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太阳,向南偏转,丛林老道之中,秋风凉凉,那干燥的尘土挨不住秋风的席卷,飞扬而起,薄薄的,模模糊糊。那依旧青葱的绿叶,也被风吹得窸窣作响。和熙的秋光,和绿叶交错而过,映在大地上,斑影交错。
“哞”稚嫩的小黄牛呼唤着老黄牛。
“哞”前方老黄牛回应着。
小黄牛听着,再呼几声,连呼带跳,寻声而去。
老黄牛瘦弱而不改辛勤本性,身后拉着一车笨重的番薯,在干燥的大地上轧出两条深痕。
老汉姓陈,古稀面容,一颗脑袋顶面光光秃秃,四周围着一圈稀疏白发。暖阳白光照着,油油发光,远远望着像棵珍贵明珠。
老汉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老烟杆,一口白烟徐徐喷吐而出。清风撩过,白烟开展,反贴在脸。风再来过,烟雾散尽。陈老汉双眼微微眯起,额头的褶痕被拉平了些。使得陈老汉给人一种容光焕发之感,一瞬之间,时光竟似倒回了好数年。
老汉撇过脑门,眼中含笑,用苍老的声音说:“小伙子你叫什么,今年几岁啊,成家了没有啊。”
车上一年轻男子,二十四五出头,长长的身子懒懒散散躺在番薯上,晒着阳光。
男子坐了起来,浓密的长发,直挺而宽大的背,和陈老汉全身上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老汉歪歪瞥着,顿生感慨——年轻就是好。
小伙子深深凝望渐渐变长变远的绿竹林道,他的脸与透明的阳光一样,充满着希望与美好。
男子道:“玉天涯,今年二十五,妻妾百余。”
陈老汉不禁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年纪轻轻不要太过沉迷于女色。”
“哈哈,做梦的。”玉天涯打哈哈,懒散地盘坐着,从蕃薯藤中抽出了一根新鲜杂草,叼在嘴上,显得更加悠闲。
“哈哈。”陈老汉高兴地大笑了起来,盛情邀请说:“小伙子,再过一会太阳就要落下了,不如今晚到我那去吃一顿,住一晚吧,家里虽然寒酸了些,备点家常菜,腾出一间房间还是可以的。”
秋风殷勤,带着泥土的醇香,翠竹的芳香,一阵接一阵连绵不断地扑鼻而来。
忽然,从道路两旁的灌丛之中鱼跃而出二十几号人马,将人和牛车团团围住。
陈老汉骤然勒住了老黄牛,小黄牛紧紧挨靠着老黄牛,收敛了好动的天性。老黄牛也显得焦躁不安,带着车倒退了几步,气息变重了。
玉天涯淡淡一笑,跳下了车,站在了老汉下方一侧,直面这突如其来的二十余人。
瞬息之间,老汉一双暗淡的双眼却有两道精光迸射而出,如似鹰隼一样锋锐,而又杀气乍现。手中一把老烟杆化作一把杀人利器,破风而出,直点玉天涯脑门穴位而去。
万事难可料,那看似毫无留心,漏洞百出的玉天涯,脑门却似歪打正着的偏了一偏,烟杆刺了个空。老汉大惊,急忙收力回杆,可玉天涯的两根手指头却犹似一只强健有力的大蟹钳,紧紧夹住了烟杆,令其收回不得。
“老伯,下来谈话比较方便。”玉天涯道,放开烟杆,反手一抓,直掏老汉心窝。老汉当下收腰回撤,却也不及玉天涯来得手快,被抓了个正着。
身前一男子三十余岁,身高八尺有余,长得腰大体壮,一脸胡子和一把闪着明亮白光的大刀,暴露了他急躁莽撞的性格。男子见着老汉吃紧,粗喝了一声,手中大刀对着玉天涯脑门当头劈下,其势威猛如虎,压着一股强风而下。
玉天涯长长的鬓发四下晃动,他臂膀往前一收,顿时如是抛石子一样,将老汉抛给了男子,男子大惊,匆忙收势,却也被老汉撞了个正着。
玉天涯整整衣裳,道:“老伯,下次请记得把手也易容一下。”
七十的面容,却有一双充满活力的大手,这显然有悖常理。
站稳脚跟的老汉,盯着自己的破绽瞧了好一会,冷哼了一声,道:“算我大意。”他苍老的声音,也跟着变得雄浑有力,生气勃勃。
玉天涯看着“老汉”道:“露出你的真面目吧,看着你装成这样我都觉得怪难受的。”
男子再哼一声,撕下了一张完整的面皮。露出一张沉着的中年面孔,和一头乌黑的头发。
玉天涯冷中带讽道:“一个月前青峰山一战,你们青峰十大高手尚不能制服我,反倒侥幸从我手上逃走了三个,今天派这些人就想要夺取我手中的藏宝图吗?”
“我们今天是来跟你谈条件的。”男子道。
玉天涯带着一点兴趣道:“哦,什么条件?你们要知道,我手中捏着的可是富可敌国的宝藏,你们想要以什么来换呢?”
他们所谈的这份藏宝图,与南宋著名奸臣秦桧有关。众所皆知,秦桧其人卖国求荣,残害忠良,著名爱国将领岳飞,就死于他深文罗织的那个“莫须有”。这个人令人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老天不开眼,竟然让他享有个寿终正寝的下场,这引得多少忠臣义士恨得心肝尽裂,悲泪沾襟。
秦桧生前贪得无厌,伙同奸党四处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各种稀世珍宝在其府上应有尽有,他所拥有的资产远不是用富可敌国所能形容的。
据传秦桧后来自知其罪孽深重,担心哪天被抄,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于是,他将搜刮来的财宝的不下三分之二秘密藏了起来,并绘制了藏宝图,交给了其子孙后代。
斗转星移,岁月变迁,几经几世之后,曾经的人物都已飞灰湮灭,留下一堆皑皑白骨和一座高高的土堆。
然后,据一些秘密传言,某天,一个叫做玉天涯的男子在一座古墓之中得到了一张藏宝图,这张藏宝图正是秦桧留下的藏宝图。
“公子,我们的条件是这样的。”一个曼妙的女子这样说道,这个女子姿容怡人,尤其是她那黄莺般的嗓音最是诱人。
从一开始,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深深吸引了玉天涯的注意,这荒郊野岭之中,她就是一朵香艳的花朵,作为一个风度翩翩的八尺正常男儿,若对她不投于一丝一毫的注意,那这个男人绝对不正常。
他笑容可掬,温柔谦恭,彬彬有礼道:“姑娘,请讲。”
女子侧头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子,回头道:“公子,您还不知道小女子的姓名,请容小女子先自我介绍一下。”其姿千娇百媚,其笑温雅动人。玉天涯竟似一副如痴如醉之态。
男子与大刀男互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邪笑。
她温文尔雅,仪态大方,知书达理,对玉天涯行了个礼,方道:“小女子阴丽儿。”她白皙掌子,指着中年男子,道:“这是我爹爹阴高阳。”又转示大刀男:“这是我叔叔阴辰五。”
玉天涯道:“这些我都知道,你爹人称‘阴噬辣手’,绝活是阴噬针,这阴噬针又毒又辣,被刺中者,三日之内若不服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一个月前,我就险些中了这毒针。”
他这双美丽的丹凤眼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阴丽儿。
阴丽儿含歉道:“玉公子,我爹之前多有冒犯了,还请您多多见谅,小女子在这给您赔不是了。”说完,再次对玉天涯行了个礼。
“阴姑娘,你严重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你们既然是来谈条件的,这些就都是往事了,不必太过计较。”玉天涯大大方方道。
“谢谢玉公子。”阴丽儿含娇答谢道,有意无意间,一线迷人的秋波对给了玉天涯。
玉天涯微微一笑,接着道:“阴辰五嘛,人称大刀老五,刀法刚健迅猛,缺就缺在性格太过暴躁了些,否则刀法一定会更为精明。”
“你。”听着玉天涯这样直白露骨的点评,阴辰五实在难以接受,握着大刀,提着一股火拼的干劲向前跨出了一步。阴高阳当即伸出一臂挡住,道:“五弟,咱们是来谈条件的。”
玉天涯面带浅浅笑容,心里实则冷笑:“谈条件的吗?呵呵,刚才那一烟杆子可真会要了我半条老命的。”
阴丽儿掩嘴而笑,道:“玉公子都这么了解了,害得小女子都白白浪费口舌了。”其笑真是娇艳动人,惹得人心燥热,欲罢不能。玉天涯望得更深更切了,简直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害得阴丽儿更加娇羞动人。
深情凝望了好一会儿之后,玉天涯才回道:“阴小姐,是你爹爹和你叔叔的名声在江湖中太过响亮了,我们这些晚辈想不知道都难。”
阴丽儿笑眸以对,似在重新仔细打量这个男子一番。
这个男子,修长而笔直,英俊而潇洒,看似不拘一格,着装打扮却很是得体。他的一双眸子最是吸引人,这双眸子澄澈,而又充满坚毅和睿智。
在看他的武器,他似乎是一个使剑高手。右腰挂着一把三尺长剑,这把剑十分能吸引人的注意,剑鞘与剑柄共为赤朱,浑然一色。雕龙刻花,栩栩如生,仿若真实。流金嵌玉,美轮美奂。更有檀香幽幽,沁人心扉。这想必是一把江湖有名或少有的宝剑。
可是他又似是一个会使刀的能手,他身后还横挂着一把刀。这把刀齐腰长,刀口在左,一眼望去,就觉平淡无奇。剑柄,剑鞘通黑,若是远望,就会权当是一块生冷黑铁。想必没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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