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王夫人便带人送来一副明晃晃的鱼鳞甲,王易安掂量足有四十多斤重,笑道:“穿这怪冷的。”
王夫人道:“不是让你现在穿,等以后操练的时候,穿上威风。”又指了指身旁的凳子道:“快坐下。”
王易安依言坐下,王夫人从怀里掏出个玉梳,将他头发打散,细细梳顺,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兄妹五个,数你最是可怜的,等以后见了爹娘,别埋怨姐姐才好。”
王易安岔话道:“我把这头发绞了吧!从了军,赵姨又不在身边,也没人帮我梳。”
王夫人道:“少胡说,绞了头发,那不是出家做和尚了!你又不住军营,哪里会没人伺候你。”过了一阵又道:“等几****派人去把赵姨接回府里来,她代我照顾你这么多年,我得好好多谢她。”
王易安道:“还是我去吧,别人去,只怕她不愿意来。”
王夫人将他头发梳好,挽了个璞头,等王易安洗漱完,两人一起去王夫人房里吃饭。
饭菜已经上好,马典,马扶,马波,围了桌子坐了半圈,兄弟三人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到王易安纷纷要起身行礼。
王易安道:“打住,打住,平日里怎么不见你们对我这样客气过?”
王夫人道:“还不是你纵容的,天天在一起也没个长辈的样儿。”
王易安用手抓起一块青菜,马波有学有样,王夫人抓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柠,马波连叫:“哎哟。”王易安冲他笑道:“等以后你当了长辈再这样。”
王夫人气道:“你当我不敢收拾你不成!”王易安装作没听到,又问:“姐夫呢?”
王夫人道:“朝廷来了公文,他连夜赶去义城跟郡守议事去了。”
吃过饭,兄弟三人缠着王易安说故事,只是马典,马扶想听三国,马波却一心要听西游记,三人闹得不可开交。
王易安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溜了出来,躲到花园的一处假山后晒太阳。心里正盘算事儿,耳边有人喊道:“三郎。”
王易安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马盈盈,只见她仍是一身红杉,雪白的脸庞被太阳印出丝丝红晕。
马盈盈低下头道:“你好些了吗?”
王易安本来恼她昨日无缘无故对自己动手,此时听她声音稍稍怯怯的,不似往常,又不忍心起来。翻身坐起,假装到她面前转了两圈,左右看看,笑道:“盈盈,你没病吧!”
马盈盈以往跟王易安斗气,全然不象这番失魂落魄,竟似被人抢去心肝一般。心想:“我动手打他,他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此时见他跟以往一样,不和自己计较,立时高兴起来,道:“我们去打猎,如何?”
王易安正闲得无聊,说道:“好。”又怕被马家兄弟逮住磨嘴皮子,便让马盈盈避开他们。
马盈盈以为王易安想和自己单独在一起,更是欢喜,两人一起到了马厩,王易安望着那匹雪麒麟十分欣羡,笑吟吟道:“盈盈,我跟你讨一样宝贝,你肯吗?”
马盈盈欢喜道:“有什么不肯的。”
王易安道:“我喜欢你这匹雪麒麟。”
马盈盈毫不迟疑道:“好,你拿去便是,”说着解下马缰往他手里递去。王易安本是随口开个玩笑,心想她对这匹宝马视若珍宝,自己倒看她如何拒绝,哪知道她答应得豪爽之至,大出意料之外,不禁愕然。心下感激,忙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跟你说笑的,要它作甚?”
马盈盈道:“你从了军,没有战马如何行。”从来只有她跟王易安要东西的,难得送王易安一回东西,非得要他领自己的情。
两人一个推,一个送,王易安先败下阵来,心想:“我以后不骑便是。”
马盈盈另牵了一匹枣红的马儿,两人出了马府,这才想起没带弓箭,马盈盈要回去取,王易安道:“随便逛逛,也不一定非要打猎!”
绵竹算不得大镇,两人骑着马闲逛,马盈盈一路叽叽咯咯说个不停,王易安总觉得她跟以往有些不同,偏一时又想不明白。
经过一家米铺时,门外围了好大一圈人,马盈盈最是喜欢凑热闹,当先驰马上前,王易安好奇心起,紧跟她挨近人群张望。
只见店门口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跟那店老板闹得不可开交,那少年道:“一斗米七钱,我卖你九斗应该是六十三钱才对,你凭什么只给我六十钱?”
那店老板道:“呸,你个田舍郎,哪里会算什么帐。”
那少年脸涨得通红,怒道:“七九六十三,我们村三岁小儿都知道,你这是欺负人!”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平日里看不惯店老板作为的人,掰着手指头帮那少年算账。
王易安脸上一笑,冲那少年喊道:“王万松。”原来这少年也是槐树村的,跟他打小相识。说起来,槐树村的孩子没有不喜欢跟在他后边的,王易安没什么架子,平日到了饭点也不赶他们走,无聊的时候,还教他们一些学问,虽然杂七杂八,但七九六十三,说槐树村三岁的孩子知道,还真是不过分。
那少年回过头,脸上一喜,喊道:“三郎。”又冲马盈盈道:“五娘子。”
店老板虽不认识王易安,却认得马府的五娘子,知道她平日最是嫉恶如仇,何况这少年还认识她。心里暗暗叫苦,赶忙一边往王万松手里赛钱,一边冲他使眼色。
马盈盈下了马,众人自动给她分开一条道儿,那店老板见她提着鞭子,吓得面无血色,忙道:“五娘子,饶恕则个,小人要知道他跟你相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诳他阿!”
王万松也劝道:“五娘子,算了吧!”
马盈盈横了他一眼,狠狠的抽了那老板几鞭子,将那老板打得惨叫连连,周围人知道那老板做了缺德事,纷纷拍手称快。
两人出了米铺,马盈盈见王易安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问道:“你笑什么?”
王易安道:“我笑你这法子,算不得高明。”
马盈盈奇道:“为何?他受了教训,以后必定不敢随便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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