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员外的宅子就在城东,张天景边走边问路,片刻就到了,只见大门紧闭,并无一人,张天景叫了叫门,半天才有一个小厮,将门开了一丝缝,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张天景半天,这才问他是来做什么的。张天景只叫他禀告主事的,就说自己是来帮忙寻找赵员外的女儿的。
那小厮将信将疑的进去了,不久又回来了,这次开了大门,一名年纪较老的管家将张天景迎进府,不多时就将他带到大厅,大厅内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材肥胖,满脸横肉,坐在厅首座上,上下看了张天景一眼,一摆手,那管家又带着张天景进了偏房。
张天景心中不悦,随即想到自己只是要寻自家妹子,别人带自己怎么样,那也不打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院子,来到左边靠里的一处房间,那管家恭敬道:“张公子,我家员外新近失女,精神恍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张天景连称不妨不妨,那管家指着这间房道:“这便是我家小姐的房间了,本来旁人是不便进去的,只是小姐被掳走时便在房内,第二天一早上下人们就找不到小姐了,张公子既然要帮忙找人,这小姐的闺房也由得公子进出了。”
张天景奇道:“你说你家小姐是晚上被掳去的,那当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说着便进了房间,房间内布置温馨,地上铺满了花边地毯,这是波斯大食一带的产物,中原并不多见,几张桌子上面都垫着浅红色布锦,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下面是一张书桌,上面还有一本未合上的书,上面有一张白纸,纸上写道: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这是曹植的明月上高楼,写的是女子队男子的思慕,但苦于世间的阻隔而不能聚首。但在这里用这句诗是颇有不恰当的,张天景意也不在此,不去深究。
他在房间里面仔细查找,既然赵府的人都说他们小姐是晚上不见得,那么她当时应该就在这房间,外人进入房间的方法不多,无非是门窗加屋顶,这房间门窗屋顶都没有损坏,破门而入,钻屋顶而走的可能性都不大。
他把目光放在了窗户上面,窗户内外都没有什么痕迹,窗户上都十分干净,不过他还是在窗户的顶沿发现了一个浅浅的手印,看来那人果然是从窗户进来的,轻功还不弱,一跃之下伸手托住窗沿,然后溜进房间,窗户纸上还有一个小孔,看来还用了药将屋内的人迷昏以防弄出响声。
张天景心里推想一边那人的路线,沿着院墙直找了好久才发现了一处新灰,那人就是从这里翻墙出去的,他越墙之际蹭下来这些墙灰。张天景纵身一跃踏上墙头,向外望去,前面是一条小溪,溪水宽约五六丈,别说是带着一个人,就是不带人也无法直接越过,这院墙是沿着河水的走势修建的,看来那采花贼是坐船走的。
从赵府出来,沿着这条溪水往外走,一路上也无什么线索,这溪水走势越来越陡,张天景抬眼一看,前面是一片山峦,关中边缘地段,山多水杂,也不奇怪。越往前走,这水势越来越急,河面也越来越窄,山石散布,最后眼前出现一片瀑布,那溪水原来是山体间渗透出来汇聚而成的,这山势极陡,山石上多是些青苔藓衣,线索在此处消失了,再要去寻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这时,左边树林里传来轻微的响声,张天景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不动神色,沿着原路返回,走了一半,身子一矮,躲在一株灌木后面,盯着刚才的方向,那人也颇为警觉,见他不见了,也不急着追,也躲了起来,竖起耳朵听声辨位。
只是她身手不及张天景,这一下早叫他看到了,张天景见那身影很为眼熟,便粗着声音喊:“朋友,那赵家的小姐是给你掳走了吗?”
他这一声喊出,那人一怔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说,她冷笑一声:“什么人做的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又何必贼喊捉贼!”
张天景听到这声音,知道那是自己六妹无疑了,当真是好不欢喜!立马从灌木中跃出,大声喊道:“夜荷,我可算是你找到你啦!”
张夜荷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自己兄长,立马又欢喜的跳起来,跑过来拉着张天景的手,撒娇道:“哼!臭哥哥,知道是人家还故意吓人家,我还以为是遇到采花贼了,心里可是害怕的紧呢!”
张夜荷年约十六七岁,身穿绿衫,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张天景也没有料到会在此处遇见自己妹妹,心里早有疑问,当下边说:“我也正好想问你呢,我从那赵员外家里沿着河水追到此地,却丢了线索,你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张夜荷一听,心里明白自己哥哥是以为自己也给那采花贼给捉走了,才会如此担心,旁人家的事,什么时候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偏偏自己和兄长一样,也是寻那采花贼到了此处,于是便将自己如何到了这梁州城,如何留下记号,却又碰巧遇见一起采花贼掳走少女的事件,之追到到这里,便没了踪迹。
张夜荷在家里排行最小,几个哥哥姐姐都很疼她,但是他却最是亲近自己的五哥,一来两人年龄相近,张天景只大他一岁,二来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其他家人在他们幼年的时候就到成都来了,只有张天景跟妹妹两人还在凤翔张府跟着叔伯。
两人初见,本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为了那采花贼之事,都撇开了,张夜荷问道:“五哥,你说你是从什么赵府跟过来的,那赵家的小姐是什么时候被人抢走的?你怎么会扯进这件事呢?”
张天景回答:“此事我本来不是很清楚,最初是在哪天香客栈吃酒时听旁人提及的,那时我循着你的记号来到天香客栈已经两日了,但还是找你不到,我听那人说城里最近出了一些怪事,有好几十个年轻小姐给人掳走了,我怕你有事就用心去听,那人说昨天晚上就有一起,说是城西的赵员外家的小姐晚上给人掳去了,我便去了赵府查看。”于是就将在赵府发现的线索,和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至于为何两人都到了这个地方,那便是说两人初步查到的线索都是对的,只是线索到此处就断了,却是不知为何了。
于是两人商量着重新沿着这条河水再查一翻,这次两人胆子都放大了许多,毕竟有一个人照应,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的发现,所有的线索都到了瀑布的地方就没有了。
那山势陡峭,张天景跟张夜荷决定上山去看看,于是绕了一圈,找到山的一侧,那里地势交缓,能够上山。
这山上草树密布,但是没有看到一点人为的痕迹,两人直将山的背面找了个遍,也没有什么发现,这时天色已晚,两人均感疲乏,肚中无物,饥肠辘辘的下山了。
两人重回天香客栈,在二楼找了一处靠窗的座位,相对而坐,张夜荷点了十几样爱吃的小菜糕点。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天景看着,只看得他脸发红,佯怒道:“我脸上又没生出一条虫子,你怎么这般盯着看?”
张夜荷嘻嘻一笑,道:“自家妹子敲自己哥哥,那也没什么,怎么,难道你脸上没生出一条虫子,我便看不得吗?”
张天景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又伸手给妹妹倒了一杯,端起茶慢慢喝起来了,却不料那茶是新烧的,热茶滚烫滚烫的,他倒茶水时没注意,一口茶喝下去直烫的他口唇如火,舌头发麻,眼泪只跟着掉了下类,连忙用袖子擦去泪水。
张夜荷在旁看的哈哈大笑,笑的一口气都要提不上来,这时点的菜被端上来了,张天景直闷头吃菜,一句话都不说。
张夜荷慢悠悠的吃着,眼角却还是盯着他看,见他吃的急,怕他噎着,于是问他:“五哥,你怎么跑到梁州了,我还准备去凤翔找你呢?”
张天景被她这么一问,果然停下筷,奇道:“是爹爹飞鸽传信给二叔,说是又仇家要来寻仇,将我不要再呆在凤翔,让我去成都的,我是上个月十号接到的消息,当时立马就南下了。”
张夜荷问道:“凤翔离梁州也不是很远,你怎么会在路上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张天景知道她有此问,于是将自己由凤翔出发,先到长安,再转道南下,然后遇到金七酒四,两人怎么遇袭身亡,怎么被自己撞到了,怎么抢到眼石,怎么遇见昆仑派弟子,然后被沙震天抓取的情形都一一讲给张夜荷听。
只是省略了遇见顾惜缘的过程,说完将怀里的那块眼石掏出来,递给张夜荷,张夜荷拿着看了会,他也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用处,有什么稀罕,便将他还给张天景了。
这时,张天景无意间往街上一看,顿时目光就再也挪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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