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愣了一瞬,从谢秀手中接过书信细细看了,面上露出了然的浅笑。他把信还给谢秀,温言道:“阿秀,帮我回信给秦王,就说我明日上门拜访。”
谢秀拿着信,没有立即转身离去,而是迟疑道:“可是太医说了,要你卧床静养……”时隔多年,她对姜澈和卫昭的过去早已不再介怀,只是姜澈的身体状况,让她很不放心。
姜澈摆了摆手,轻笑道:“在家闷了这么些日子,不过出门走走,不碍事的。”
谢秀无意和姜澈发生争执,略一颔首,就准备去给卫昭回帖子。不想姜澈又叫住了她,叮嘱道:“阿秀,记得派人帮遥儿到学堂告假,我明日要带他去拜访秦王。”
谢香闻言一愣,片刻方轻轻点了点头。姜遥是他和姜澈的独子,今年刚满九岁,因宫里没有适龄的皇子皇孙,姜遥并未进入宫学读书,而是在渝京一家有名的学堂就读。
卫昭要见姜澈还得预约,免得让人心生突兀之感,可他要见君情,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前头叫人给永安王府送了帖子,随即去了长宁王府,连声招呼都没有提前跟人打。
姬辛去了西城大营,姬卉在学堂读书,长宁王府只有君情一个主人。
卫昭进门毫不客气,直接把所有下人打发了出去才和君情在书房说下来说话。
“我刚收到荣儿送来的急信,他告诉我两个很糟糕的消息。”卫昭开门见山。
君情不动声色,挑眉道:“什么消息?”能让卫昭特意来告诉他的,莫非是和华儿有关。
姜澈轻轻摆手,低声道:“一时气急而已,确无大碍。”
姜遥有些无措,先是看看父亲,再是看看卫昭,却是什么也没说。
卫昭担忧地看着姜澈,也是有些失神,全然不提今天约他见面到底有何事。
姜澈拍了拍姜遥的手背,轻声道:“遥儿,回去坐好,不得在秦王面前无礼。”
姜遥点头应是,捡起掉在地上的信,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卫昭见姜澈的确无事,也察觉到自己的事态,抿了抿唇,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见卫昭迟迟不语,姜澈径直问道:“殿下约见臣,可是已有应对之策?”旁的不提,单是行刺卫萱和割让易州这两条罪证,只要证据确凿了,足以把卫兰从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拉下马来。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卫兰之后,那个位置还是得有人坐上去的。
“除了今上,皇兄还有湘王一脉留存。”卫萱的遗腹子卫谆生来体弱,若非孙野医术高明,宫中又有各种珍贵药物保着,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卫昭能考虑的对象,只有卫茂一个。
岂料姜澈闻言却是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了不赞成的神色。
卫昭初时不解其意,随即猜测道:“先太子并未继承大统,湘王比起……”论起亲疏,永安王府肯定和卫谆更亲,而不是卫茂。可卫明都能因为卫谆的身体原因放弃他,卫昭肯定也是一样。
却见姜澈微微摇头,转身吩咐道:“遥儿,你先出去,到院子外面站着。”
不等卫昭反应过来,姜遥就规规矩矩告退了,退到了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地方。
姜澈确定只剩下他们两人,方拱手道:“殿下莫非忘了康懿皇贵君的教训?”
以先皇太君的身份废掉齐怀王,徐羲的魄力不容置疑,可他没能将自己的亲子送上皇位,而是让齐怀王的胞弟卫惜继位,也就注定了他自己和整个徐家日后的悲剧。
尽管宪宗皇帝和生母孝思愍皇后不睦,尽管他是康懿皇贵君抚养长大的,可他登基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赐死被废的兄长齐怀王,再以帝礼治丧。
随后,宪宗皇帝停进中宫笺表,将出身吴国公府徐家的皇后软禁起来,命端贵卿谢逸抚养嫡皇子卫韵。再然后,齐怀王的岳父永安王弹劾康懿皇贵君,说他并无太后的身份,却行废立之事。
宪宗皇帝显然是很乐于看到这个局面的,在群臣附议了永安王的折子之后,他以孝道为由,免除徐羲死罪,将其幽禁至死,吴国公府亦被夺爵,再过两年,徐皇后也病逝了。
卫昭猛然一震,面上显出复杂难言的表情。他想到了齐怀王,却没想到徐羲的下场。
姜澈继续说道:“只要殿下行了废帝之举,无论新帝是谁,他再看着殿下,必然都是不放心的。”一个手握重兵,还能废掉皇帝的实权亲王,换了谁是皇帝,都不敢留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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