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风景秀丽,栽种着许多果树的巍峨山峰上,一道宽大的瀑布如龙般倾泻而下,轰隆隆的撞击声,冲荡四方,传至远处。
瀑布之内,一块奇石耸立,上面刻着几个大字,银勾铁划,入石三分,一见,便觉一股无上尊威袭来。
石上所刻,正是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洞天内的景象,如同一个已经成为废墟的居所。残破的石椅,坍圮的墙苑,褪色的壁,倒塌的桌。在一切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石座静静矗立,像走过了无数岁月,看惯了尘天起伏。
石座之上,刻着两个扭曲的文字,意思已经不可考究,忽然一股冲天的的霸戾缭绕而来,竟然使得整座巨山摇晃了起来。
骤然一道魔光闪过,黑气弥宇而来,冲过瀑布而过的同时竟将整片水浪染成深墨色彩,黑气进入洞天,瀑布也陡然恢复成原状。
洞天内,黑雾扭曲翻滚,道道魔威冲击四方,整座洞天都晃动了起来。而那道黑雾凝聚之下不断缩小,形成了一道完全由雾气组成的人形身体。
黑雾人影朝着中心的石座一步步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在地上踏出一个脚印,每走一步,身上的魔威便炽盛一分,最后人影站在石座前时,威压竟然炽烈到了虚空都无法承受的程度。
空间像是一处猛然被投入了红彤彤的烙铁的冷水,剧烈沸腾,道道细密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虚无攀布开来。
石座之前,人影身上的黑雾猛烈翻滚了起来,像是无法压制的心绪逸散而出。他坐在了石座之上,在这个过程中,黑雾开始急速溃散,最后出现在了石座上之时,整个身影缓缓变化。
黑雾消失,但人影的相貌还是无法看清,模糊无比,像是被时空拉扯出了无数分影。彼此分离又重合。
熟悉的一幕即将出现。就像是战天的杨戬那般。那戳开无尽苍穹降临的长枪,劈开风云后倏然落!
而今长枪化变成王,自另一个时空破法灭界而来,席卷周天玄黄而至,崩碎神封妖锁而到。无数个分影强行渗裂虚空,刹那合一,组成了一道身影。
赫然是一道头戴四龙镇海擎天冠,身穿黄金锁天甲,脚蹬日月流苏的煞气惊天的毛猴身影。
毛猴的瞳孔本该是眼白的地方一片猩红,衬着地狱般黑暗的双瞳,一股令所有直视者窒息的凶煞之气,席卷四方。
毛猴微微张口,尖利的牙齿上下契合,上面还残留着丝丝暗红的血迹,不寒而栗。
毛猴冷漠的瞳孔扫了一眼冬天,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波动,然后,他将视线投向了身下的石座。
伸出带着厉爪的双手,猴毛是暗金色的,流转着一股神秘尊贵的味道。双掌握住了石座扶手,微凉的触感由手掌传来,钻入皮肤,由金色的血液承载着,进入了蹦跳强烈的心中。
冰凉的感觉似乎压制了毛猴身上的一丝煞气,毛猴眼神一缩,令的双眼几乎一片血红:“真是没想到,混沌辟分时的第一缕赤气所化的真妖族的圣物,竟然流落在了这里。”
话语落下,毛猴的血脉猛地沸腾了起来,封冻万物的寒气从它身上散发,短短数息时间,冰霜便是已经弥漫整座洞天,除了石猴,一切都被寒冰覆盖。
一缕缕的寒气冒出,笼罩洞天,如同仙境。
而坐在寒冰王座上的毛猴,双目一闭,昏昏睡了过去。
闭上的双目,流动的思绪本该停止,可不知为何,心中最深刻的记忆竟然被勾动,一幅幅,一幕幕,再次转动在人生的深渊。
尘土飞扬,烟沙蒙目,青翠柳木,依道而立,来往的身影,络绎如潮。
一颗高大的梧桐树静静矗立在道路一旁,背后是美如景画的青山,缤纷色彩从山尖一直蔓延而下,遮拢整片大山。当真是美丽妙道。
梧桐树随着柔风晃来晃去,或许是缱绻的累了,风儿于是留恋在过往行人客商的身上,为他们洗去一身的疲惫。
一处小酒肆处在路边,里面人声鼎沸,杯盏碰撞传出的清脆声传出很远。柜台后的胖老板微眯着眼,打着算盘算着收入,浑浊的目中不时闪过精光。
小二托着酒盘的身影在窄小的店中穿梭,没有半分闲暇用搭在脖上的毛巾擦汗。
店外的山道上,一个背着一担木柴的身影从小径上缓缓走下,面上沾染了些许锈痕的黑色铁斧被插在木柴中间,若是不细看的根本无法看出。身影混在人群中慢慢走近,相貌是一个老翁,一个砍柴的老翁。
老翁穿着麻布衣衫,脚蹬黑色布鞋,腰间别着一杆长长的烟袋,宽大的手掌结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日积月累辛苦劳作的印记。樵翁的脸皱巴巴的,嘴唇旁边是一圈乱糟糟的胡须,没有打理,乱得如同鸟窝,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樵翁浑浊黯淡的目光从缝隙中注视着这片大地,斑驳的黄牙固执的黏在口中,如同睿智的.
嗯!?
卡住了,如同睿智的什么,长者么,嗯,对了,就是这个,虽是如此,但不用说,因这是一个老翁,一个樵翁。
岁月可以击溃一切,时间可以冲垮永恒,,他们虽然会走向毁灭,但在缓慢却无法避免的结果到来之前的这个过程中,他们会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樵翁慢慢悠悠的行到酒肆旁边,扫了一眼帆布上褪了颜色的四个大字,帆布上是酒肆的名字,人生苦行。
人来一生,就是在苦难中挣扎的过程,出生的时挣扎,成长时的挣扎,经历危机受伤时的挣扎,衰老的挣扎,面对未知与死亡的挣扎。
樵翁卸下了身上的木柴,佝偻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在天长地久中已经习惯了这个弧度,他把木柴倚在剥落的白一块青一块的墙壁上,颤悠悠的走进了人间苦行。
不多时,樵翁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印有店家标志的酒葫芦,仰头喝酒时甚至能听到里面摇晃的酒声,酒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浸在了糟乱的胡须上,没有一滴流下。
再次灌了一大口酒后,樵翁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在空中盘旋着,连带着空气也沾上了一丝随意。老汉用泛着油光带着洞的袖子抹抹嘴,用一根脏兮兮的麻绳将葫芦拴在腰间。
酒葫芦占据了腰间的本该是烟枪的位置,樵翁解下烟枪,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了一眼,随手一抛,将它砸在了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逸散在空间里,传出很远。
柜台后面眯着眼像是睡着了的酒肆老板的手一颤,打算盘的动作一止。浑浊的目光落在了门外,落在了那道斑驳不平的,空隙处用沙子填补的青石板路上。
胖老板的眼睛陡然睁大,暴射出万道精光。
一根金光闪闪的铁棒,静静的躺在那儿。
“一壶浊酒,老道无以它赠,这根混元平天棍就当是交换吧,哈哈……”悠扬的笑声传出很远,胖老板施展一个法术,变回了本来面目。这种变化酒肆无人看见,更无法知晓。
从他们的视线看来,胖老板或许是算账乏了,手臂撑着身子,在柜台后面打盹。
一道人影像是虚幻的行走在另一个时空,穿过酒肆内熙攘的人影对方皆都不可知觉,人影身上一阵波幻,他走到那根闪着金光铁棒的旁边,弯腰把它捡拾道手中。
略微一掂,铁棒有十万八千斤重量,上面用颛顼天文刻着五个字“混元平天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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