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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长张是一个妙人!这是张建为目前为止对弓长张一个很不情愿的评价。不情愿到不是说这个评价有多好,而是因为弓长张竟然略一沉吟就欣然接受,这跟他们俩之间那种一见面就死掐的模式大相径庭,就像一个拳手酝酿半天后一拳打空气上了,说不郁闷那是骗人。

    唯一能安慰张建为受伤心灵的就是弓长张没有听出来这个评价中的玄妙。在他面前,张建为一般情况下可没什么好话,这个妙字自然也不例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想法接受了这个妙字,反正张建为认为他没有领会到那最深一层的含义,自欺欺人谁不会啊!

    他之所以用这个字来自于一个电视画面的刺激:某贼眉鼠眼谋士在某肥头大耳君主的耳边低声半天,然后这位君主一拍大腿,高叫道,妙啊!张建为看重的就是这妙字在此时的画外音:出人意料!

    弓长张一直都过着一种在张建为看来出人意料的生活,那就是他生活中的每一次选择都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意料之外,而且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要更加出人意料,虽然他并不承认这一点。

    弓长张做的第一个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事情就是他没有上高中。套用一句现成的话来形容一下他当时心境就是:我的天空为何总是挂满湿的泪。这个有些矫情句子可着实是那个年纪的人的致命杀手,一群成天没事都要伤春悲秋的小青年要是再来上那么一点点的“大事”,那就更来劲了。

    弓长张在一次喝酒发酒疯的时候说那个时候的他可是躲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哭过好几次。哭是一件带有专利性的东西,由年龄决定哭的性质。虽然说男人哭不是罪,但在绝大多数时候,男人哭可有些丢人。尤其在当时那个年纪,哭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就是被自己的男性同类抛弃,再被贴上一个娘娘腔的标签,然后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不管给哭如何辩解,它不能解决问题这是实打实的,这也是所有男人宁愿冒着短命的危险都不愿意哭的理由。弓长张依旧要面对那个到底是上二流高中还是上中专的问题。

    这事儿放现在其实不是问题,随便找个渠道咨询一下就可以了。可惜的是当时的弓长张根本无从咨询。

    咨询有两个前提和一个附加条件,一是有人可以咨询,二是被咨询的人至少在被咨询的问题上比你知道的多。而附加条件就是这个人还不能有什么其他心思,不指望有多好,别使坏就行。

    所以放眼一看,完了!咨询他的爹娘吧,你不能指望一对连报纸拿反了都不知道的人能提供什么像样的东西,何况此时的弓长张对于他们而言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高学历!亲朋好友,你去问他们如何种地养鸡要更实际一些,毕竟想从一个考上几个大学生就属于轰动新闻的小村庄里找出一两个卧龙凤雏式的人物基本只能从小说甚至传说里面去寻寻觅觅了,万一再碰上个无心之过那弓长张也就不用活了。

    但当时还有一个比较最靠谱也应该能用的途径:老师。老师在那种情况下是完美的具备咨询所需要的两个前提。只是有两个不算是很大的问题变成了卡在喉咙里面的那跟鱼刺,不算大毛病,但关键时候能要命。第一个就是这个被咨询人的信息量。老师知道的多不多取决于这个老师本身了,如果他是真知道那自然没话说。如果他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是如果一旦顾及面子顺口胡来那么几句就麻烦了,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按照张建为后来的回忆,老师们的信息量非常的庞大,不过用历史标准衡量一下就出问题了。对错先不管,至少这个量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好像山里的野苹果一样,虽然又小又酸又涩,好歹是个苹果。如果能从山里移植到平原上,见识一下世面,再上点化肥浇些水,请高人修剪修剪,必要时候来个嫁接改变一下品种,实在不行就直接嫁接成桃子,不让它结苹果会更好!但这都是后话,当时能有苹果吃就算是幸福的娃,没经过比较的孩子是最幸福的孩子!

    第二就是那个附加条件了。倒不是说老师们有什么坏心思,而是说老师们免不了的有些小心思。小心思就是如何把这个升学率搞上去。于是一条不成文也不能说出口的原则应运而生:考上一个是一个!这是一个在今天看来多少有些悲壮的选择,因为从一个好的本意出发的举动是无法去苛责它的,尽管有时比使坏更要命!所以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别管走出去是好是坏,至少多了一种人生的可能性。

    于是弓长张拿着老师给的那个削了皮,去了核,挖掉烂掉部分之后就所剩无几的那个小苹果一气之下学了回猪八戒,整个就给吞了下去!然后被噎得头昏眼花的时候选择了去上中专,在张建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

    “恩?然后呢?”张建为抿着啤酒等着弓长张接着说。

    “什么然后啊?”弓长张不解的看着他道。

    “当时能上中专那可是只有风云人物才能做到的,你哭个屁啊!”

    弓长张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笑了出来。他至今也忘不了那个有意思的场面,当一个无名大叔把中专录取书送到家门口的时候顺带带来了一个让他着实想不到的礼物:一串鞭炮。

    这是一个即暴露年龄又无法追根溯源的传统。张建为压根没见过,也说不清,所以就不说了,总之是存在过。

    然后就轰动了,就红了。弓长张其实直到今天都很困惑这份礼物,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要困惑到他死为止,考上个中专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但也就是这份礼物,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五味杂陈。

    选择其实并不困难,分分钟的事情。困难的是做出一个没有把握的选择。所以才会有人无聊的发明了抉择以加重感情!弓长张此时的五味杂陈里面还有一味颇值得玩味的领悟。选择是自己的事情,只是一旦做出选择之后事情的发展就由不得自己了。此时的弓长张是被一串鞭炮逼得回不了头了,如此轰动全村的大事件,如果他不选择,那就是疯了!而之后就会有形形色色的东西来左右他每一次选择之后的事态发展,直到渐渐地背离最初做出选择时的目的。

    所以他就硬着头皮的去报到了,也用壮士断腕的心情挥别了自己的高中梦想,因为当时他以为,这一别,就告别了自己本来已经设想好的人生了。在他的设想里,高中之后,是自然而然的大学。

    走之前他又一次很没出息的掉了几滴眼泪。其实倒不是因为不好,毕竟那串鞭炮带给他灵光一闪的领悟外,还给他撑足了面子,带来了那个年纪仅次于跑马的快感。之后要再找到那种感觉就很难了,人会越来越欲壑难填!掉眼泪因为这个他根本没有设想过的选择所带来的那种莫名的恐惧感。他忽然想起来一个故事,某监狱中给所有死刑犯都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枪决,一个是爬过一个黑漆漆的洞窟,之前没有人告诉你这个洞窟的任何事情,包括它通向哪里。于是奇迹出现了,所有的死刑犯都选择了被枪决。后来老典狱长退休时告诉了新典狱长,那个洞窟其实是通往监狱的外面!

    在他们的新的学生旅程分别开始后不久,张建为就本着八卦到底的精神急吼吼的给弓长张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他的具体情况。可是不知为何,弓长张始终对自己的学校名字讳莫如深。这让满腹热忱的张建为心里发苦外加肉痛,电话费一点都不便宜,不管什么时候!

    “那你还打个屁电话啊!”弓长张一点没有领张建为的情。

    其实张建为起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后来才知道那纯粹是和弓长张一样的毛病。就像他对张建为的高中生活充满了好奇一样,他何尝不是对弓长张的中专生活同样好奇的要死!

    不过鉴于弓长张的消极应对,张建为很是遗憾的没能了解到,这让他耿耿于怀了很久。毕竟他可是把自己的高中生活和盘托出了。虽然没什么看头,但至少坦诚啊!这就像是两个约好了看对方**的朋友,喊开始后一个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个精光,而另外一个非但没脱,还把他脱下里的衣服迅速穿到了自己身上!直至今天依旧如此,张建为唯一知道的就是弓长张的专业,但是鉴于他在高中学的是文科,对于那个稍显绕口的名词不怎么敏感,所以三传两不传竟然给忘了!

    于是当张建为在七月的流火中挣扎的时候,弓长张已经步入社会有大半年了。说起七月,是一个可以回味一生的月份。倒不是说他的高考在这个月,还因为他是最后一届高考在七月份举行的高中毕业生,往大了说,就是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不过他很快就被人给击败了,而且败得惨不忍睹。那就是他一位选择复读的同学。他用五味杂陈的口气说,我可是即参加了最后一次的七月高考,也参加了第一次的六月高考。既见证了时代的结束,也见证了时代的开始。

    “哎,给我说说高考好不好!”弓长张忽然两眼放光。

    弓长张就这样,只要是没经历过的,就变态的认为那一定会是非常美好的!张建已经懒得去追究了。他用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花生米,把它们摆成不同的形状,一会像花,一会像蛇,然后自言自语的道:“有什么好说的,关于高考我脑子里只有紧张两个字。”

    张建为没有骗人,他也没有必要骗人,对于高考,他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因为所有的印象都让位于紧张了,紧张的都有些麻木了。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到底来自哪里,张建为每一次寻觅都会无疾而终。后来他找到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彻底的唯物论者和彻底的唯心论者都是无所畏惧的。彻底的唯物论者相信一切事在人为,命系于人,怕什么!彻底的唯心论者相信一切均有安排,命系于天,怕什么!这夹在中间就有些不妙了,一般都是些心中没底或者心中有鬼的人,紧张就在所难免了。面对老虎人一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闻风而逃,一种是学学武松那个二杆子,两瓶黄汤下肚就敢把老虎当猫玩。前者明智,后者有本事,怕就怕那种捋起袖子上去了,结果来了个骑虎难下!最后是老虎一时半会死不了,自己也一时半会下不来,然后俩人就耗上了,看谁撑得久,不管结果是什么,赢的都是惨胜,且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顺带的互相责骂。高考骂考生学艺不精就敢闯荡江湖,简直就是有辱师门。考生骂高考天生一个畸形儿还老是出来吓人,简直就是变态暴露狂,街道上的怪叔叔都比你强百倍!

    紧张虽然于事无补,但是却可以让人忽略一些情绪,好的坏的都有,所以尽管那两天张建为总共只吃了一碗豆腐脑,但是却发挥的颇为理想,他高中有史以来的最好数学成绩就出现在高考上,不知道算不算是佛祖保佑。于是他险之又险的考上了,这个考上的标准就是他的分数比当年的二本录取分只高了7分。

    “没了?还不错啊。”弓长张似笑非笑的说道。

    当然不错了,张建为那一届文科只有两个班,应届生只考上了四个人,他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个时候一个新名词第一次闯进了张建为的眼帘,那就是大专,然后他的高中就把考上大学的标准往下调了一下,后果就是他们学校的升学率很惊悚!

    “大专是什么?”他眼中真诚的疑惑让张建为没了嘲讽的冲动。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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