去青云宗!”
只四个字,秋文海能看到他目光中的坚定。
苦笑一声,秋文海道:“经历了这些,为父总觉得这仙山道门,远比为父想象的更危险。”
说着他下意识的向着黑煞被劈成两半的尸体望去,饶是这位风里来,雨里去,见惯了世间杀伐的大家家主,也不免为眼前的凄惨景象,暗暗心惊。
秋昊又怎么能不懂父亲的心思,但是他有的选择吗?最近寒疾发作的越发频繁。长此以往,或许等不到二十岁,他便要在悲哀中死去。
他心中苦涩,但更大的却是不甘。我秋昊重活一世,又岂是为了在悲哀中等死?
即便明知是死,我也要与天争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到秋昊没有再回答,秋文海沉默了。知子莫若父,秋昊的坚持,他懂。看着自己这个苦命的孩子,他的内疚以及自责如潮水袭来。可他不是仙人,有心无力。
父子间的沉默,压抑如山。秋府众人喘气的声音好似都被无形压制。
“哈哈,爹,要不要这么悲观?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像你儿子我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活个十万八千年的,怎么对的起祸害这两个字?”
这种压抑本来还要持续不知道多久,然而此刻却被秋昊猥琐的笑声打破。
“咳咳,也对······儿子,你一定要祸害万万年!哈哈哈······”秋文海本来严肃的面容变的有些不自然,苦笑后,他干咳两声,张狂的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声这声音哽咽,抬首望天,使人看不到他目中隐有泪光留下。
他知道秋昊这一去青云宗,若没有治病的转机,紧接着便有可能是天人永别,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一个父亲的泪,这一刻他不是威严高贵的金主,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这一刻,秋语彤转过脸去,悄然落泪。这一刻,秋府众人中,有一道特别的目光看向秋文海时由温柔转为疼惜。其他人亦似有所感,黯然神伤之时没有人说话。
父子的不言之中,三千惆怅似和着早春的寒瑟之风,吹的人心生悲凉·······
唯独秋元霸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或许,在他的世界里,这种高深的伤感,根本不会出现。
此刻,他正蹑手蹑脚如做贼一般的想要将一个沾满血迹的布袋偷偷塞进怀里。
黑煞虽然被香火之灵劈成了两半,然而他腰间的储物袋却没有毁坏。
铁牛虽然有点憨,但也知道这是好东西。此刻,盯着储物袋,盯着这仙家宝物,他两眼放出和秋文海和秋昊一般无二的精光。
此刻的他与平时判若两人,却哪里还有半分傻气,父子兄弟之间一脉相承。这是遗传,更是天性。
趁着秋昊等人不注意,铁牛眼看就要宝贝入怀,他的两眼精光,几乎要变成绿光。
几乎要激动的嗷嗷大叫:“俺的,都是俺铁牛的!”
然而便在这时,一只手出现在了秋元霸面前。
秋元霸一愣,心道这手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而在这一愣神之际,那储物袋瞬间便被那熟悉的手抢走,他再一看时,自己手上已经两手空空。
不知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和自己抢东西。铁牛瞬间便要处于爆发的边缘。
然而当看清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时,铁牛的气势瞬间萎靡。
随即他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额·······哥你刚不是在那边吗,这么远·······?”
说着,他还比划了从秋文海面前,到自己之间的这段不算太近的距离,很明显不明白是要用怎样的一种速度才能瞬间跨越这么远的距离。
秋昊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故作高深的把玩起储物袋。哼,小样儿,哥能告诉你,哥一早时候就在提防着你么。秋昊心中得意的想着。
秋文海看着上一刻,还在自己面前。下一刻便出现在铁牛身边的秋昊。看着他狂奔,抢宝一气呵成,犹如惯匪一般的手段。
再回想刚刚,铁牛那趁着他与秋昊不注意时,偷偷摸摸想要私藏宝贝时,脸上流露的与彪悍身形截然不同的猥琐,简直犹如惯盗。
不觉惘然,若放在平时,他一定要以手抚额,哀叹一声,我秋文海一世英明,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土匪和一个大盗。然而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却是秋昊的那句话。或许放自己这个儿子去青云宗,他真的能祸害别人保全自己吧。
一时间愁云消去一些,心情反而好了很多。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