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以往喝醉酒在竹椅上眯着眼望着星空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越高度的文明也会衍生出越极端的野蛮。
那个时候的九鼎还是个整天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虽说比同龄儿童成熟不少,但对这句话还是没啥体会。坐在老人旁边也只当做是老头日常的醉酒胡话。而等到长大开始学武,去单独抓捕犯人,真正接触这个社会,加上平日里街落巷弄不时的传出一些有趣的内幕八卦消息,九鼎也大概能了解一些这个社会高度文明下那阴暗肮脏不堪的一面,所以对这句话又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感想。但直到了今天九鼎才真正算是体验到这句话中蕴含的残酷。
比如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堂而皇之的来到他人家门。众目睽睽之下便轻描淡写的毁去四个人的性命,行事如此的肆无忌惮,在这个所谓的帝国法制社会中只能硬生生的体现出两个字,野蛮。真正意义上的野蛮。九鼎相信就算对方将张家所有人身上都捅出鲜血淋漓的窟窿,或许事后会有些许动静,但这些罪魁祸首也绝不会受到所谓的法律制裁。同理,若是张家获胜,那么这些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法制在这一刻来说似乎就像一个笑话,两方的交锋无论最后结果是如何,都不会惊动所谓的帝国司法部门,动物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在这一刻竟是显的如此贴切。
文明缔造权力,权力产生野蛮。
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动起手来,有时候比起那些街头混混吵骂打闹还要来的简单粗暴。
大汉那张杀人后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更加兴奋暴躁的眼神,与身旁那娇弱阴冷男人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九鼎眯了眯眼,想起来算是第二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新城区郊外的一个阴暗小仓库里。九鼎在邻居街坊眼中一直是一个早熟懂事的少年或者说年轻人,他也这么觉得,所以有时候自己都会忘了在几年前曾经亲手用一把锋利小刀划破了一个亡命之徒的喉咙,然后又活生生的打残了另外一人。其原因是被割喉至死的那人想对年幼的张凤雅图谋不轨,而残废的一人则是在交手过程中辱骂了他的父母。
诚恳懂事以及那一张清澈醉人的笑脸很容易的掩饰或者说遮盖了他内心中的另一面。但是懂事不代表他没有血性。诚恳不代表他胆小,在这尚还幼小的身躯里也隐藏着少年般的好胜与狂妄,所以他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竟没有丝毫的怯弱。一股似乎天生就蕴含在少年血液中的东西沸腾了起来,他缓缓握住了双拳,想要出去试一试,并且少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那个男子虽说看似凶猛霸道,但是给他的威胁远远没有身旁西卡来的强大,九鼎甚至感觉自己若是能够得到像当初在西城广场救小丫头时获得的力量,就算正面碾压他也无丝毫问题!
握拳的动作很轻微,细不可闻,只有身旁的魁梧男子西卡似感应到什么,似不经意般望了一眼。
拿着鲜红匕首的阴柔男人转过身,望向场中众人,阴冷眼神从九鼎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移了开去,带着些深意的审视站在张夫人身后沉默寡言的西卡,显然九鼎这么个小家伙在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杀伤力。沉默一会望着到现在为止神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的张夫人摸了摸下巴,阴森笑道“不愧是张家表面上的掌权人,到现在还能保持平静,还真不怕死?不过若是到现在张夫人还惦记着张巨熊留下来的剩余六位死士,那我便不妨告诉您,那六位兄弟在我们踏入这座大门前就死了,尸体还在山下那片密林里躺着,估摸着跟着张家整天穿金戴银的,多少年没干过大买卖,手有点生,被我兄弟几拳就给砸傻了去。所以不知现在张夫人该有何感想?”
张夫人到现在竭力保持的波澜不惊的神情似是终于有了一点破绽,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瘦小男人性子阴暗,似是很享受这种将对方踩在脚下如同猫捉老鼠般戏弄的快感,微微挑了挑下巴,得到示意后的大汉神情冷漠,向前踏去。
九鼎正欲按耐不住出手,就在这时,姓鹿的老人从门外走进大厅,站在众人中间。不冷不热的望着来者不善的三人。
李兴德握住了价格不菲的青花瓷,笑道“北帝星民间皆传言有一位叫做鹿真的男人,三十年前单挑北帝星各大修身馆无一败绩。内劲无双,被誉为北帝内家拳第一。结果最后却不知为何销声匿迹。想必就是这位老人了吧”
“虚名而已,当不得真”神情古板的老人摇了摇头,声音苍老却又异常浑厚。
大汉与拿着匕首的阴冷男人对视一眼,似是看出了些老人的门道,但此时又骑虎难下。拿匕首的阴柔男子眼神闪烁,嘲讽道“久闻当年鹿真何等气魄,晚辈听闻也相当敬仰,却没想到年老时晚节不保,当了一条张家的看门狗,也不怕他人笑话。”
老人无惊无喜,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对于他来说当时所做之事只当的是年少轻狂,不后悔,但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活到了这种年纪,他人言论已经影响不了这位老人稳坐钓鱼台长达十几年波澜不惊的心境。
瘦弱男子脸色见状阴晴不定,摆了摆手。带着拳套的大汉冷笑一声,如猛虎下山一般带着猛烈的气势毫无忌惮的向老人撞去,带着黑色拳套的右拳砸出。
老人双手微起,做起手式。
凌厉破空声的一拳被老人从左往右推开,随后右手高高抬起,右肘向下快速砸向大汉脑门。大汉侧身躲过,老人右脚踏前一步欺身而进,转身一掌推向他的额头。大汉似是不愿被一个老头占据先机,双脚猛踩地面,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脑袋一仰猛然往前一荡,老人见此眼中精光大闪,五指微弯,轻轻一晃,掌心周围空气肉眼可见的一丝涟漪晃荡开来,随后就这样直直砸了下去。
从头到尾一直伺机而动的阴柔男子突然尖声喊道“蠢货,快避开!”
话不慢,但动作太快。在男子的话语结束时,老人磅礴蓄力的手掌便与大汉的脑袋便抵在了一起,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在众人的耳旁响起,体型彪悍的大汉闷哼一声,似是受到了什么重大压迫,双腿膝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膝盖之下,那明亮的几乎如同镜子般的名贵玻璃石板出现了一丝丝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如蜘蛛结网一般布满整个地面。
老人动作一点不迟疑,右脚毫无预兆的抬起,化作一条仿佛能劈开巨石的鞭腿,将正跪在地上的大汉一脚踢飞,一击得手丝毫不停,正欲追身进行最后雷霆一击时却出乎意料的向后退了一步,一柄还滴着血液的匕首从他先前胸口位置穿透而出,老人神情不变,右手成爪正欲抓住这柄匕首,阴柔男子却不给丝毫机会,一击未得手转身就退,几个翻滚间就退回到原地。
施施然出手,抬手间便击退两人。做完这一切的老人双手合在身前,微弓着腰看不出丝毫出彩。
如同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事不关己的中年男人李兴德低语一声“憾碑手?”
刚才那短暂的交手,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在九鼎的眼里却是极为漫长凶险的一幕,特别是那与大汉脑袋硬憾的一掌,看似寻常,实则蕴含了极大的技巧。在那一瞬间九鼎只感觉那只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更显的沧桑枯老的手掌顿时化成了钢铁,硬生生的砸在了对方头上。与老头教他的八级拳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九鼎望向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古板老人,十分敏锐的发现了一个细节。他的眼神并没有在大汉与阴柔男子身上停留过,反而是在从头至尾都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的李兴德身上不时晃荡,甚至会露出一丝审视与忌惮的神色,哪怕交手时也是如此。这个发现让九鼎心里一惊,不得不重新审视坐在眼前沙发中的男人,难道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中年男子竟然是一位可以让这个身手恐怖的老人都心存忌惮的角色?
阴柔男人如同一条阴险的蛇,撇了一眼身旁艰难起身的大汉,冷声问道“熊子,还行?”
大汉额头冒出丝丝冷汗,摇了摇头,起身后眼神中露出滔天的怒意,一咧开嘴便露出彻底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沙哑着声音道“老家伙好大的内劲,不过还能扛得住。”
技惊四座的老人双手放下,大踏步上前,阴柔男人眼中的警惕突然化为了笑意,嘿嘿笑道“不愧是老前辈,果然有两把刷子,咱们兄弟两还真不是对手,认栽。不过。也不知道您这么把老骨头还能不能躲得过子弹?”
姓鹿的老人听闻此话眼神闪烁,短暂迟疑后似是不愿给对方丝毫拔枪机会,平时显得步履蹒跚的身影此时竟显得如此的矫健,大踏步一掌悍然的向对方脸上轰去。
阴柔男人眼中闪有疯狂之色,却没丝毫躲闪,右手拿起匕首毫不畏惧向前捅去,看上去即将便是你死我活的架势。
两人相距不足一米,老人的手掌在离男子头颅只有一寸时顿时一滞,竟没有进行丝毫动作。而对方的匕首却结结实实的扎在了老人腹前,随后猛然抽出,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对方胸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响声的老人便直直飞了出去。
短暂的一秒交锋,结果却与料想中的天差地别。九鼎望着眼前一幕紧紧皱眉,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解与震惊。在两人以死相搏时,若是任何一方提前生出惧意躲避的话多半是会在接下来的交手中造成极大的心里阴影,这点道理哪怕是自己也懂的一点,以老人的身手阅历以至胆量来说决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就是如此不合常理的在最后关头收手,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短暂失神之后九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如同想到什么一般转过头去,只望见从三人进门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没有丝毫动作的保镖西卡手中举起了一把枪,黑洞洞的金属枪管对准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躺在地上的重伤老人。
九鼎没有碰过真正的枪,但他从小便对枪有着一种独特的好感,对于枪的知识他甚至不必专业人士差的了多少,当初用过一把玩具枪骗过了那位特种兵出身的胖子富豪,他自然很清楚西卡手上那柄枪是货真价实的枪,一把可以用来杀人的真枪。
场中局面急转直下,当老人展现出恐怖的实力九鼎就轻松不少,原本认为以西卡与老人的身手足以保张家无事,再不济也能让对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竟来了这么一招。九鼎吸了一口气,原本略显松懈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张夫人脸色上没有格外惊讶的神情,只有难以掩饰的疲倦与失望,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不解道“西卡,张家可是曾有哪点对不起你?”
男人面容严肃,握着枪的手没有丝毫动摇,生硬吐出两字
“没有。”
张夫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跟了巨熊十几年,你的举止想法巨熊全部了解的一清二楚,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让你保护他的妻子女儿是对你包含着多大的信任,又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张家与你十几年的情谊全被毁的一干二净?
西卡严肃的脸庞越发僵硬,九鼎甚至能发现那脸上的一丝涩意。但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轻声道
“知道。”
张夫人没有再看他,言尽于此不必再说。
腹间遭受一刀再在胸口硬闯一脚的老人面无血色,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单手搭在腹前,强忍着痛意。毕竟年岁已高,无论是招式还是身体都已经不能与年轻时相提并论。拿着匕首的男子歪了歪头,伸出手臂,几滴鲜血从手中流入地面,一脸胸有成竹的笑道“哦?不知张夫人现在还有何手段,不如都用出来给我们瞧瞧,您也不用惦记着张园护卫,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就已经这位大兄弟给暗自清场了。估摸着也没谁会来找死。”
说完似乎不够畅快,转头望向坐在沙发中如同局外人的中年男子,不知是嘲讽还是赞扬“啧啧啧,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杀人不见血的本事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人厉害,要是没你这手今天这架还真难对付。李州长今天功劳不小啊,等回去后一定给上面念叨念。哈哈哈哈”
李兴德缓缓放下茶杯,双手合十交叉。似笑非笑。
张夫人望向老人,面带歉意,道“这次可能真的是对不起您了。”
弯着腰的佝偻老人此时竟然笑了笑,豁达道“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怕过,若是现在怕死,那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问道“我身后这位小家伙我保证与张家并无丝毫关系,让他下山如何?”
匕首男子咧嘴一笑,“本来若是张夫人亲自保证,一个小家伙让他走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件事是由上头亲自命令,不把你们全部抓住如何能迫使张巨熊就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担待不了,张夫人和那小丫头留着,其他人便给个痛快,一刀的事。”
张夫人紧紧皱眉。
阴柔男子望了身旁同伴一眼,神色晦暗,阴森道“熊子,先把老家伙收拾了,免得又闹出什么麻烦”
大汉闻言露出一抹残忍笑容,吐了一口猩红血水。没有丝毫多余废话,大步奔向只能勉强支撑站立的衰弱老人,毫不留情,腰身急剧扭转,右拳伸直后方最远处,猛喝一声,磅礴蓄力后的右拳如同一颗小型炮弹出蹚般带如罡风呼啸的气势砸向对方脑袋。这一招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字,单纯就是多年的厮杀后悟得的杀人技,曾经有一位近身功夫堪称已经达到化境的老人与他交手后评价过此拳大有龙象之力,好好钻研日后必成杀招,以往所受这招重创之人皆是当场死亡,哪怕是苟延残喘几秒的都极少。
老人没有做出丝毫抵抗,站立原地面色淡然。
眼看着大局将定,只可惜此拳才进老人胸前两三分,大汉便被横空出世的一脚砸在左肩,狠狠的踢飞了出去。
一位少年站立于老人身前,双手抱拳。
第二次被踢飞出去的大汉起身站稳后,擦了擦脸上血迹,没有丝毫气急败坏,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三番两次被这样阻挡,已经让他到了暴怒的边缘,望向眼前这个从进门开始第一次正视的的小子,一身黑色运动服,面容清秀还显得略微稚嫩,先前受到羞辱的大汉顿时将怒气转移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身上,沉声道“年轻气盛不是坏事,但若是不知死活便是愚蠢了。你要是现在跪下来乖乖道歉认错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要是不肯答应,那便先拿你开刀,知道将一个人四肢活生生打断是什么感觉吗。”
少年面色平静,不与他多余废话,淡然道“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说人话。”
这话刚出口,拿着匕首在旁冷眼打量着少年的阴柔男子也不禁一阵悚然,用着一种看待死人的眼光望向少年。面容阴沉可怕的大汉听闻此话楞了一下,然后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双手握成拳头咔擦作响,那张如同山中熊瞎子一般的丑陋脸庞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冷笑道
“有种,敢跟老子这么说话,让老子教教你该怎么出拳,记住,等下哭的时候别******喊你娘。砰!”
毫无预兆,一记鞭腿径直打断了对方的言语攻击。
大汉下意识左手格挡,却还是一股巨力从身旁传来,踉跄后退几步,险些将他摔倒,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身手却毫无停缓,倒退后依然执意近身,似乎是打定了心要跟眼前少年玩贴身肉搏。一记与刚才形同相似蕴含巨大寸劲的重炮砸向少年胸膛,九鼎没有丝毫防御,举手投足间竟然比大汉还要来的刚猛霸道,同样呼啸生风的一拳对轰向大汉头颅。
两人刚出生便已是生死相搏。
一人击中胸膛。一人击中头颅。
两人几乎同时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飘去,
九鼎在空中翻滚,双手按在在玻璃地面上滑行数米后没有丝毫停滞,双脚蓄力,第二次如同不要命一般再次向对方冲去,面无表情。
大汉看到这幕心神微微一禀,莫名其妙的怪力以及对方那冷漠到铁血的风格竟让他感到一丝寒意,但接着的便是一股强烈的愤怒以及羞耻从他的心中涌现出来。在他眼中这个如同蚂蚁一般随时都可以被碾死的家伙凭什么能让他心生恐惧?强烈的骄傲令他不可抑制的感受到一股荒唐的情绪。
“去死!”
大汉怒喝一声,灌注全身力量的一拳往前冲去。
少年的身躯即将要碰撞到对手全力的一击,大汉神色狰狞到疯狂,眼睛陡然睁大,似乎是要亲眼看见眼前此人被他打翻在地,只是从头至尾他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对方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举动,换句话说,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正面硬碰。
所以在两人近身时,大汉便看见眼前的少年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身体微滞,不知如何行动,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暴怒的大汉一拳并没拍到实处,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而生。出手如幽灵鬼魅在旁观战的阴柔男人没来由喝声示警。
“后面!”
大汉慌忙转身,便只看到先前消失的少年站立在他身后,双眼离奇紧闭,随意而自然至极的摆了个马步,身子微侧右手紧握成拳,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臭小子,八极拳讲究彼不动,我不动。彼若不动,我以引手诱敌发招,随即用崩开裹迸之法贴身爆发,三盘连击,主要以大开大合之技强破对方门户。”
“八级讲究个动若崩弓,发若炸雷。切记切记。这寥寥八个字,老夫我活了这么多年倒也没见几个人真正贯通过,不求你现在能掌握,但一定要记住,等什么时候能真正理解了这八字,你便可以出师了。”
大汉见状怒喝一声“装神弄鬼,找死!”
右拳暴起,直直砸向少年额头。
九鼎此刻全神贯注,仔细回忆着老头所讲的要领,摆了一个古怪架势后再没有丝毫动作,对外界的感知降低到了极致。”就在拳风扑面而来时,这么多年来在他体内最熟悉不过的气流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疯狂的运转到他如崩弓蓄力的一拳上。
如同天时地利人和皆至,大厅之中骤然风起,九鼎猛然睁开眼,风压吹起少年额头长发,露出明亮清冷的眸子,旋即一股沉闷的剁地声音传来。
“八极崩!”
少年三字吼出,一股低沉如闷雷般的破风劲气在半空中猛然炸起。
砰!
两只拳头在半空中相遇,大汉脸上再次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骤然惨白。
少年脸色如常,手臂猛然一抖,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没有丝毫障碍径直砸在了对手胸膛,在大厅中数道惊骇的目光中,大汉那重达两百斤的熊虎身躯真正如同断了风筝的线一般向后飞去,直至砸在墙壁上瘫软在地。
满堂静寂。
不止拿着手枪的西卡与身受重伤的老人面露震惊神色,就连从始至终一直波澜不惊如同置身事外的中年男子李兴德夜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少年一番。
做完这一切的少年深深呼出一口气,望向躺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大汉面色淡然,微低着声音说道。
“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喊过娘,所以我很想知道,要是不用抢的话,到底是谁会喊娘?”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